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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駙馬》第八百九十二章 朝廷的力量
因為薛紹這個沒死成的病殃子的一句話,十萬個生龍活虎的男人鑽出了溫暖的被窩離開了熊熊的火堆,來到了長城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練兵!

冬季練兵,這是大唐軍隊的一個首要傳統。從大唐開國之起,無論是皇城禁軍還是各地府兵,都會在冬季舉行長達兩到三個月的苦訓。

但是敢在長城之外練兵的,薛紹是頭一個。

練兵開始的第一天,薛紹不顧張成和吳遠的竭力阻攔,非要騎馬到城外去親自檢閱軍隊。張成吳遠阻攔不下,隻好請來眾將一同幫勸。無奈之下薛紹隻好采取了一個折中方案,不騎馬可以,我坐車也得去晃一圈! ☆wán☆☆ロ巴,¤.¤★.v

眾將無奈,隻得接受。

於是薛紹坐上了一輛製式古老的軍用軺車(四面敞露僅有傘蓋),走到了長城之外。

十萬大軍布列成陣山呼“薛帥”,排山倒海驚天動地。

薛紹從不在乎這樣的風光和排場,但是今天,他覺得自己非顯擺一下不可。因為自己病倒已經太久,軍中各種謠言四下亂飛,軍心已然動蕩不穩。自己再不露一下面,士氣喪盡局面失控那是極有可能。當然最重要的是,薛紹想讓其他某些人,看到自己病愈之後仍要北伐的堅定信念。

以薛紹對武則天和朝廷的了解,他們的使臣必然已經在路上了,只是一個距離遠近的問題。

練兵開始了。

各級將領都很賣力,因為他們剛剛體會過了失去主帥群龍無首的艱難滋味。現在主帥復出了,這支軍隊就如同是一個失魂落魄之人,又死裡逃生的重新找回了魂魄。於是對待眼下的一切,他們都充滿了新的熱愛與激情。

薛紹只在城外蹓了一圈,就被半強製的拉回了長城以內。最高限度,他只能站在長城之上遠遠的觀望大軍的操練。但有號令,都只能通過斥侯來傳達。

薛紹感覺自己幾乎快要變成一個被脅迫被架空的“傀儡主帥”了。只不過,這個脅迫與架空完全來自於將士們對他的尊敬與關愛,於是他只能是痛並快樂著。

大軍苦訓月余,絕對卓有成效。在眾將和聯合監督與張成吳遠的悉習調理之下,薛紹的身體也恢復得很好。現在,他已經能夠較為輕松的騎馬和射箭了。

除夕前一天,薛紹下令全軍暫停訓練休息五天,全體拉回城關一起過年。薛紹給他們準備了海量的好酒好肉和點心果子,還從相鄰的州縣請來了幾批舞伎樂師,專在各營之中給將士們表演曲樂歌舞,既添過年的喜氣,又能娛樂減壓。

於是三軍振奮,感激涕零。

某些將士趁著興頭壯起膽子,私下弄來了一批軍妓或將自己的小妾,悄悄帶入了城中一同過年。雖然大唐的軍律對這種事情的管制相當松散,甚至還有專門的“官營妓”義務提供服務,但是薛紹向來治軍嚴格。屬下的將軍們收到信報之後,隻得趕忙上報。

但薛紹的回答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他說:“這種小事,別來煩我。”

言下之意,只要他們沒把事情做得太過出格,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軍中絕大多數的將士都已是數月不知肉味,薛紹的這個態度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法外開恩和意外的驚喜!

他們哪裡知道,做為一名兩輩子混跡於軍旅的老兵,薛紹心裡一直都很清楚,軍人所承受的精神壓力是常人無法想像的。如果這個壓力一直積壓不得釋放,內心再強大的人也承受不了多久。用古人的話說,會走火入魔。用現在的話來說,會患上“老兵綜合症”這一類精神疾病。這既是軍隊的不穩定因素,也會對軍人今後的正常生活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

要想緩解軍人內心壓力的最好辦法,當然是進行專業的心理疏導並配合藥物治療。這在大唐時代的朔州顯然不可能做到,於是就只剩另一個簡治快速又相當有效的“權宜之計”了進行性處理。

張仁願私下問過薛紹,為何這次對麾下將士如此縱容?

薛紹答說,再英勇無畏的將士也是活生生的男人。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情,我乾不出來。

張仁願會心而笑,說薛帥若有想法屬下可以安排。

“我一個病殃殃的藥罐子,能有什麽想法?”薛紹笑道,“你自己樂著去吧,不用管我了。”

張仁願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心裡卻想的是:我看你恢復得已經很好了,若要單打獨鬥一場我現在都未必是你對手。只不過是因為,那些個庸脂俗粉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曾經的藍田公子風流無雙但眼界極高,就算薛紹自己忘記了,別人仍是記得很是清楚。

大年初二,除了駐守城關的將士,余下諸軍仍舊沉浸在過年的輕松與喜慶之中。李孝逸帶著一撥車馬抵至朔州,說是特意前來犒軍,並給薛駙馬和諸位軍將軍拜年。

薛紹卻知道,這是來者不善。身為一名封疆大吏,逢年過節那是最忙的時候,登門拜訪李孝逸這位並州大都督府長史的客人,能從並州排到長安。李孝逸再兢業再無私,也不會在過年的這幾天裡頂風冒雪的從並州出發,跑到冰天雪地一毛不拔的朔州來犒軍拜年。

能夠驅使他這樣做的,只有來自朝廷的力量。

於是薛紹就好奇了,武則天會派哪個頭皮硬的家夥,前來遊說於我呢?

“薛帥,如何應對?”眾將心裡也都有數,於是先來請示薛紹。

“你們就說我仍舊臥病不起,先去接待他們。”薛紹道,“但有消息,前來報我。”

“是!”

眾將領諾而去,沒多久張仁願就悄悄的溜了回來,說朝廷派來的使者是宰相岑長倩。與之隨行的,還有侍禦史宋璟。

“嗬,這對組合有意思!”薛紹當場就笑了,一個是我的老上司,為人寬和謙遜有禮,但非常注重原則;另一個是天下聞名的死倔驢,雖與我有一段惺惺之交,但從來都是認理不認人。

嗯,剛柔並濟軟硬兼施是嗎?

“他們一來,就打聽你的病情。”張仁願說道,“我們都說,薛帥病重不能理事,更不方便見客。他們不折不撓非要見你。現在,如何是好?”

薛紹想了一想,說道:“既然話都說出去了,那我就當真不會見他們。這一老一少都能說,三天三夜不用歇嘴。我怕被他們的唾沫活活淹死!”

“屬下聽聞,薛帥和岑長倩、宋璟還多少有些私交。”張仁願有點擔心,“當真不見,也不太好吧?”

“他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公私之分更是清楚明白,斷然不會因為這麽一點小事記恨於我。”薛紹笑了一笑,說道:“當然,如果他們帶來了朝廷的強製命令,另當別論。”

“怎麽說?”

“如果他們僅僅只是前來探聽虛實,然後見機行事的想當說客。我閉門不見同時抓緊練兵,就等於是表明了我的態度。這樣還能省去朋友之間的唇槍舌戰與針鋒相對,避免因為公事而毀了私交。”薛紹道:“但是,如果他們是帶著朝廷的強製命令而來,那我就只能無可避免的站出來,和我的兩個友人抗爭到底了!”

張仁願不由得大吃了一驚,看這架式,薛帥已經有了強硬到底甚至不惜與朝廷撕破臉的心理準備。如果岑長倩和宋璟真是帶著聖旨而來,那個局面將會壞透了!

“去吧!”薛紹從容的拿起了一卷書籍,說道:“照我說的去應付他們。”

“是!”

張仁願走後,薛紹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摔,雙眉緊擰的暗自沉吟道:現在就看武則天對我,究竟有著幾分的信任和幾分的尊重了!

到了晚上,張仁願又悄悄的來見薛紹,說屬下旁敲側擊的打聽過了,但是岑長倩和宋璟的口風都很緊,絕口不提什麽“聖旨”之事, 只是反覆的提出請求想要面見薛帥。

“別再打聽了。”薛紹笑道,“如果連一點保密的本事都沒有,也就不會跑到朔州來了。”

張仁願就歎氣,“朝廷的軍隊之間,就連這點的信任都沒有嗎?”

“古往今來,最遭君王猜忌的莫過於帶兵在外的將軍。”薛紹呵呵一笑,說道:“混得久了,你自然就習慣了。”

李孝逸與岑長倩、宋璟在朔州呆了幾天,薛紹一直避而不見。到了大年初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開出城關,繼續冬季大操練。岑長倩等人的心裡,對薛紹的態度也就相當的清楚明白了。

他們什麽也沒有再多說,而是留下了一堆補品藥材和寫給薛紹的慰問信,悄然離去。

一直捏著一把冷汗的眾位將軍,不約而同的長籲了一口氣。

薛紹也籲了一口氣,同時也感覺到一絲安慰:終於,武則天不再把我當作小廝一樣的呼來喝去了。這或許是她的無奈之舉,但也正是最聰明的做法。

或許她現在,恨我就像恨當年的程務挺一樣。

但我,不在乎了!

我拚著命都不要了,可不只是想要當一個無私奉獻的小黃牛。

那麽,就從今天起

這個國,這段歷史,不再是她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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