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葉舟道:“這鏢局子還是不錯的。”
“是啊,還給咱們借墊褥,這下子咱們不用再直接睡稻草了。”
“那是,這得虧有你,那洪偉強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肯給咱們借墊褥的。”
寧三妹頓時羞紅了臉,作勢要打他:“你瞎說什麽啊!我一個丫頭片子,哪有什麽面子?”
“怎麽沒有?你沒看見他們看你的眼神,看著你都眼直了。特別是那少鏢主,嘿嘿。”
寧三妹的粉拳終於雨點般落在了古葉舟結實的胸膛上:“叫你亂說!”
古葉舟忙討饒,寧三妹這才收了粉拳,俏臉紅撲撲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是你的丫頭,別的男人,在我眼裡,那都是豬狗!我不會正眼看一下的。”
“那有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誰讓你這麽漂亮!”
“誰跟你拽文了!”寧三妹嬌嗔地瞧著他,又羞答答低下頭,“先生可是第一次誇讚三妹哩!”說著又覺得更害羞,扭過頭去,連雪白的後脖頸都羞紅了。
這時,門外進來了兩個仆從,抱著兩床墊褥,幫他們鋪在了裡外兩張床上。寧三妹這才有了掩飾,趕緊的忙著整理行李,他們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寧三妹又去廚房幫忙,路上遇到伍昆鐵,他又一路的跟著,來到廚房外面。廚房院子裡堆著很多的柴火,一根根的胡亂堆著,都還沒有劈的,旁邊就一把斧子,和一把長長的兩邊都有把子的拉鋸,還有架柴火的木頭架子。寧三妹過去,拿起了拉鋸,伍昆鐵趕緊過來道:“三妹,這是體力活,你們女人家的就不要做了。廚房的會自己劈的。”
“左右沒事,總不能白吃飯啊,我能行,家裡經常的劈柴的。”說著,麻利地抱了一根樹乾,放在兩隻架子上,對伍昆鐵道:“正好,你沒事,幫我一起拉鋸子吧?”
伍昆鐵苦笑:“三妹,我可是鏢師,你讓我幫你拉鋸子……?”
“我來吧!”他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洪亮而有力。
寧三妹忙扭頭一看,卻那癡癡看著自己的少鏢主曾端清,不由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柳眉卻微微皺了起來:“是你啊!”
曾端清搶步過來,脫掉外衣,露出肩膀上古銅色的腱子肉,疙疙瘩瘩的,一把抓住了另一頭鋸把。
寧三妹道:“謝謝曾爺!”
“叫我曾端清就行了,不用那麽客氣的。”
“那怎麽行,沒規矩了。”
“叫你這樣叫你就這樣叫,別的不用管。”
寧三妹沒有回答,開始拉鋸。這樹乾有些粗,鋸斷的時候,寧三妹已經頭上微微見汗了。曾端清卻是氣息悠長,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瞧著寧三妹微笑道:“三妹,要不要歇息一下?”
“不用!繼續!”
兩人又接著拉鋸,一旁的洪偉強訕訕道:“三妹,要不我來吧?”
“你是鏢師,怎麽能乾這樣的粗活呢?”寧三妹頭也不回說。弄得洪偉強更不好意思。
終於,一個廚娘出來,拿著一根鐵棍,把掛在門口的一塊雲板當當當的敲了幾下,嚷嚷道:“開飯了!”
他們鋸的木頭還有一大截,伍昆鐵見寧三妹並沒有停手,便也接著繼續拉。這時,鏢師們陸續都來到了廚房,見到新來的寧三妹正在跟總鏢頭的兒子曾端清拉鋸鋸木頭,不禁很是驚奇,都圍攏過來看,有鏢師捋著袖子道:“三妹,讓我來!你歇歇!”
寧三妹搖頭。
伍昆鐵笑嘿嘿道:“我說了她都不聽,你們說也沒有用。”
這根木頭比較粗大,而且他們鋸的地方正好有一個結疤,所以拉鋸子很難,進展很緩慢。寧三妹額頭已經香汗盈盈,曾端清卻還是連呼吸都沒有變,而且,每一次拉動和送鋸子都非常的用力,這樣可以讓寧三妹省力一些。繞是如此,寧三妹也還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時,寧三妹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來吧!”說罷,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從她手中接過了鋸子。正是古葉舟。
“先生!”寧三妹欣喜地望著他,放開了手。心裡甜滋滋的。
曾端清看見古葉舟接過寧三妹的鋸子,臉色微微一沉,也放開了手,拍了拍手,道:“好了,不鋸了,吃飯!”
“乾活要乾完啊!”寧三妹急聲道:“留一半作什麽?”
“又不急著等柴火燒,明天再說吧。”曾端清瞧了古葉舟一眼,道:“要不,讓古先生一個人鋸好了,聽說他武功非常的好看,鋸木頭應該最拿手。”
那些鏢師本來就看不起古葉舟,只不過曾鏢頭已經交代了,不準他們說話刺古葉舟,所以都不說,不過,聽到曾鏢頭的兒子沒有在乎這話,說話還是帶著刺,顯然是為了給古葉舟好看,不由都轟的一聲笑了起來。
寧三妹氣得一跺腳,對古葉舟道:“我們兩來!”
“不必了!”古葉舟淡淡一笑,拉住了寧三妹,“我一個人能行。剩下不多了。”說罷,抓穩了鋸子,一個人拉了起來。
圍觀的鏢師們一個個嘻嘻哈哈看著古葉舟的說笑,可是,只看了一會,他們臉上的笑容就漸漸地消失了。因為,他們看見古葉舟並沒有出現他們期待的費勁地拉扯鋸子,而是非常的輕松,動作也非常的優美,好象不是在拉鋸子,而是在揮毫作畫似的。
這種拉鋸雖然一個人也可以操作,但是比兩個人要費力得多。但古葉舟卻很輕松,那鋸子在他手裡也非常的聽話,仿佛便是他自己的手掌似的。隻用了片刻的工夫,便鋸斷了剩下的木頭。
鏢師們都傻眼了,一個個的面面相覷。
“先生好棒!”寧三妹拊掌大笑。
這時,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都圍在門口作什麽?不想吃飯了?”
寧三妹轉頭望去,正是曾鏢頭的女兒曾凌梅。頭上挽著雲鬢,用一條朱色綢緞半裹著,一身大紅短打,外罩一件光潔柔滑的紅氅,更顯得那俏麗的臉蛋多了一些紅暈,只是沒有半點表情,腰裡扎了一根大紅絲帶,把個小蠻腰勒的細細的,更顯得胸脯高聳飽滿。
一看見她,鏢師們趕緊磨轉身,快步進了廚房旁邊的飯堂。便只剩下古葉舟他們幾個。曾凌梅瞧著古葉舟,聲音淡得如同山間晨霧:“先生,拉鋸劈柴,是下人們做的事情,你是秀才,又是我們瓜行的鏢師,不該自己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古葉舟聳聳肩:“我不覺得我有什麽高貴的地方,我覺得可以做的事情,我就會去做,不過,還是謝謝曾姑娘的提醒。”
曾凌梅又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徑直進了飯堂。
寧三妹掏出一方藍色白花的手絹,已經洗的發白了。拿著要給古葉舟擦汗,卻發現古葉舟頭上連一點毛汗都沒有,不禁更是驚訝。
古葉舟從她的手裡接過手絹,輕輕替他擦試額頭的香汗。便聽見曾端清輕輕地哼了一聲,邁步走了,便也不理睬。寧三妹幸福地仰著俏臉望著他,感受著他的手拿著手絹,在自己酡紅的臉頰上擦試的感覺,便仿佛是在撫摸自己的臉一般。一顆芳心便撲通亂跳起來。
吃飯的飯堂不大,分成兩塊,外面的是大廳,裡面的是小間。曾鏢頭一家人在裡面吃,其他的鏢師、趟子手在大廳裡吃,八個人一桌子,上面已經擺好的飯菜,甚至還有一小壺酒,幾個杯子。而仆從雜役們則是在打了飯菜, 三五個圍著蹲在門口地上的吃。
古葉舟跟寧三妹進去,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伍昆鐵看見他們進來,趕緊的起身招呼:“三妹!來,這邊坐。”
寧三妹卻只是微笑搖搖頭,瞧著古葉舟:“先生,我打飯到門口吃好了。”
“不用!”古葉舟道:“你不是這裡的仆從婢女,你是我的人,自然跟著我一起吃。坐吧。”古葉舟在一張還沒有坐滿的桌子邊坐下,寧三妹猶豫了片刻,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了。桌子上的幾個年輕鏢師、趟子手看見寧三妹,一個個都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對她不停地點頭微笑。寧三妹也報以微笑。
接著,大夥計洪偉強從另外一個位子坐了過來,而高個子鏢師伍昆鐵也挪到了他們桌上,這樣人就滿了。可以開吃了。
寧三妹低聲問身邊的吳昆鐵道:“曾姑娘好凶啊,你們好象挺怕她的。”
“是啊。”吳昆鐵訕訕道,“她見人從來都沒有一個笑模樣的。”
古葉舟是個酒鬼,穿越過來還沒有好生的喝一頓酒的,瞧了一眼那桌上的酒盅,早已經饞涎欲滴,但是酒壺太小了,嘟噥道:“這麽點酒,分下來一個人還沒有二兩。怎麽喝啊?”
洪偉強道:“先生你初來我們我們鏢局子,你是不清楚,我們走鏢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三分保平安”!”
“啥叫三分保平安呀?”寧三妹睜大了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