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馬球與那“扶不起”的太子

　　秦楓的話語擲地有聲，李世民不禁陷入了反思之中。

　　“為她找個文才武略不輸騷客豪傑，三世不衰的旺族，難道作為父親的我，有做錯什麽選擇嗎?我的女兒必然是整個大唐最幸福的女人。”

　　聽得李世民蒼白的辯解，秦楓不禁冷笑一下，“或許聖上你的初衷並沒有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可是作為一個父親，你有問過小長樂心中的想法嗎?或許她要的不是一個征戰沙場的猛將，也不是一個熟讀詩書的儒生，將她與從未見過面的人，命運強行牽在一起，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完美並不等於幸福，平平凡凡才是最真實的人生，想必作為皇家之人，您的體會比我更深。”

　　晨鍾暮鼓一般的言語，不斷衝擊著李世民的內心。

　　秦楓犀利的言辭，好似讓他見識到了第二個魏黑子，但同樣是勸諫，秦楓的語言藝術，又與那直來直往的魏黑子大有不同。

　　每一句話語，都在講訴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但卻又通過反問，直擊李世民心靈的最深處，讓他迷惘，讓他疑惑，讓他反思。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信這句話，聖上您應該經常聽到，我想這不僅適用於您和百姓之間的關系。作為天下人的聖上之前，你的第一重身份，是你子女的父親，如果連子女們選擇，你都要用父親的強權來抉擇，又何談成為一個合格於天下的好皇上。”

　　從迷惘到驚醒，李世民深深拍了拍秦楓的肩臂，“你說的我懂了，作為父親，我的確不應該為子女們的人生過早的做出決定，但帝王之家也有帝王之家的無奈，在作為父親之余，我還是一個丈夫，一個疼愛妻子的丈夫。”

　　清官難斷家務事，秦楓懂了，李二為了那個他最愛的觀音婢，才會將最疼愛的女兒，嫁與那長孫衝。

　　正如李世民所說，皇家也有皇家的苦，作為皇帝很多抉擇的時候也是很無奈的。

　　沉默半晌。

　　“聖上放心吧，小長樂在我眼中只是一個可愛的妹妹，從始至終秦楓都未從有過任何非分之想。”

　　秦楓這半保證的話語，讓李世民不禁松了一口，這小子的傲骨他見識過，既然此時肯服軟這麽說了，必然會用行動來履行他的話語。

　　長樂是也永遠只會是他的妹妹，任何逾越都不可能會發生在秦楓的身上。

　　“好了，不談這些掃興的事情，昨日謝謝還謝謝你替我救了長樂，那些突厥人膽大包天，竟然敢在長安腳下劫持朕的女兒，這一次定然要讓他們的王庭覆滅。”氣質一變，李世民一代雄主的霸氣，終於是展現了出來。

　　“你好好休息吧，朕就不打擾你了，這幾日盛秋園就不用去報道了，朕會讓人去那裡知會聲的，我大唐可損失不起任何人才了。”

　　換做其他人，在李世民煽情的話語下，定然會感動肺腑，誓死效忠，但秦楓卻不禁莞爾，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低聲說了句送行的話語，便是重新躺下，絲毫沒有送李二出門的打算。

　　這樣的舉動，不禁讓離去的李二有些咬牙，早知如此，方才他就不會那麽好言好語的和秦楓客套那麽半天了。

　　待到李麗質進來的時候，問秦楓與李世民說了些什麽，秦楓卻是笑著摸了摸李麗質的小腦袋，示意她沒有事情。

　　方才看似是秦楓妥協了，李世民勝了一籌，其實是秦楓贏了一道，至少從未動搖過的李世民，在聽了他的話語之後，內心第一次產生了動搖。

　　秦楓現在做的還不夠多，當他真的做的夠多之時，話語的份量足以抵過長孫無忌在李世民心中的份量。

　　觀音婢?那不過是李二的一個借口罷了。

　　......

　　三日後，告別了午後需要去國子監聽課的小長樂。

　　閑來無事的秦楓，作為第一位在唐朝養傷的男人，終於是忍不住終日悶在屋中的寂寞，準備出去走走看看。

　　本是想要去盛秋園履行一下與寧孜嫣的約定，看一看他們到底是選擇了何種舞蹈來配合東風破的曲風，卻沒想到李二以長孫皇后生產在即，宮中人員不得隨意走動為理由拒絕了他，這也是讓秦楓第一次失信於人。

　　盛秋園的事情，到也只能是等到長孫皇后這一胎生了，方才能夠了卻了。

　　閑逛之余，秦楓的耳朵中聽到些許轟然作響的馬蹄，和男子們奮力呼喊的聲音。

　　出於好奇秦楓不禁循著聲音的方向，走著雅致的石子路，穿行於各色花卉和形態各異的假山石間，漸漸摸索著向聲音的方向過去。

　　入眼之處，一個巨大的花園中，兩段分別設有如同球門一般的器械，二十余騎，皆著各色窄袖袍，足登黑靴，頭戴襆頭，手執偃月形球杖，身騎奔馬，對著地上的一枚小球，做出爭搶的動作。

　　看這形勢，秦楓倒是想起了一項唐朝極為盛行的運動---馬球，只是沒有想到這一運動會在李二的中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馬球這一運動形式除了馬以外，主要器械為球和杖。其中的球僅如拳頭大小，是用質量輕而韌性的木料製成，中間挖空，外邊塗上顏色。而打馬球的棍子叫“球杖”、“鞠杖”。馬球運動是一項競技性和娛樂性很強的體育運動項目，又稱為“擊鞠”，它又和古代以騎兵為主的作戰形式極為相似，既可鍛煉軍人的身體素質和培養機智靈敏的反應能力，又能提高策馬作戰的技巧，有利於作戰水平的發揮。

　　在騎兵強橫的唐朝，馬球算是很紅火的一項貴族體育運動。

　　為首一騎的少年人，胯下棗紅野馬頗為神駿，頭扎紅巾，唇紅齒白，從小便可以看出美男子的雛形。

　　看慣了現代運動的肌肉碰撞，在看看這鮮衣怒馬之間的技術性運動，倒也是不錯，秦楓索性是尋了處草叢，也不嫌棄的坐了下來。

　　“太子大人，小心啊！”

　　馬背上擊球確實瀟灑異常，但其中危險性卻也比陸地高上了許多，至少在沒有馬鐙和馬蹄鐵的唐朝，騎士對於馬兒的掌控可不是所有人都那麽得心應手。

　　只是片刻間，便是出現了不大不小的危機，觀戰於旁的秦楓，倒是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從馬上衰落的少年人。

　　不為別的，就為之前那小太監的一句太子大人，若是他沒有猜錯，此人便是東宮太子，也就是李世民的大兒子李承幹了，李麗質血脈相承的親大哥。

　　李承乾的出色，歷史上有所公認，只是他的運氣並不是那麽好，自從瘸了一腿之後，便是對生活自暴自棄，養成了乖張的性格。

　　本來以他在李二眼中的地位，自然會得以繼承大唐的萬裡河山，只可惜因為腿疾，性格大變，心中猜忌太多，將心思都放在與李泰的爭鬥上，反倒是讓李二對他失去了奢望。

　　如果那一摔實在了，秦楓可以確定，李承乾的那一條腿算是廢了，即使是那太醫有著多麽高超的醫術，也是無法挽回李承乾左腿的命運。

　　當然有了秦楓這小小的蝴蝶扇動翅膀，李承乾這位悲情太子的命運，似乎產生了些許的偏移。

　　若是沒有腿疾的李承乾，會在歷史上留下什麽樣的表現，任何人都無法斷言。

　　一身冷汗之余，李承乾恍惚的精神才是反應了過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之前怎麽沒有見過你，難道你是新來的內侍?”

　　見太子大人沒事，那些圍觀在旁的小太監，和馬背上的東宮禁衛也是不由松了一口，對救了李承乾的秦楓也不禁多了幾分好感。

　　若是真讓李承乾出了什麽事情，以李二狠辣的手段，他們這一眾人，必然是一個活口都留不下。

　　“太子殿下是吧，下官秦楓，添為長安官辦教坊盛秋園都知一職，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方才被聖上安排在了公主養傷。”秦楓松開李承乾，淡然解釋道，他可不願意被李承乾當作是小太監，至少他是一個有血性的完整男人。

　　“啊！原來你就是那個秦楓。”李承乾眼睛一亮，一把便是扶住了秦楓的肩膀。

　　傳聞李承乾有了腿疾之後，便好上了男色，看這情形，不會這般小的年紀，便有了此等興趣吧。

　　李承乾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秦楓身體有些發毛，忍不住就是要出手甩開這個家夥，不過考慮到身體還未恢復，他還是忍住了這個誘人犯罪的想法。

　　“咳咳，殿下，我的確是叫做秦楓，不過是不是您知道的那個秦楓，我可就不知道了。”秦楓不動神色的將李承乾放在自己肩臂上的雙手推了下來，人也是後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那個單挑右衛小隊打了柴令武的臉，血染朱雀大街救了小長樂的秦楓。”李承乾眼神中有些狂熱的問道。

　　“呃，或許我可能是殿下口中的那個秦楓吧。”秦楓面色有些無奈的說道。

　　人怕出名豬怕壯，他倒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舉動，會引得李承乾的注意，如果真的被他盯上了，那秦楓是要考慮，是不是該卸甲歸田，過一過無人問津的山野之人的田園隱居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