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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鷹犬》第742章 胡3來京
相比一般閑著無事的市井之徒,作為大家羨慕嫉妒恨核心的嚴鴻,對於這次婚禮,反倒是忐忑多過於熱衷。因此他除了一任府中給安排,以及頻頻被邀請參加京中少爺們的酒宴之外,隻把精力用在整頓錦衣衛的事務上。對照著陸炳去年裡給他點提的錦衣衛中人事,嚴鴻開始著手拜訪人員,查閱案卷,對錦衣衛的當前編制和力量,站在更高的角度有進一步了解。

 此外,開海之事的進一步推進,卻也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嚴鴻已經知道,明代沿襲前朝之製﹐設立市舶司管理海外諸國朝貢和貿易事務,隸屬於布政司或鹽課提舉司。但在洪武年間設立的廣東、福建、浙江市舶司,主要是為了各國朝貢而設立的,而各國的朝貢,向明朝進獻一些貢品,往往換來的是數倍於此價值的賞賜,說白了朝貢對於大明朝就是個賠錢賺吆喝的買賣,大明朝並未研究怎樣才能從中獲得商業收益。此後,這幾個市舶司多次被取消,到嘉靖年間因為倭寇猖獗,終於全部廢止。那麽,就算重設市舶司,如何把它由一個單純的接待貢臣的機構,變成一個能夠實現往來通商,有效彌補財政的機關;在市舶司之外,又以怎樣的手段管理民間船隻,這些都是很具體的問題。

 嚴鴻雖則對江南情形也有了不少了解,但畢竟此刻身在北京,缺乏第一手的信息。便是府上那些幕僚夫子,雖則本地出來的多,研究的多是朝廷故事。而對於近兩年來招安徐海、汪直,大破倭寇等事件發生後的變化則沒有了解。因此,他坐在北京城,等於是在這裡閉門造車,也頗為頭疼。他也專門從江南錦衣衛裡調了幾位得力的乾將回來,但都尚在路途之中,而且光憑這些負責衛所事的人員。對於開海通商能夠給出的幫助也還是不夠的。

 除了研究這些公務,嚴鴻回到後宅。便是與妻妾們廝混。陸蘭貞本是個懂事的少婦,知道丈夫忙於國家大事,平素裡也不來叨擾,反而嚴鴻每次回到府中。蘭貞都叫鴛鴦備下夜宵、熱水,照顧嚴鴻。有時嚴鴻需要熬夜看書,蘭貞也是默默陪伴著。另一方面,孫月蓉這些日子孕反嚴重,不但時時嘔吐,全身無力,脾氣也越發暴躁起來,全靠花月仙和耿金鈴貼身照顧,張青硯也時時來陪伴。沒有鬧出大麻煩來。還有墜兒、寶蟾兩個,一個守在自己的小臥房,一個則直入書房。輪到陪伴嚴鴻時,個個用盡百般溫柔,使嚴鴻盡享豔福。便是那城外了塵庵中的胡晚娘和桃松寨,嚴鴻抽空也去一趟,卻也是不盡的風情,別有趣味。這樣一來。靠了府裡府外這些美人們的照顧,嚴鴻在繁忙的公務裡。也能得到盡情放松。

 這日上午,嚴鴻在錦衣衛衙門裡方才忙碌了一陣,忙裡偷閑歇口氣,正在自家衙署裡坐著與慕登高老爺子喝茶吹水,忽聽守門的總旗來稟:“嚴僉事,外面有江南來的客人。”

 嚴鴻心想,自己雖然吩咐調江南錦衣衛乾員前來配合工作,但若是這些人來了,直接前來參見即可。說是江南來的客人,莫非是王翠翹或雪豔娘派來的?他當即對慕登高笑道:“慕老兄,江南有故人來,兄弟先失陪了。”

 慕登高忙道:“嚴僉事自管去。正事要緊。老夫也要回自己衙署有些公務辦理。”慕老夫子在錦衣衛就是個混資歷吃白飯的,哪有什麽公務。借了這句話,起身離開嚴鴻衙署,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嚴鴻出得自家衙署,趕到門房看時,卻見守門校尉正忙著端茶倒水,椅子上坐著三個人,另有兩人站在一旁。見嚴鴻來了,這幾個人慌忙都站起來行禮。那為首的一個,年約二十多歲,長得身材高大,四體豐腴,面如滿月加贅肉,目似朗星藏雲間,舉手投足之間英氣勃勃,正是江南的舊相識,直浙總督胡宗憲家的三公子胡柏奇。他與嚴鴻相識於兩年前,當初在紹興一起救了徐海,後來在杭州又一起保下汪直,稱得上患難之交,也是嚴鴻開海大業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嚴鴻不禁歡喜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胡三公子,胡老兄。千裡迢迢來北京城,卻有何貴乾啊?”

 胡公子肥臉帶笑道:“嚴小相公客氣了,我這不是奉了爹爹的命令,來給您老送些東西麽。東西還放在客棧裡的,許久不見您老兄,特意先來打個招呼。對了,當初多虧你點提,指明我一條康莊大道。如今啊,兄弟我已經是守備了!上次在江南幫小相公拿住了親犯李鴻遠、李鏡湖,再加上又打些倭寇,我爹爹論功行賞,所以升到這一層來。小相公你前番教我的果然沒錯,我還得好好謝您呢。”

 守備是五品武職,比嚴鴻的四品僉事來說,只差一級。當然考慮到嚴鴻背後的靠山,以及錦衣衛皇帝親軍的身份,胡柏奇和嚴鴻是沒法比的。但看到這個兩年前純粹的紈絝子弟,能夠像模像樣做出些成績,要知道兩年前二人初次相逢時,嚴鴻已經是正五品千戶,胡柏奇還是個白身呢。嚴鴻倒也對自己先前的教導頗為自豪:“能把這麽個死胖子變成一代胖將,咱也堪稱是化腐朽為神奇了。”

 胡公子又道:“我這次來,還給嚴小相公您推薦兩位大才。諾諾,就是這兩位。這位是浙江市舶司提舉蔣洲,這位是副提舉陳可願。”

 嚴鴻見此二人,都是四十上下的年紀,那蔣洲中等身材,偏瘦削,額頭寬大,濃眉細目,陳可願則是中等靠上身材,略帶豐腴,方面大耳,眉目有忠厚之色。他倆看上去都是文質彬彬。頗有儒氣,可是皮膚又是粗糙黝黑,不知道經歷了什麽風雨。嚴鴻歷史水平本是相當一般。自然聽到這二位的名字,也不會有什麽過激反應。

 按明朝官製,市舶司提取是從五品,副提舉是從六品,按照武見文,降三級而論,這兩位正副提舉的品流。其實比胡三公子的武官正五品還要高,甚至從某種意義將。簡直不亞於嚴鴻的錦衣衛僉事。但另一方面,嘉靖後期的市舶司目前還處於停滯狀態,這個正副提舉的官也沒什麽實權,再說胡柏奇主要是靠他老爹。因此這兩位提舉其實也是依附於胡家的,在胡三公子和嚴鴻面前倒不敢托大,連忙對嚴鴻行禮:“在下蔣洲有禮。”“在下陳可願有禮。”

 胡柏奇笑道:“嚴小相公,您文武雙全,屢立奇功,又得萬歲爺看顧,自然是人中龍鳳。不過這二位先生,卻也非同小可。這會兒時候也不早了,您這錦衣衛衙門這附近有甚酒樓。兄弟我做個東道,介紹您三位相識。蔣先生,陳先生。這位嚴僉事的事跡,你們也都知道了,他最一是禮賢下士,不拘那些繁文贅節,您二位也是做實事的,與他一定相得。”

 嚴鴻道:“胡兄這叫甚話。你們遠來北京是客,自當兄弟我做東。來來來。一並隨我去便是。”一邊叫上自己的兩個飛虎山出身的錦衣衛總旗做跟班,又讓門房的錦衣校尉牽了幾匹馬來,鞍韉轡頭俱全,請浙江來這幾人上馬,沿著北京城的道路,得得行進。那胡三公子雖然身材肥胖,畢竟在胡宗憲的標營中磨煉了一年有余,如今在馬背上也是像模像樣。而兩位提舉都是讀書人出身,顯然也缺少馬背上的鍛煉,並不慣騎馬,上去後東倒西歪,不敢放馬奔馳,只能控韁緩行。至於胡柏奇身邊站的兩人,卻是胡家的家將,當初認識的那胡大業也在其中。他們倆都是武藝高強之人,縱馬奔走自然不在話下。雖然不比得飛虎山那倆響馬出身的錦衣衛總旗,卻比兩位文人強得多了。

 不多時,又來到嚴鴻主管的嚴家生意醉仙樓前。這時候,當年那位初入醉仙樓,不合把孫月蓉招待到雅間的小二趙小川,早已晉升為小二中的領班,見大少爺帶著幾個貴客前來,立刻熱情上前招呼,親自將嚴大少爺與幾位客人迎上,撿了個齊楚的閣兒坐下。嚴鴻吩咐排布開本處的上等酒菜,款待江南貴客。什麽熊掌鹿脯,雁肉駝峰,都是珍饈美味,五光十色。

 那胡三公子在江南膏腴之地花天酒地慣了,然品嘗這北國風味,也是饒有興致。至於蔣洲和陳可願二人,顯見得平日過的是清苦日子,對醉仙樓那色香味俱全的大菜,怕是見都見得少。但他們尚有讀書人的斯文,舉杯提筷子,都還頗有分寸。至於胡大業等兩個標營護衛,嚴鴻讓兩位飛虎山出身的總旗陪著,在隔壁房裡叫了酒菜吃喝,自然是那狼吞虎咽,大快朵頤,咀嚼聲、暢飲聲透過板壁傳到這邊來。

 胡柏奇吃了幾筷子菜,忽然笑道:“嚴小相公,說起來這回我帶著蔣、陳兩位先生來北京,昨夜在城外驛站裡住宿。剛剛吩咐上了飯菜來,卻看一隊官差在巡行。這一看啊,隻把兄弟我的三魂七魄都嚇散了。你猜怎麽著?”

 嚴鴻道:“你堂堂胡總督的公子, 朝廷正五品守備,在江南帶幾百兵怕也是常事,又不作賊,如何見官差嚇成這樣?”猛然一拍腦門:“莫非你見了那人?”

 胡柏奇笑道:“正是,嚴小相公高才。我剛剛坐下,卻見前番淳安縣那老相識,海瑞海筆架帶著一隊官差巡邏來了。這一來啊,讓我不禁想起前番在淳安縣,只因我大鬧驛站,差點被這廝拿下毆打。若不是小相公您來解圍,這苦頭可吃的大咯。話說這事兒過去好久,我想到他老兄,還是一陣屁股發麻啊。當初他不過是個小小的淳安縣令,還敢打我,現在我固然當上了守備,可他跟著你老兄往山東走了一趟,據說殺了四十萬白蓮教匪呢,我如何敢招惹他?”

 嚴鴻哈哈一笑:“胡老兄你是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那海筆架如今調任宛平縣令,說來還是托你的福。你又沒有打人,又沒有砸驛站,莫非還怕他抓你打板子麽?”

 胡柏奇待到大家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嚴鴻看蔣、陳二人也吃了不少,便道:“胡老兄,這兩位先生,還請介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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