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珠躺在床上,身體一動不動,心中卻在翻騰萬千。想到嚴鴻說的“心中別的男人”,他哪裡知道,自家心中的男人,卻是自個的姑爺,至今無名無份。想到今日為了姑爺和小姐,舍去這如花似玉的身體,待姑爺與小姐相會團聚之後,自己卻要一死,以祭這清白。想到人生十七年,雖然苦多樂少,真要去了,卻是舍不盡的風花雪月,如何割舍?饒是她來時心志如何堅決,此時卻再也控制不住,兩行珠淚緩緩流下。
嚴鴻見綠珠雖然點頭,卻是淚水流了滿臉,不禁搖搖頭,歎息一聲:“你這傻丫頭,既然自己不願意,又何必如此?”
綠珠聽他發問,顫抖著道:“回將軍的話,奴婢並非不願意,只是……只是有些害怕。將軍只要肯救我家姑爺,奴婢什麽都肯,將軍不必在乎我。”
嚴鴻一聽才明白,原來這丫頭是怕自己搭救徐海不盡心盡力,前來行賄。想是白天拒絕了王翠翹的銀錢,結果晚上就又來了美女,這必然也是王翠翹的安排。嚴鴻並非迂腐之輩,對於收錢收女人並不排斥。可是,看著這“賄賂品”這般痛苦的樣子,他卻全沒了興趣。
再加上,從他根據自身經驗判斷,這個綠珠,看來倒與自家房裡的墜兒有些類似,都是苦戀著自己的姑爺。墜兒愛他嚴鴻,綠珠則對徐海一往情深。只是,綠珠的命,可比墜兒苦多了。而她為了徐海竟然肯舍去自己的清白身軀,這般深情厚誼,卻又令人如何不感動?嚴鴻雖不是甚麽道學君子,他又怎麽忍心為了自己的一夕之歡,踐踏這苦命人兒為她夢中情郎保留的一點珍藏?
再者,換位思考一下,作為自己嚴鴻,要是有人敢動墜兒,自己非得把這不要臉的淫賊先爆菊後爆頭啊!雖然不知道徐海品行如何,但將心比己,自己既然有整頓東南,收徐海為己用的宏偉目標,那麽最好別為這下半身的事兒得罪徐海。
綜合想了一下,嚴鴻決定還是犧牲一下小頭的幸福得了。見綠珠還自己半個身子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他順手把被子一拉。綠珠雪白的胴體全露在外面,不由又是驚叫一聲。卻看嚴鴻緊跟著被子又展開,沒頭沒腦地把綠珠連頭帶腳裹在了裡面,成了一個溫軟香弱的大包。又把綠珠的衣物繡鞋收拾成一個小包,然後把大包朝肩上一扛,小包往手裡一拎,就朝門外走去。
出門後,卻見梁如飛雙手倒背,站在船頭。嚴峰、嚴複和五六個錦衣衛,手持兵刃,往來巡邏。看見嚴鴻扛著一個人形包裹出來,都不禁暗笑。
綠珠隻道自己說了真情後,等來的必然是對方粗暴的凌虐,畢竟這樣的交易,自家小姐以前也做過,男人的反應無一不是先享受了再說。不料卻被對方包成個粽子,扛在肩上朝外走,不由大奇道:“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嚴鴻道:“幹什麽?當然是送你回去,要是任你睡在我這,我睡哪?年紀輕輕的,不知道中的什麽邪,也就是遇到公子爺我。要是碰到下層那幫家夥,你早就被連皮帶骨都吞了,連點骨頭渣都剩不下。以後記住,談交易,也要對方交貨後再付帳,你這樣純粹是吃虧。”
一邊說一邊來到王翠翹艙門外,抬腿踢門道:“徐夫人快開門,我把你家的丫頭給你送來了。”
王翠翹在艙中,這會兒卻是哭的梨花帶雨。她與綠珠情同姐妹,為了保護這個妹妹清白,在若乾男人中周旋,多次以身相代,卻不想這一遭終究還是要犧牲綠珠,越想越是替綠珠委屈,若非自己身懷骨肉,無論如何也該是自己走上這一遭,可如今,怕是這苦命的丫頭已經被嚴鴻給……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卻聽嚴鴻踢門之聲,急忙開門,嚴鴻卻已經邁步闖入,把綠珠丟在了床上,才道:“徐夫人,我們初識不久,沒想到在你眼中我嚴鴻就那麽不值錢,拿個小丫頭就要收買我?爺在京裡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要使美人計卻也未免把我看的小了,希望今後莫要再做這等事。她不願意,你也不該勉強她,她雖然是你的奴仆,卻也還是個人,怎麽可以強令她去陪別的男人睡?”
他還要再說,卻發現原來王翠翹以為綠珠一夜不回,身上隻穿的是貼身小衣,這一來纖毫畢露,卻是大大不妥,當下臉上一紅,頭暈腦脹道:“我其實什麽都沒看見,先告辭了。”說完狼狽逃出去,心中卻想:王翠翹胸前的那對凶器當真了得,徐海、羅龍文這兩個家夥當真豔福不淺。
綠珠見自己此番自甘下賤,卻落得這麽個結局,已然趴在床上痛哭。又想到自己被嚴鴻又看又摸,連自己貼身的衣服都被對方拿在手裡,今後卻還要不要活?哭的更厲害起來。
王翠翹等綠珠哭了半晌,才道:“妹妹,讓你受苦了。你要怪就怪姐姐,我不該讓你去的。你與我不同,終究是個姑娘,如何經的了這樣的事?”
綠珠哽咽道:“小姐,小婢自願前去,已經存了舍身之心,只是……事到臨頭,我卻又害怕了。是奴婢沒用,請小姐責罰。”
王翠翹道:“算了妹妹,想來這廝還是打的我的主意。他又是富貴公子,不缺女人的,想是不喜歡用強。這番是我失了計算,忘了你難以應對。放心吧,從今以後,姐姐再不會讓你去做這樣的事了。”
綠珠哽咽道:“那事到如今,卻又該怎麽辦?”
王翠翹心道:若非你臨事退縮,此事早已辦成,還用的著問我怎麽辦?但卻不好責怪,隻得道:“還能怎麽辦?隻好舍了我的身子,相公的臉面。橫豎為了相公的生死,卻是也顧不的這許多。”
綠珠抬頭道:“小姐,那怎麽行!你身懷有孕,萬萬使不得。小婢這就再去一次……”
王翠翹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多去也無用。我自有自己的辦法,你就不必管了。”她心中暗想:我原本也有能侍奉嚴鴻的法子,只是要做了這樣下賤的事,就也沒臉再伺候徐郎了。相公出牢後,你就替我伺候徐郎,再替他開枝散葉,傳續後代,也算趁了你的心意,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綠珠還想再說,王翠翹已經接口道:“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再勸了,嚴鴻自有我來對付,你就不必管了。”說罷,王翠翹穿好衣服,推門而出。
嚴鴻把丫鬟綠珠丟回王翠翹艙去,回到自己艙房,倒了一杯茶水,正待休息片刻。卻聽外面有人敲門,接著是王翠翹柔媚的聲音:“將軍,不知是否方便讓奴家到艙中坐坐?若是將軍艙裡藏了個千嬌百媚的丫頭,那我可就不打擾了。”
嚴鴻眉頭一皺,開了艙門,笑道:“徐夫人說笑了,在下可沒這個豔福,想要美人相陪,也要有人看的上才行。”心道:千嬌百媚的丫頭是有,不過沒留下,被我扛著給你送過去了。
王翠翹卻咯咯一笑道:“將軍這般英俊瀟灑的人物,想要美人還不簡單,只要勾勾手指啊,說不定就有多少姑娘撲過來了,只怕將軍還看不上呢。”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卻忽然仿佛站立不穩,“哎呀”一聲,身子一歪,向嚴鴻肩頭撲上來。
嚴鴻卻也經歷過許多事件了,這一下反應靈敏,身子向後一退,兩手扶住王翠翹肩膀。王翠翹隻柔聲道:“奴家身子不好,往日在水上生活也沒見如何,今天半點力氣都沒有,有勞嚴將軍扶我過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條玉臂輕輕的勾住了嚴鴻的脖子,仿佛是怕摔倒一般,趁著這一歪一扶之際,櫻口微張,朝嚴鴻的耳朵輕吹了一口。美人在抱,軟玉溫香,直令嚴鴻感覺如登仙界。然而他畢竟知道輕重的,當下又後退半步,正色道:
“徐夫人,你休要再這般作踐自己。我嚴鴻雖不是甚正人君子,卻也不是趁虛而入的那一等無恥之徒。你這樣做,既是汙了自家清白,又壞了我嚴鴻的名聲……咳咳,我嚴鴻的名聲壞不壞倒是無所,可那徐頭領的臉面,今後卻往哪裡擱?”
王翠翹輕聲道:“奴家殘花敗柳之身,本不配侍奉將軍,得蒙將軍不棄,是奴家的造化。只求將軍能救徐郎得出死地,已全我們夫妻之義,我就與他恩斷義絕,再無瓜葛,自當一心一意侍奉將軍。”
嚴鴻又退了一步,厲聲道:“夫人,這徐海救與不救,我嚴鴻確實要計較一番。可這計較的,卻別有事件。不是說今晚你委身於我,明日我就能網開一面!實不相瞞,若是今我倆真的來一番顛鸞倒鳳,那單是為了長久霸佔你這嬌滴滴的美人兒,我也非把徐海乾掉不可!所以你要徐海活命,就別再用這法子。”
那王翠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並非腦子糊塗。她聽嚴鴻把話說到這裡,也即收起方才那副媚態,正色道:“若是唐突將軍,還請恕罪。只是我方才叫綠珠前來,將軍卻為何又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