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雙面人

　“嗯……。”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鍾，野戰醫院內陰暗的實驗室內充斥著濃鬱的酒精、消毒水以及其他藥物的味道。在房間中央設置的長桌前——這裡的院長西村克友中佐正小心翼翼地將手中試管內的液體攪拌均勻，然後將實驗用的液滴樣本點在事先準備好的玻璃板上後又送到顯微鏡下:透過鏡頭西村聚精會神地觀察著細菌的調合與變化過程……。藉著昏暗的燈光、慢慢地一絲興奮且殘忍的笑容開始在西村陰森的面孔上浮現了出來。

　“長吧、快快地成長起來吧，我可愛的小寶貝——把這塊土地上的支那人統統殺光，讓這個下賤的民族徹底在帝國的領土上滅絕消失！！！”

　吱呀……。

　嘴裡喃喃念叨著，忽然間西村就聽到實驗室房門處隱約傳來一系列輕微的摩擦聲響?！當即他警惕地挺起身來，並且拉開身旁桌子的抽屜從裡面取出自衛用的手槍——眼看著對面房門一點點地被挪開，西村緊張地拉開手槍機頭並把槍口對準了房門的方向。

　“爸爸！”

　幾秒鍾以後伴著一個甜甜的稚嫩呼喚聲打破了房間裡緊張壓抑的氣氛:當西村終於看清了從房門一角處露出一個可愛女孩兒的小腦瓜時——他趕忙把手中的槍藏到了背後！同時那張原本陰森可怖的面孔也在霎時間換成了另外的一副模樣。

　“友西子，都已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你的房間裡去睡覺?你知道都已經是幾點了！再有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隨便便跑到爸爸工作的地方來嗎！”

　將穿著水兵服的可愛女兒從地上抱了起來，此時刻的西村面孔上充滿了和藹慈愛的笑容。由於是害怕這間實驗室裡的環境會對他摯愛的友西子產生什麽不良影響，更加是害怕這個年僅6歲、天真爛漫的女兒看到了這裡許多不應該看到的東西，西村趕忙抱著友西子走出實驗室來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可是、可是友西子害怕呀！我一個人在房間裡等你，可是總也不見爸爸回來。而且、而且這裡的環境也好恐怖——總是聽到有什麽人的慘叫聲可嚇人了，友西子不敢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所以就跑出來找爸爸了……。”

　“原來是那樣——是那些用來做實驗的‘馬路大’嚇到了我的友西子，真是該死！！！”

　輕輕拍打著女兒由於害怕而不住顫抖的肩頭，西村釋然地點了點頭。

　“爸爸，什麽是‘馬路大’?”

　“友西子你現在太小了，這些事情不是你應該問的。爸爸現在只能告訴你:你聽到的那些聲音不是人在叫、而是畜生在叫。這裡有這麽多的人保護在你的周圍，沒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可以傷害到我的友西子的，你盡管放心好了。”

　“可是、可是……。”

　父女倆說話間，就聽走廊的另一側一系列急促的腳步聲迅速由遠及近，片刻之後幾個神色緊張的日本兵這才氣喘籲籲地趕到了西村父女兩人的身邊。

　“中佐閣下，真的非常抱歉！！！”

　“混蛋——難道你們就是這樣來保護小姐安全的嗎?”

　因為是當著女兒的面，西村也就沒有賞給這幾個姍姍來遲的家夥耳光、僅僅是嚴厲的申斥了兩句，而後這才把懷中的寶貝女兒小心翼翼地交到了其中一個士兵的手中。

　“帶小姐回去吃點夜宵，然後安排她好好睡覺，絕不可以再出半點差錯！”

　“嗨！”

　答應聲中幾個士兵拉著友西子的手便往來時的方向走，可是友西子這邊似乎並不想離開西村的身邊，倔強地拉扯著自己的手不肯邁動一步、同時小女孩兒轉過身來用令人無比憐愛的目光緊緊地盯著自己的父親。

　“爸爸！”

　“友西子聽話——爸爸這裡還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這關系到我們大和民族將來的命運與前途！現在我們的國家正處在最危急的關頭上，為了贏得這場聖戰許多民族的有志之士已經在支那這塊土地上犧牲了自己的一切。這一切的付出都是為了友西子、還有許許多多和友西子一樣的孩子將來可以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為了這一天能夠早日到來，爸爸正在和其他人一起努力戰鬥，所以作為爸爸最珍愛的女兒——友西子也要加油，不可以再繼續這樣任性了！”

　“嗯，我記住了。”

　目送著友西子最終被士兵保護著帶離了走廊，這時候西村克友微微歎了口氣……。等他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溫柔和藹的慈父表情這個時候已經蕩然無存了。而就在這時候，走廊的另一頭又有一個身披白大褂、臉上戴著大口罩的日本軍官適時走到了他的身後。

　“西村閣下?”

　“傳我的命令下去:今後醫院裡的警備力量要加強兩倍！同時對於今天晚上負責執勤的士兵一定要施以嚴懲！！！我曾經多次警告過對於這裡的一切都要小心防范，可是剛剛我的友西子就仿佛是逛公園一樣闖進了我的實驗室，難道那些蠢豬連一點點最起碼的防范意識都沒有嗎?！”

　“實在非常抱歉，屬下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此類事件了！”

　面對西村惡狠狠的厲聲訓斥，下屬軍官連連道歉並忙不迭地點頭稱是……。等看到其火氣似乎是減弱了一些，軍官這才把夾在腋下的文件夾雙手呈遞了過來。

　“閣下——這是截至到目前為止高島班、長崎班、還有中村班的各項研究報告:我們在培養鼠疫、霍亂、炭疽熱以及傷寒細菌方面的研究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通過對抓來的支那人進行真菌感染以及**解剖實驗我們得到了很多第一手的寶貴資料！只是目前為止牢房裡用於實驗研究的支那人已經所剩不多了，幾位班長想要征求您的意見進一步的實驗是否繼續進行?”

　“哼——居然連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來問我嗎?”

　接過下屬軍官遞上來的文件夾，西村一邊逐一審視著文件中的各項研究數據、一邊冷冷地哼了一聲……。將近有一分鍾左右，西村似乎很不滿意地將手中的資料重新還給了面前的軍官，這時候他眼中殘忍瘋狂的寒意比之前變得愈發濃鬱了！

　“立刻聯系豐縣縣城方面的森田大佐:請求他務必在兩天之內采取一切行之有效的手段把用於實驗研究的馬路大送到這裡來！！！”

　“可、可是西村閣下:之前我們已經利用抓來的支那人進行了大量的實驗和解剖研究，由於焚屍爐等設施現階段還不能投入使用——所以目前我們只能在夜間對實驗後的屍體進行秘密的深埋或者焚燒……。然而截至到目前為止由於實驗量太過龐大，導致在屍體方面的處理緩慢且必然會留下些許痕跡。而且那些用於實驗的支那人有大部都是我們采取非常手段誘騙到這裡來的，目前生活在醫院附近村莊的支那百姓已經對這裡產生了懷疑！如果我們再繼續這樣誘拐支那人來進行實驗研究的話，屬下恐怕屆時會暴露中佐在這裡秘密建立細菌培植基地的事實真相，如果那樣的話……”

　啪！

　軍官充滿顧忌的說話還沒有講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已經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臉頰上！顧不得面孔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覺，軍官急忙打住了剛剛的說話、同時把身體挺得筆管條直，並且把頭深深壓低等待著西村克友憤怒的申斥與責罵。

　“我跟你說過不止一遍了:那些下賤的支那猴子根本就不配稱之為人——他們是馬路大、是原木、是用來完成細菌戰研究的試驗用白老鼠！你明白嗎?！”

　“嗨——他們不是人、是馬路大、是木頭、是老鼠……！！！”

　仔細聆聽著面前的軍官扯著嗓子將剛剛自己叫囂的說話一字一板地大聲重複著，西村激動的態度這才稍有緩和、但是眼神中所孕育的殺人寒光卻愈發凝重狠毒了起來。

　“記住:目前皇軍所進行的聖戰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在本土，有許許多多和我的友西子一樣天真爛漫的孩童正在饑寒交迫中慢慢死去，除了軍人和農民、幾乎每天都有人餓死病死。現在的大日本帝國正處於夾縫之中，我們這些軍人的責任就是為帝國、為天皇陛下拓展新的生存空間，而貧弱的支那就是最理想的目標！可是到目前為止皇軍仍舊無法使生存在如此廣闊領土上的這些下等民族屈服投降……。陸軍那些狂妄自大的愚蠢士兵手中的常規武器和武士道精神已經不足以給支那民族貧弱的政府以最大的震懾與殺傷力。只有我們手中秘密研究開發的細菌武器才可以重新激起這些下等生物心中的恐懼！因此為了聖戰、為了天皇陛下，我們一定要采取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盡快結束在支那的戰爭，讓整個世界看到我們大和民族的力量！！！”

　“嗨——實在非常抱歉，屬下明白了！！！”

　“聖戰不要憐憫、更加不需要同情，竭盡全力去消耗那些實驗品的生命吧:在支那這塊土地上，我們永遠都不缺少老鼠和原木！！！”

　瘋狂地揮舞著拳頭，現在的西村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個真正已經徹底失去良知與人性的恐怖魔鬼！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