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徐州行(上)

　民國28年(公元1939年)8月1日上午十點整:以兩部威武的重型哈雷摩托車為前導，載著蔣介石、宋美齡、以及其他國民黨高級軍政要員的豪華黑色轎車在徐州守備師精心安排的機械化護衛隊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開出了翠柳山莊的正門——從而也正式拉開了他們此次徐州之行的序幕……。

　“委座請您原諒:由於徐州大部分地區也只是剛剛光複不久，因此休養生息、恢復元氣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資金。目前我們也僅僅是在幾座主要的縣城以及周邊地區加大了重建力度，但是要想徹底恢復之前的繁榮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興華，你過謙啦。”

　巡視車隊中為首一輛林肯加長型轎車寬暢豪華的車廂內，蔣介石和宋美齡一邊聽著與他們同坐的李興華的講解、一邊饒有興致地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的風景。雖然李興華嘴巴上說著什麽徐州還需要休養生息、重建工作還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資金……，然而眼前徐州這塊土地上與抗戰之前相比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平坦光滑的高速公路就仿佛是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一般、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在這塊古老的土地上，每到一處交匯口都可以看到各種清晰的指示標志以及現代化的信號設施。然而這樣便利寬闊的公路規模無論是過去的首府南京，還是是現在的陪都重慶都沒有見到過。頗為滿意地頻頻點著頭，同時蔣介石和宋美齡的心裡還在期待接下來可以看到更多的驚喜。

　“興華呀，這邊的公路、還有那邊的都是通往哪裡的啊?”

　“哦這些高速公路都是在徐州完全光複以後，屬下派專人負責進行修建的。其主要目的是為了更加方便機械化部隊在接到緊急任務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目標地點或投入戰鬥、或應對其他突發事件。目前這條公路已經將徐州境內的大部分縣城與村莊都連接溝通了起來，為徐州各軍種部隊的高效化和機動能力提供了必要的保障和便利條件。”

　“好嘛，這樣做很好呀……！”

　“請問李將軍:您如此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修築這樣的公路設施、僅僅就是為了方便你的部隊更加快捷的出行嗎?而且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目前徐州方面還處於日軍的多面夾攻之中，如果將軍麾下的部隊作戰不利——導致徐州再度發生淪陷與日寇手中的危險，那麽今天您所苦心經營的公路和各種設施豈不是反過來讓小鬼子佔了便宜?！”

　車廂內除了李興華以及蔣介石宋美齡夫婦，與之通行的還有一位來自中央社的記者孟芸小姐:別看這個小巧玲瓏的丫頭片子大約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眉宇間還隱約透露出些微青澀與稚嫩，可是在這些所謂的將軍、委員長、委座夫人這樣的大人物面前一點也沒有拘束緊張的樣子——這期間頻頻打斷李興華與蔣介石夫婦的說話提出各種犀利的疑問。這不，眼看著蔣介石正在與李興華討論腳下的公路，她當即瞪大了眼睛、並在發問的同時準備好了手中的筆和本子專心致志地等待著李興華對自己問題的回答。

　“哈哈哈，孟小姐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呀。正所謂居安思危——不錯，目前雖然徐州方面已經光複，可是仍然受到山東、安徽、以及江南方面日本侵略軍的三面夾攻，可謂是彈丸之地，隨時都有可能面臨大兵壓境、再度淪陷的危險。但是作為給孟小姐的答覆——我李興華就當著委座與夫人的面要在你的面前誇個海口:徐州只要由南京師、也就是現在的徐州守備一師鎮守，小鬼子就絕對沒有再把它奪走的可能！！！”

　“哦、李將軍這個海口誇的可有些大吧?要知道徐州目前的狀況正處於日寇的三麵包圍，可謂是風雨飄搖、朝不保夕，難道你就對自己的軍隊如此有把握嗎?”

　用潔白的玉牙輕輕含咬著手中鋼筆的末端，孟芸小姐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死死地固定在李興華寫滿自信的面孔上充滿了懷疑的色彩。

　“將軍可以告訴我，你這些自信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嗎?”

　“關於這個問題目前我不想回答:畢竟我們此次的徐州之行才剛剛開始而已，我想接下來看到的東西應該可以回答小姐心中的疑問了。”

　“哼、這樣啊……。”

　輕蔑地翹起二郎腿、孟芸微微搖著頭開始在自己的記事本上記錄下了什麽，暫時不再去理會眼前這位年輕驕傲的將軍了。

　過了沒多久，車隊很快駛上了通往徐州心臟銅山縣的公路。從這一段開始，兩側的道路上開始不時出現了熙熙攘攘的武裝車輛以及身著草綠色軍裝的士兵，每當車隊從他們的面前經過時——這些軍人當即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工作、隨即立正站好對著面前呼嘯而過的轎車施以標準的軍禮或持槍禮……。

　“哼哼、原來這就是李將軍口中所謂的精銳部隊呀——稀稀拉拉、左一堆右一夥地在路上閑逛，根本就沒有組織紀律性可言！雜牌部隊就是雜牌部隊，如果真的要把徐州交給這些人來把守，恐怕要不了一個星期好不容易光複的土地又會重新落到鬼子的手裡！！！”

　望著車外不時朝自己敬禮的綠衣軍人，另一輛轎車車廂裡薛嶽眼中輕蔑的目光當即比之前變得愈發濃烈了，如果沒有陳誠和張治中兩位將軍從旁頻頻勸解——相信這位所謂的“**軍神”嘴巴裡還要蹦出什麽更加刻薄的語言來呢！

　“呵呵呵呵，將軍說得沒有錯呀——保衛徐州確是我們守備師目前的重中之重，我們自然是不會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這樣的雜牌部隊啦。”

　與這三位將軍同乘一輛車的、赫然正是守備師副師長蕭南:對於薛嶽的刻意惡語相加，自始至終蕭南都保持了冷靜應對的態度……。而這次眼看著這位目空一切、唯我獨尊的薛軍神又開始拿徐州守備師的素質和防務說事，蕭南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因此決定要適時反擊一下。

　“這樣說來就連蕭副師長也同意我的意見嘍?”

　“將軍剛剛說得沒有錯:只不過您搞錯了——剛剛我們所看到的那些所謂的部隊和士兵，實際上他們的真正名稱是‘徐州國民自衛隊’，說白了也就是民兵或者預備役。自衛隊由徐州本地的普通百姓組成，由正式從守備師退役下來經驗豐富的士官帶領進行訓練。在經過一系列簡單的軍事訓練以後令其掌握一定的作戰技巧:例如槍械的操作知識、簡單軍事設備的使用方法、以及駕車駕船甚至駕駛飛機技術的靈活掌握。在這些訓練合格之後我們就會把在他們能力范圍內可以掌握的武器裝備配發下去，並由這些民兵和預備役配合正規一線部隊和警察部隊來應對徐州各地區的警戒和局部防衛工作……。”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聽了蕭南的一番解釋，雖然從表面上看薛嶽仍舊裝著一副滿不在乎、哈氣連天不感興趣的樣子，但是暗地裡他卻大大吃了一驚:按照蕭南的介紹，外面的那些家夥都是民團！在薛嶽的印象中所謂的民兵民團、應該都是些衣冠不整、破破爛爛、懶散放蕩成性鄉下農民或者是無業遊民花子隊。他們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目不識丁的文盲，連最起碼的軍事素質和修養都沒有，拿在手中的槍基本上和燒火棍沒有兩樣——到了戰場上只要槍聲一響，便嚇得屁滾尿流、一哄而散，除了知道伸手要餉、張嘴吃飯之外根本一無是處……。

　然而現在所看到的這些徐州民兵可是讓薛嶽大大地吃了一驚:車窗外這些人雖然看上去都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但是一個個服裝整齊、軍姿標準！根本不用仔細看， 稍微有些軍事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具有極高的軍事素養。而且他們的裝備精良——從軍裝到軍靴、從武裝帶到自動步槍，就算是自己常常吹噓的麾下正規中央軍恐怕也沒有這麽好的武器和裝備！要知道即便是他手下的嫡系部隊，從頭到腳的裝備加在一起，價值恐怕都不及這些徐州民兵身上那些家夥什的一個零頭?！

　而且最令薛嶽感到驚駭和汗顏的，還是停靠在這些民兵身後的交通工具:其中不是皮卡武裝車就是輕型機動越野摩托！更有甚者有些民兵的身邊還停放著一架威風凜凜的武裝直升飛機！從眼前的情況看——這些民兵已經百分之百完成了機械化與自動化。如果換了中央軍的正規部隊，不要說直升飛機和武裝車、除了少量精銳部隊以外基本上都是用“11路公共汽車”，兩條腿在地上跑呀……。

　蕭南說那些僅僅是民兵和預備役——如果民兵和預備役都可以達到這種精良的程度，那麽徐州守備師正規軍的精銳程度又將會是……?！

　徐州行的序幕僅僅是剛剛拉開，而這時候無論是薛嶽還是陳誠、那顆身為國民黨元老、正規中央軍宿將的高傲之心卻已經開始遭到明顯的震撼了。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