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小護士的心事

　此刻，夏小洛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悠遠的天空，一直陰霾著的天空終於放晴了，讓對外面的世界產生了一點向往。

　還好他有著三十歲的成熟年齡，比較沉穩，若是一般少年，在病床上呆了三個周，估計都想吐了，憋也得被憋死了。

　從他受傷後，美女校長蘇絳唇一直沒有來看望他，他知道蘇絳唇對自己深沉的感情，這有點反常，他心想，是不是蘇絳唇出了什麽事情呢?不會是錢學文那個鳥人搞什麽鬼吧?

　管他呢，難得有時間去看書學習，所謂“浮生偷得半日閑”。夏小洛把平時自己想讀卻沒有時間去讀的那些書都讓父母親搬了回來，這時候他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心無旁騖地讀些書了。

　伸了一個懶腰，傷口已經沒有絲毫痛感了，這些天醫生都驚異於他身體康復之快，夏小洛心想，大約是自己練了少林氣功中呼吸吐納的方法，所以身體要比常人自我修複能力強得多。氣功真是一種用現代科技很難解釋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調節身體機能。

　這時候，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美女小護士一臉嬌羞地走了進來，這幾日，夏小洛一直若有若無地撩撥她。

　小護士性格潑辣，從來不能容忍別人言語調笑，奈何她骨子裡有點小花癡，對夏小洛這種俊朗的少年沒有絲毫免疫力，臉上雖然一臉不高興，但其實心底裡卻是喝了蜜糖一樣，甜滋滋的。

　前幾日夏小洛聲稱自己行動不便，“噓噓”的話腿很痛，就讓小護士幫他，可把小護士埋汰壞了。

　小護士走到他跟前，踢了一下床腿，道:“我來幫你檢查傷口。”

　夏小洛做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笑道:“不行，看屁股可要掏錢！”

　小護士憤怒地掐了他一下，道:“給屁！”

　“你給屁，我接不著啊！我覺得吧，你天天給我換藥看我屁股，實在是讓我很鬱悶！我得看你的屁股才算公平！”

　小護士臉上的嬌羞更甚，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開始給他換藥，這些天，小護士對夏小洛甚是溫柔，每次換藥、換包扎，都是小心翼翼的。

　換藥的時候，小護士一臉喜悅地道:“傷口恢復地真快，明後兩天就能拆線了。”

　夏小洛渾身是傷，但是的醫療器械也不發達，不像後世操作那麽方便，要給夏小洛背上擦藥的時候，小護士總是把夏小洛抱起來，幫他翻身。每到這個時候，夏小洛都會調笑一聲，道:“姐姐真香。”

　每次聽到夏小洛如此說，那小護士都是又羞又喜，有時候卻是又嗔又怒，每每臉上一片酡紅，再加上膚色本來白皙，真可是美豔不可方物，夏小洛喜歡看小護士那嬌羞的摸樣，總是很享受那香豔旖旎的一刻。

　今天夏小洛又出言調笑，如法炮製，小護士卻一聲不吭，面無表情，甚至有幾分傷感的樣子，夏小洛不禁納悶，於是收斂頑劣的笑容，問道:“小護士，你怎麽了?有什麽心事麽?”

　小護士搖了搖頭，紅了眼圈，只顧低頭，小心翼翼的換藥。

　夏小洛更是納悶，以為自己觸怒了她，連連道歉，道:“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和你開玩笑了，都怪我，太壞了！該掌嘴！”說著，作勢要打。

　小護士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幹嘛不理我?”夏小洛問道。

　“哪有不理你啊?”小護士給了他一個貼心的笑容，讓人感覺很溫暖。她換完藥，接著，她低下頭，有幾分黯然神傷地道:“我是想，你傷好了，我就見不到你了。”

　夏小洛啞然失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隻好呆坐在床上，看著小護士把裝著鑷子、紗布的托盤放在一邊，坐在她的床邊，望著窗外的藍天。

　那藍天藍得讓人感覺一陣憂傷。

　她望著窗外的白雲藍天，自嘲般地一笑，道:“這樣說來，我是不是有點自私?想以後也能經常見到你，就希望你傷慢點好?”

　“不自私，我要是個女孩子，一個十幾歲的小護士，遇見一個這麽帥氣又才華的病人，我也希望能和他多呆一點，唉……我還真有點羨慕你，有這麽優秀的病人，可遇而不可求呢。”夏小洛一臉戲謔地道。

　小護士有點同情地看著他，道:“你知道我對你什麽感覺麽?”

　“嗯?”

　“我覺得你很像一位作家最近寫的那本書裡那些人物——橡皮人。”

　“沒有痛感，沒有觸感，嬉皮笑臉，什麽東西也進不了你的心，你有著和你年齡不相配的滄桑，仿佛歲月在你身上留下了太深的痕跡，嬉笑怒罵，嬉皮笑臉，癲狂荒唐，放蕩不羈，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偽裝，其實你心早已經心如死灰，情若枯井。已經達到了古井無波的境界……”

　“這……”夏小洛愣住了，沒想道這個女孩子能看透自己，隻好訕笑道:“太誇張了吧。”

　小護士把雙腳並攏，下意識地踢了一下，雙手揣進粉紅色護士服的口袋裡，看著腳尖道:“每天和我逗貧，對你來說也只是無聊生活中的一點調劑吧，其實，從頭到尾，我沒有能真正進入你的視野，走進你的內心。”

　夏小洛沒想到一個小護士的心思能這麽深沉，言語躲閃，笑道:“你不要想太多。”

　“呵呵……”小護士笑了一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眉目含笑，道:“才不會呢，我很開心地生活，我是個普通女孩，不像你身邊的女孩子都那麽出眾，對生活、對感情不能有那麽多要求的。”

　“這……你很漂亮的。你就像黑夜裡的螢火蟲一樣，你要閃亮。”夏小洛覺得不能讓這個姑娘自暴自棄，要多多鼓勵她，讓她燃起生活的熱望。

　如同沒有聽見夏小洛的話一般，小護士自顧自地道:“何詩韻，是這個名字吧?她很秀美，聽他們說，她成績也蠻好的，比較沉靜，心思冷清，以她的家境，心事重重的，好像學習的壓力很大。”

　“楚秀菡。熱情似火，你小心玩火哦！”她賊笑著看了小洛一眼，調皮的樣子，讓夏小洛情不自禁地笑了。“我覺得她對感情有一種自我毀滅的因子，你要是哪天不要她，她說不定會自殺的。”

　“柳月嘛……溫良恭謙，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我對她的印象最好，傳統美德的典型代表啊。”

　最後，小護士雙手並攏，總結似地道:“總之，各個都不錯。何詩韻一看見就是富貴命，人生可能是中規中矩，但是肯定會有一番成就。楚秀菡，很有藝術天賦，相信會在文藝方面有一番建樹。柳月麽……也許會是你的賢內助哦。”

　夏小洛再次啞然失笑，道:“你怎麽會分析他們?”

　小護士歪著頭看著他，笑道:“是吧?很無聊吧。也許因為我和他們是同齡人吧，所以，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去比一下，比一下才發現差距是巨大的，人比人，氣死人啊。”

　夏小洛看著女孩子晶亮的眼睛，才發現，她的鵝蛋臉上有著一種異樣的光輝，她也許是個聰慧的人，也許是個生活的智者——夏小洛想起泰戈爾《飛鳥集》裡的著名詩句——少女啊，你的質樸如同碧湖之綠，表現出你真理的深邃——他不禁愣了神。

　“你注定有著不一樣的人生，而我注定平凡地度過余生。你站在風暴眼的中間，你立於巔峰之上，你受他們矚目，你是猶如神一般的存在。”少女眼神流露出黯淡的憂傷，歎氣道。

　夏小洛剛想插科打諢一下， 緩解一下嚴肅的氣氛，小護士卻又笑了，眼神溫柔，道:“也許你無法想象，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就如同流行一般劃過，璀璨，而又短暫。短暫地照亮了我的人生——我住在從城郊結合部的農民伯伯手裡租來的房子裡，窗戶是用塑料布糊起來的，嗯……一到北風肆虐的天氣，塑料布就會被吹得轟隆隆直響，好嚇人的。生活也是黯淡的，在這封閉的小縣城，改革開放的大潮好像與我們無關，都說春天來了，可是我們感受不到春天的氣息。這裡破敗、陳舊、閉塞、狹窄、陰暗。每天面對的是潰爛的肌肉、垂死的名人、各種病毒和消毒水，我的人生如此黯淡。”

　她回過頭看了夏小洛一眼，看他的神情也嚴肅起來，好像得到了鼓勵說出下面的話題——“你無法想象我遇見你的時候，我的開心。我對那些人冷眼冷語，並不是潑辣，而是我本來就很煩躁，因為這黯然無光的生活。你來以後，我開心了許多。你是健康的，你是陽光的，雖然有時候很沒心沒肺，對很多事情無動於衷。可是我喜歡你恬淡的性格，還有適度爆發的霸氣。”

　夏小洛心中惻然，沒想到這個女孩子有這麽多心事，之前一直以為她是個思慮單純的姑娘，年少不知愁滋味的。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