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省紀委三處談完話出來,金恩華沿著綠蔭道悠悠的走,臨近中午的省府大樓很安靜,他先去見的人是名義上的頂頭上司,省政府付秘書長兼外事辦主任劉肖,和其他專門為某位付省長服務的付秘書長不一樣,劉肖很忙,又是沒見過幾次面的,彼此沒有很深的交往,說的就都是場面上的話,但金恩華對劉肖卻有了好感,因為劉肖還是以往的不慍不火,說了不少感謝的話,態度的確是認真誠摯的,什麽後會有期雲雲,握手的時間也特別長,還親自送出辦公室外,至少這是個會做人的人,機關裡百煉成鋼的人。
最後的手續是向組織部三處報到,這是個掌握省直機關處級幹部生殺大權的地方,來來去去都得打這門裡過,處長姓仇,一個相對稀罕的姓,不過與一臉的苦大仇深比,倒蠻貼切,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裝什麽深沉,金恩華本就窩著火,一看那張臉就更來氣了,可姓仇的大概得瑟慣了,嘴裡吐出來的,沒有一句好壞,金恩華就憋不住了。
“哦,怎麽又是你?”姓仇的翻了翻眼,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又給趕回來了,同志,怎麽不接受教訓呢?”
金恩華自己點上一支煙,“組織部是娘家,我不找你們還能找誰?”姓仇的說道:“金恩華同志,要都讓你這樣,我們組織部就隻好改名字了。”金恩華好奇的問:“仇處長,改啥子名呢?”姓仇的沒好氣道:“改成旅館啊,專門為你們這些沒去處的人服務。”金恩華冷冷道:“我看改成公共廁所還差不多,你們大不了再發給我一張紙唄。”姓仇的惱道:“金恩華你放肆,搞搞明白,這裡是省委組織部。”金恩華道:“省委組織部又怎樣,總不會是老虎洞會吃人吧,你仇處長也當不了老虎,頂多是條狗,搖搖尾巴看主子眼色行事的狗。”姓仇的怒道:“金恩華,你以為你是誰,沒人要的垃圾,你給我滾出去。”金恩華拍著桌子道:“姓仇的,你再說一遍。”姓仇的也是犯了渾,起身拿手推了金恩華一把,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垃圾,快滾出去。”
金恩華是存心找事,想也沒想的一個巴掌扔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姓仇的臉上多了五個紅色手指印,肥胖的身體跌倒在椅子上,金恩華火上心來,索性走過去,用腳狠狠的踢了幾下,姓仇的嗷嗷慘叫,金恩華壞壞的一笑,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接收證明,嚓嚓撕成好幾塊放回去,呵呵一樂,轉身就走。
來到周興國辦公室,秘書申洪還是那麽熱情,金恩華客氣的笑笑,推門就進。
周興國起身瞧了瞧,“金大少爺,好像沒什麽變化嘛。”金恩華坐下後說道:“遂了不少人的心,也遂了我自己的心,蠻好蠻好。”周興國笑問:“紀委怎麽處理?”金恩華也是輕輕一笑:“以權謀私,謀私未遂,態度較好,警告處分。”,周興國微笑道:“合情合理嘛。”金恩華歎道:“唉,老太太一紙休書,這不,我又回娘家噌飯了。”周興國拿手指指金恩華,“你呀,就是心態過硬,換成別人,早趴下嘍。”金恩華嘻嘻一笑:“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麽,我突然想起你當年的一個承諾,這不,我就找你來了。”周興國問:“我對你有過承諾嗎?”金恩華笑道:“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在天州答應過的,要請我當你的秘書唄。”
哈哈的笑了一陣,周興國走到沙發邊坐下道:“現在才答應我?晚嘍。”金恩華大大咧咧的說道:“周部長向來潔身自好,怎麽敢收留我這樣的麻煩。”周興國道:“你少子少來這一套,不就是常委會上我投了反對票麽,怎麽,不要我這個朋友了?”金恩華笑道:“官場裡沒有朋友,嘴上認朋友的人,說不定手上正拿著刀呢。”周興國也笑道:“臭小子,變著法子罵我是不?”金恩華忙搖手道:“不敢,我可不敢,我還指望著咱娘家給條出路呢。”周興國道:“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等我這裡的消息,你金大少爺是不會被埋沒的。”
金恩華心裡直樂,嘴裡含笑問道:“周部長,我真走了,你可別後悔啊。”
周興國警覺地問道:“怎麽,是想賴在我這裡噌午夜吃嗎?”
金恩華說道:“也沒啥,就是剛才吧,從紀委那裡來,想想心裡憋得難受啊,我還是初出茅廬,卻在紀委的衙門裡三進三出了,碰上了省政府的劉肖付秘書長,人家也算是我的老上司,待我也不賴,不能衝他發火是不?嘿嘿,所以來到你手下的辦公室裡,他不但罵我是垃圾,要我滾出去,還撕了我的接收證明,動手打了我,所以麽。”
周興國一驚,“恩華,是仇處長嗎?你把他怎麽了?”
金恩華點上一支煙,淡淡的說道:“周部長,也沒什麽,這姓仇的欠管教,我幫老領導你教訓了一下。”
周興國臉色一沉,急步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以後,周興國回到辦公室,身後多了兩個人,“金恩華同志,我是保衛處處長陳子明,這是我們保衛處的方科長,我們剛才接到周部長的電話,我們,我們有事問你。”
金恩華起身道:“走走,陳處長,你得管我中午飯呀。”
周興國皺著眉頭說道:“陳處長, 你們就在這裡問吧。”
陳子明問,方科長記,金恩華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堆,自然多了不少添油加醋,陳子明說道:“金恩華同志,仇處長說你罵他是條狗,所以他才叫你垃圾並滾出去,他說沒打你,只是推了一下,而且那張接收證明是你自己撕碎的,你們兩個人的敘述,有些對不起頭啊。”
金恩華故作委屈的說道:“陳處長,你是聰明人,我也不傻,組織部是我們這些人的娘家,是給我們發帽子發飯碗的地方,你見過有誰敢在組織部裡撒野的,就是那些市長專員們來了,也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陳處長,你不用想也清楚,我有哪麽大的膽子嗎?就是狗窩,我也不能明著說吧,再說了,他把我罵作垃圾,讓我滾出去,這是xx黨組織部的領導該說的話嗎?他先打了我我才還了手的,既然他說是推了了,那我也承認推了他幾下,不小心推到他臉上去了,我得要找他評評理去,他憑什麽撕了我的接收證明,要不說清楚,我豈不又成沒娘的孩子了?”
陳子明為難的看著周興國,這金恩華說得挺有道理,組織部的人受到下面的人欺負,說破天也沒人信,再說那個姓仇的,仗著是省委秘書長張揚的小舅子,沒把別人正眼看待過,向來只聽說他欺負別人啊。
周興國略一思忖,“陳處長,這個事我來處理,請你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