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不眠之夜

　第九十四節不眠之夜

　短小的毒箭帶著呼嘯的風聲，朱一耳朵一動，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不好！大家小心，暗處有人放箭！”朱一大喊了一聲，他只聽到了箭風，並不知道這支箭射向誰。

　就在這時，靖王身後不遠的樹梢上，一道寒光閃過，一支綠色短箭被一把細細長劍釘在了地面之上。緊接著身影一閃，一位精神抖擻的老者飛身而下站在了靖王馬前。

　海冬青和楚雲李洪等人嚇壞了，還以為是要暗殺靖王的刺客，抽出兵刃就衝了過來。

　“住手！是林風大人！”靖王畢竟是經過大場面的人，這種情況下到顯得異常的冷靜。

　一聽‘林風’二字，楚雲李洪等人一驚，頓時恭敬的後退了半步。這個名字代表什麽，他們這些老臣心裡都明白。

　落下之人正是林風，雖然朱天降不讓他跟來，但林風放心不下，加上受郭老夫人之托，還是悄悄的跟了過來。當第一支短箭射出之時，林風就警覺的尋找下手方位。只是當時他沒在意，並沒看清短箭射出的路線。

　別人都在關注行刑，只有林風把注意力放在了警戒上。當綠影一閃，林風來不及飛身救援，隻好把自己手中細劍甩了出去。

　林風背對著靖王，對著夜空運氣喊道，“穆其，司衙西側巽位房沿之下，圍困！”

　聽到這熟悉的命令，穆其恭聲答道，“得令！”嗖嗖嗖數道人影向卓行隱身的方位躥去。

　從林風一出現，鬼醫卓行就嚇出一身冷汗。這老頭對卓行來說簡直就是要命的無常，卓行不敢怠慢飛身下了房內沿。雙手一甩，撲撲兩聲，掛在司衙門口的兩盞官燈被打滅。

　司衙門口頓時一黑，林風正想抽劍追殺卓行，這突然一黑，反倒讓林風不敢離開靖王的身邊。朱天降那邊林風到不擔心，有朱一等人保護，連大皇子都能跟著沾光。但靖王身邊並沒帶高手隨行，萬一黑夜遇刺，在場眾人誰也躲不開乾系，首當其中倒霉的就會是朱天降。

　卓行趁著黑暗，閃身向北逃去。卓行的輕功可有兩把刷子，連林風都被他戲耍過。穆其緊追不放，他覺得那些隱藏的暗中人馬，很可能與此人有關。場面上有提督府兩千人馬，加上林風朱一等高手，穆其並不怎麽擔心靖王的安全。擒賊擒王，穆其絕對不能讓此人逃脫。

　提督府官兵迅速從馬囊中拿出火把，申百工也命人打開司衙大門，掛出了幾盞官燈。申百工哆嗦著走出司衙，去給靖王見禮。當路過朱天降身邊之時，申百工隻覺得脊梁骨都發涼。

　朱天降悄悄給朱二使了個眼色，趁著場面上混亂朱二悄悄離開了團隊，去通知朱四等人迅速分散撤離。

　林風一看靖王安全，並沒有停留，直接縱身向北追去。剛才卓行的身法令林風一下子想起這人是誰，他擔心穆其會上自己上次一樣的當，林風很想看看此人的真實面目。

　司衙外基本恢復了秩序，朱天降吩咐道，“大牛，放人！”

　大皇子此時如霜打的茄子，灰溜溜的來到靖王跟前，低著頭向靖王行了一禮。

　靖王仿佛視若不見，他對自己這個皇侄大失所望。身為軍中主帥居然在這樣小場面中被人‘活捉’，足以說明他以前所謂的功績都是弄虛作假，根本沒有視死如歸的精神。

　朱天降抱了抱拳，“靖王千歲，諸位大人，安察院緝凶行刑完畢，天降告辭了！”

　說完一揮手，三百來人看似紛亂無序，卻是把朱天降保護在中央慢慢退去。提督府的官兵不敢阻攔，所到之處，自動給這群惡煞讓開一條道路。

　靖王歎息一聲，朱天降這小子今晚之事，恐怕自今日之後，他的惡名將會令所有官員膽寒。

　“海將軍，清點死傷人數，把剛才抓的人都放了吧。”靖王無奈的說道。

　玄明窩囊的要命，不服的說道，“靖王叔，朱天降殺我兵卒如同造反，難道您就這樣放過他嗎！”

　靖王一怒，“該死的玄明，你身為京郊大營主帥，卻私自帶領人馬在京中鬧事，居然還有臉說這種話。本王警告你，朱天降不能殺你，但本王這打王鞭，卻能要了你的命，滾！”

　從靖王執掌宗人府以來，他還從未向今晚這麽憤怒過。身為皇族長輩，他覺得玄明簡直是在為李家丟臉。哪怕是與朱天降打的兩敗俱傷，靖王心裡還好受點。居然讓人家三百人，把六百人揍的屁滾尿流，差點連累的靖王也被刺殺。

　玄明一看靖王打王鞭橫在胸前，趕緊灰溜溜的帶著殘兵敗將逃離了司衙門前。

　靖王與楚雲李洪三人回到提督府，楚雲已經命人追查刺客，靖王還不能回府，他要與兩位大人商量一下怎麽處理‘後事’。

　不大一會兒，參將海東升走了進來，“啟稟靖王千歲，兩位大人，傷亡統計已經出來。”海東升對著三人抱拳說道。

　“死了多少?”靖王一探身，緊張的問道。

　海東升看了看楚雲及李洪，沉痛的說道，“京郊大營死亡六十七人，受傷一百零六人。”

　靖王聽著心裡一顫，“朱天降那邊死多少?”

　海東升搖了搖頭，“死亡的人當中，沒有安察院一人。至於有多少人受傷，下官也不清楚。”海東升心說安察院的人都是走回去的，就是傷也沒多重。這仗打的，簡直是丟老人了。

　李洪臉色有點不自然，他身為兵部尚書，死傷的那些人也等於是他李洪的手下。楚雲心裡也有點震驚，三百多人打敗了六百多人，居然一個死的都沒有，這是什麽素質。

　靖王苦笑了一下，“我說楚雲，你這老小子都弄的什麽人分給了安察院?好家夥，趕上他媽大內侍衛了。有這麽好的人你給朱天降那小子幹什麽，就不能往我王府裡送點。”

　今晚參戰的人都穿著安察院官差服，按大豐政令那些人都應該是九門提督府分配過去的人。靖王雖然知道其中有假，但他覺得總不能全是假的吧。

　楚雲苦著臉，他根本就是拿花名冊直接撥的人，誰知道這麽‘巧’，能打的都給了安察院。

　“我說靖王，您就別拿下官開心了，這事您看該怎麽寫折子?”楚雲看著靖王，心說您可別推給我。

　靖王看了看李洪，“李大人，您覺得該怎麽寫?”

　李洪趕緊擺著手，“王爺，不管您怎麽寫下官都署名，這總成了吧。”李洪知道自己跑不掉，但也不想當這個主事人。

　靖王看了看兩位大人，“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滑頭，這事馮敬他們也逃避不了，本王與你們六部大臣一同聯名上奏。”

　李洪一聽連馮敬攀子剛都沒跑掉，心裡好受了不少，“靖王，那您看該怎麽寫?”

　“怎麽寫?當然是往死人身上推了。就說玄明帳下侍衛長鄭山因與郊守備顧志彤交好，暗中斬殺安察院官差數人並重傷通判常武。安察使朱天降連夜緝凶，斬殺了鄭山及幫凶共計三十二人！”說到這，靖王看了看廳中的三人，“就這麽寫吧。”

　李洪為難的說道，“靖王，死的人數不對，恐怕大殿下也不會同意。”

　“哼！他還有臉對外說，我看一個不寫他才高興呢。丟人啊倆打一都打不過，假如說今晚是對敵作戰，那就全軍覆沒了。”靖王拍著桌面，越想越氣憤。

　楚雲琢磨了一下，吩咐海東升，“海將軍，馬上通告今晚行動的兵馬，任何人不得泄露今晚具體死傷人數。否則，軍法處置！”

　“末將遵命！”海東升明白事關重大，該隱瞞的還得要隱瞞。

　靖王與兩位重臣在提督府連夜擬定奏折，再說林風去追穆其，從北城轉了半圈也沒發現兩人的蹤跡。林風隻好先回鐵匠鋪穆其的秘密窩點等候。不大一會兒，就看到穆其匆匆走了進來。

　看到林風，穆其恭敬的一躬身，“林大人，屬下慚愧，追丟了。”

　林風擺了擺手，“穆其啊，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已經不是大人，只是一介平民。”

　林風說著，拉著穆其坐下，繼續說道，“此人我認識，上次與洪山施展調虎離山的就是他。雖然老夫沒見過此人的真容，但他的身法我記得一清二楚。穆其，這不丟人，老夫都被他戲耍過。”

　穆其聽著臉色一變，“他真是周延天的人?”

　“嗯，絕對是！”林風肯定的答道。

　“壞了，要出大事。”穆其緊張的站了起來，“林大人，今晚暗處隱藏著不下於兩千人馬。如果是周延天余孽，則必須轉告衛展大人，馬上進行鏟除。”

　林風一怔，馬上明白了穆其指的是誰，“這應該不是周延天的人吧。”

　“林大人，不管是誰的人，既然已經形成強大的戰力，絕對不能留著。好在我已經命令一組人馬暗中跟隨，只要發現據點，下官馬上動用金牌調動城內兵馬，連同粘杆處青龍白虎兩衛人馬，一同擊殺！”穆其嚴峻的說道。

　林風尷尬的看著穆其，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他。不然穆其真調動兵馬，朱天降能哭死過去。

　“穆其，你我共事多年，也算是情同手足了。今日老哥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老弟能夠擔待。”

　穆其一聽林風這麽說，嚇的趕緊拱手，“林林大人，您這麽說屬下可擔當不起。粘杆處當年的老兄弟，都是您一手帶出來的，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穆其不敢不從。”

　“嗯這個今晚暗中的那批人是朱天降這孩子留的人。”林風無奈的說出了實情，今晚他發現穆其等人在暗處隱藏，就知道朱四的人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啊是是朱天降私自募的兵馬?”穆其大吃了一驚。

　“穆其啊，也不是私自募兵，其實那些人都是跟著天降打退周延天的兵馬。天降這孩子也是覺得成武皇對他有點不公，就一氣之下留了點人。你放心，我林風可以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在京城作亂的。”

　穆其為難的看了看林風，按照他的使命這些事必須要上報，但眼前這人是林風，是穆其打心底尊敬的人。

　“好吧！”穆其終於點了點頭，“林大人，屬下答應你，此事到此為止，不會再有人在查。”

　“好兄弟，老哥替天降那孩子，多謝了！”林風微微躬了躬身。 他知道，穆其這樣做，已經違背了粘杆處的戒條。能同意下來，實屬非常不容易。

　將軍府中，郭老夫人一直沒有休息。她在等待朱天降的消息，老夫人知道一定會有人會來告訴她。

　夜深人靜，郭老夫人的窗搭‘啪啪啪’響了三下。郭老夫人一揮衣袖，房內燭光晃動了一下。

　窗外傳來林風蒼老的聲音，“一切安好，兩小平安。只是天降這孩子當街活捉了玄明，並虐殺了他的侍衛長，做的有點過了。”

　等了半天，才聽老夫人歎息著說道，“告訴天降，小心后宮！”

　說完，老夫人吹滅了房中蠟燭。林風平靜的站了一會兒，聽到房內再無動靜，這才歎息一聲縱身飛上房頂悄悄離去。

　郭老夫人坐在漆黑的房中，她在為朱天降的明天而擔心。靖王隻想到成武皇那邊會怎麽辦，卻忽略了后宮的力量。老夫人心裡很清楚，女人憤怒起來，會不計後果的滅掉敵人。更何況，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