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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第41章 見花生佛四
  其他二人各各詫異。花曉霜奇怪道:“為什麽不要你?”花生喪氣說:“俺跟師父喝酒吃肉,原本逍遙快活。不想那天,師父將俺叫過去,忽然問道:‘花生啊,今年你多大年紀了?’俺也不知多大年紀,就說:‘師父說多大,俺就多大。’師父歎口氣,說道:‘粗粗算來,你也有十六歲了,該獨自下山見見世面了!’俺聽得心驚肉跳,心想從小跟著師父,獨自下山,豈不可怕?於是拉住師父,一百個不肯。師父說:‘好吧,今天我問你幾句話,你答得上來留下,答不上來就下山。’俺見他剛剛溫好了酒,不覺心頭髮癢,就說:‘師父,話可以慢慢問,酒呢,就要趁熱喝了。’不想師父動怒,給俺一巴掌,罵道:‘饞嘴猢猻,就知道喝!哼,我來問你,你答不對就不許喝酒!’他把手一伸,說:‘這是什麽?’俺剛剛挨過一下,怎麽不認得,就答:‘巴掌。’話沒說完,師父又給了俺一巴掌,喝道:‘我給你說,這叫佛手!’”

  說到這兒,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迷惑道:“俺不明白,師父的巴掌與俺一個樣兒,乾嗎俺的叫手,他的叫佛手?”花曉霜想了想,說道:“禪門要旨在於超佛越祖,唯我獨尊。傳說佛祖釋伽牟尼出生時,向東南西北各走七步,指天畫地說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所以禪門宗師不信前人,也不信今人,只要認識了本心就能成佛成祖,這就叫做‘見性成佛’。既然成佛,手便是佛手了。”

  花生搖頭晃腦,拖聲拖氣地說:“俺不信,才出生的娃娃也能走路嗎?那個石頭加什麽泥是個大騙子!”花曉霜吃驚說:“罪過!花生你是和尚,怎麽能說佛祖的不是?”

  花生見她神色鄭重,也知自己說錯,心頭惴惴不安,摸著光頭髮愁。梁蕭卻心中暗笑:“這和尚連釋伽牟尼都不信,依照曉霜的說法,豈不成了半個佛祖?”給他斟了一杯酒,笑道:“先別想這個,說說後來如何。”

  花生杯酒下肚,精神一振,又道:“師父喝了口酒,又伸出腳丫子,問俺:‘你再說說,這是什麽?’俺這回看清楚了,說道:‘這是師父的腳。’不想師父給了俺一腳,怒道:‘蠢材,這是驢腳!’你說奇怪不奇怪,佛手俺沒見過,師父蒙俺,俺也認了;驢腳俺卻是瞧過的,跟師父的腳大大不同。”

  花曉霜一心為他排憂解難,皺眉說道:“釋教有雲:‘眾生平等’,佛也好,人也好,畜生也罷,都是平等的生靈,彼此之間都該相互敬重。你師父的手是佛手,腳是驢腳,該是說,眾生平等,不分高低。”花生聽得張口結舌,腦子裡一塌糊塗,這番話過於玄遠,超乎他的智力之外,再想十年只怕也想不明白。梁蕭見花曉霜費盡心思解釋九如的胡扯言語,一時間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花生呆了半晌,遲疑道:“但……但為啥人沒長尾巴呢?”花曉霜一愣,無從答起。梁蕭拍手笑道:“問得好!”花生聽他誇讚自己,乾笑兩聲,又苦了臉說:“師父將俺罵了兩句,又說:‘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生平最想做的事是什麽?’此事俺想過多次,也夢過多次,想也不想,老實回答:‘俺想泡在美酒裡洗澡睡覺,一睜眼就看到滿禪房的狗肉。’”

  這話太過驚世駭俗,花曉霜聽得發呆,梁蕭也想:“好和尚,竟想過酒池肉林的日子!”忍不住問:“這回說對了麽?”

  花生垂頭喪氣,歎道:“俺也以為說對了,可師父愁眉苦臉,呆了半天,摸著俺的腦袋說:‘花生啊,你這個頑石腦袋,什麽時候才開竅啊?唉,看來你不是參禪的料,不要做我徒弟了吧!’你說,俺從小跟著師父,怎能不做他的徒弟?離了師父,誰又給俺喝酒吃肉?所以一聽這話,俺又驚又怕,一百個,不,一千個、一萬個不肯,抹著眼淚鼻涕跟他混賴。師父被俺攪得沒法,不再作聲。俺隻當這事過去了,哪知……”他說到這裡,扁嘴耷眼,淚如滾珠,哽咽道,“第二天,俺一覺醒來,不見了師父的蹤影,廟裡的米面酒肉也沒了。俺生生餓了兩天也沒見師父回來,沒法子,隻好下山……”小和尚悲從中來,伏在桌上放聲大哭,邊哭邊叫,“師父,你在哪兒啊?花生好想你!嗚嗚嗚,師父……嗚嗚嗚……”

  花曉霜聽他哭得悲切,勾起父母之思,神色一陣黯然。梁蕭笑道:“花生,別哭,來來來,喝酒!”花生聽到“酒”字,收淚抬頭,抱著酒壺,又喝兩盅酒,眉間漸漸舒展了。

  梁蕭問:“你如今有什麽打算?”花生一臉茫然,搖了搖頭。梁蕭又問:“那你乾嗎一路跟蹤我們?”花曉霜望著花生,十分詫異。花生的光頭紅得像顆柿子,小聲咕噥:“你……你怎麽知道的?”

  梁蕭笑而不語,花生被他瞅得心頭髮虛,支吾道:“你……你們人好,俺下山來,從來……從來就沒人對俺這麽好過,俺跟著你們,心裡就踏實!”

  花曉霜見這小和尚為人呆傻,流落江湖,處處受欺,不覺心生同情,望著梁蕭,欲言又止。梁蕭明白她的心思,點了點頭,說道:“花生,你氣力很大,幫我背行李好麽?”花生驚喜道:“好啊!”他胸無掛礙,說到便做,飲盡一壺酒,把行李馱在背上,摸著光頭,滿臉堆笑。

  梁蕭偏愛質樸純良之輩,見他這樣,招手微笑:“別急,吃了飯再背!”花生也不卸下行李,應聲坐下,抓起肉饅頭,笑眯眯大嚼起來。

  酒足飯飽,梁蕭正要付帳,忽聽女子咯咯輕笑。他聽得耳熟,回頭看去,當門處坐了個青衣男子,正想笑聲來處,那人站起身來,掉頭一笑。梁蕭見他面如白玉,俊秀出奇,略一轉念,冷冷道:“韓凝紫,你這身裝扮又想蒙誰?”

  韓凝紫笑道:“蒙你行不行?”梁蕭淡淡說道:“我今天心情好,你滾遠一些!”

  韓凝紫的眼裡閃過一絲煞氣,瞥了花曉霜一眼,淡淡笑道,“梁蕭啊,你可是朝三暮四的大行家,先是鶯鶯,再是阿雪,如今這位小姑娘又該怎麽稱呼啊?”花曉霜正要據實以告,梁蕭卻說:“韓凝紫,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韓凝紫笑道:“我隨口問問,怎也是我的不是?”梁蕭笑道:“你連姑奶奶的姓名也要問?數典忘祖,當然是你的不是。”他惱恨韓凝紫打了凌霜君一掌,累及曉霜,故意皮裡陽秋挖苦她兩句。

  韓凝紫微微一笑,似乎並不著惱,轉過身子,手掌輕輕一撥,一隻青花瓷碗騰空而起,向梁蕭飛掠而來。梁蕭漫不經意,右手一揚,身前酒碗帶酒飛出。兩隻碗凌空撞擊,嘩然聲響,青花碗碎成八片,酒碗絲毫無損,直向韓凝紫飛去。

  韓凝紫始料不及,急忙揮掌阻擋。但梁蕭出手更快,又是一掌拍出,受他掌風一激,酒碗去勢倍增。

  酒碗帶了梁蕭兩重掌力,韓凝紫不敢硬接,閃身一縱,酒碗掠身而過,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弧,噌地陷入泥土牆中。碗中酒水,卻一點未濺出。

  梁蕭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斃了這個女魔頭,為花曉霜除掉後患。他挺身站起,眼中煞氣劇盛。韓凝紫目光一閃,忽地咯咯笑道:“兩年不見,你的武功強了許多,看樣子,鶯鶯也有救了!”

  梁蕭本已動了殺機,聽了這句,心子一沉,皺眉道:“韓凝紫,你說什麽鬼話?”韓凝紫看他一眼,搖頭歎道:“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柳鶯鶯瞎了眼,怎麽會為你這個負心人陷身囹圄、受盡折辱?”

  梁蕭渾身一震,澀聲道:“你再說一次?”韓凝紫退了半步,防他施襲,微微笑道:“你不信就算了。哼,想殺我?好啊,我大不了一死,你也休想知道柳鶯鶯的下落。”

  梁蕭一時語塞,沉默一下,說道:“她的下落與我有什麽關系?你這些話留給雲殊說好了。”韓凝紫笑道:“你還真小氣,也罷,可憐柳鶯鶯一顆癡心卻被狗吃了。”她拂袖便走。梁蕭一拍桌案,揚聲道:“韓凝紫,你走得出這道門算你厲害!”

  韓凝紫回頭笑道:“你真想知道柳鶯鶯的下落?”梁蕭沉默不語。韓凝紫看他一會兒,微微笑道:“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一年前,鶯鶯被楚仙流生擒,關在九華山的天香山莊,至於其後如何,非我所知。不過,這麽嬌美的人兒,落入老色鬼手裡,只怕……”她見梁蕭面色慘變,雙目赤紅,驀地住口,咯咯咯一陣笑,揚長走出門去。

  梁蕭渾身發抖,額上滲出絲絲冷汗。花曉霜見他眼神恍惚,暗暗擔心,問道:“蕭哥哥,你沒事麽?”梁蕭唔了一聲,掏出一把銅錢丟在桌上,不待找數,匆匆出門。花曉霜忙牽快雪,招呼花生追趕。

  梁蕭大步流星,向西走了一程,忽而止步,望著河水呆呆出神。花曉霜見他不勝苦惱,不知發生什麽,可又不便驚擾,與花生遠遠觀望。

  梁蕭對著河水站立良久, 回望花曉霜,遲疑道:“我要去一趟南方,你肯隨我去麽?”花曉霜道:“這話可見外了,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天下蒼生,不分南北,醫者醫病,北方南方都是一樣。”

  梁蕭神色黯然,喃喃道:“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反覆念了數遍,露出一絲慘笑。花曉霜忍不住問:“蕭哥哥,你怎麽啦?”梁蕭歎道:“以前也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我也答應過她,可惜她做到了,我卻沒能做到。”花曉霜見他眼裡盡是傷痛,心中一酸,脫口問道:“她……她是誰?”梁蕭定定看了她半晌,忽道:“曉霜,我是個百死余生的大惡人,跟我在一起,真辱沒你了。”花曉霜一愣,顫聲道:“蕭哥哥,你怎麽……怎麽盡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我不愛聽。”說到這裡,兩點淚珠滾出眼角。

  梁蕭見她落淚,勸她回家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幽幽歎了口氣,伸袖給她拭去淚痕,說道:“好好,我不說了。”轉頭望去,花生嘴裡叼著半個肉饅頭,瞪眼望來,一臉驚疑。

  梁蕭苦笑一下,讓花曉霜騎上白驢,一手牽著,默默走在前面。花生背負行李,亦步亦趨。三人迤邐向南,梁蕭一路沉默寡言,閑下來隻煉拳劍。花曉霜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詢問又無回應,無奈鑽研醫書解悶。他二人話語既少,花生也隻得做個悶嘴葫蘆,好在他性子簡單,有酒有肉也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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