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才被警察領著來到池邊,瞅了瞅神色不善的幾人,在田啟發身邊壓低了嗓子說:“田老板,您這門路,找的看來不怎麽地道啊。”
“少廢話,出去把人都給我哄走。”田啟發心裡憋著火兒,口氣很是不善。
王有才一聽就笑了:“哄走了容易,想堵住他們的嘴,可就難了。”
“你有什麽辦法,快說。”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有點難辦呐!”
田啟發冷笑:“不就是想要錢嘛,只要你把這事兒給我壓下去,我給你這個數。”
說著,他張開五指,又翻了一翻:“十萬,怎麽樣,現在好辦多了吧?”
王有才瞅了田啟發一眼,歎了口氣沒吭聲。
“怎麽?嫌少?”
“田老板怕是想歪了,我說的難辦,不是差在錢上,我能挨家發錢,堵住他們的嘴麽?”
田啟發微微一愣,在他看來,十萬足以讓王有才給他賣命了,可王有才居然沒動心?
“那你想要什麽?”
“總得找個由頭滿足這幫人嚼舌頭的癖好……”王有才說著,把目光瞟向了李水蓮。
田啟發也看了李水蓮一眼,立刻想起了在傍水村的事兒,上次也是拿她頂缸,才把他從裡邊摘了出來,難道王有才的想法,跟傍水村的吳大順一樣?
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在這娘們身上下了那麽大的工夫,最後卻讓旁人摘了果子,還兩次都惹出這麽大的亂子來,上次至少她還沒破身,可這回,分明已經是被人玩了,還玩了好多次。
他咬了咬牙,不管昨晚是不是牛鐵生幹了她,都已經不是雛兒了,留著也沒啥意思。
“隨你,只要你能把這事兒壓下去,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次王有才沒拒絕:“有田老板這句話,那就成了。”
王有才轉頭走了出去,衝著探頭探腦的人群嚷嚷:“都散了,散了,趕緊的,人家一個大姑娘家出了這樣的事兒,你們在這兒湊什麽熱鬧,想逼著人家姑娘再上吊一回是不是?”
人群不但沒散,反而湊了上來,擠在最前邊的,正是最好事兒的老趙婆子:“哪家的閨女,出了啥事兒了,我這帶著藥來的,快讓我進去看看!”
這老趙婆子正是上次給余冰冰看腳傷的大夫,她為了打聽這些家長裡短的事兒,甚至連藥錢都可以不要,一聽王有才的話,她就來了精神,大姑娘出了事兒,還再上吊一回?
王有才板起臉,動手攆人:“看什麽看,人家又沒傷,又不是咱村的人,有啥好看的!”
“怎不是咱村的,村長不是在裡邊呢嗎?你剛才進去沒看著?”
“在裡邊怎麽著,你們想讓我牛叔上門找你們談心是不是,我數十個數,再不走,我就把你們挨個都記下來,到時候有沒有人找你們,我可就不好說了。”
王有才煞有介事的一邊數數,一邊找旁邊的警察借來筆紙,陰笑著瞅了老趙婆子一眼:“衛生所的趙玉琴……”
眾人一看他真記,登時慌了神兒,這要是因為看個熱鬧讓老流氓給惦記上,那可就不值了,何況王有才不都說了麽,出事兒的不是本村的閨女,上過吊,那不就是李水蓮麽?
牛鐵生和李水蓮之間出了事,還沒傷?能是啥事兒?
人群一陣紛亂,老趙婆子趁亂一把搶過王有才手上的小本,戳著他腦門飛快的損了他兩句,接著調頭就跑,好像唯恐牛鐵生追出來似的。
連王有才都沒想到,牛鐵生的名號居然有這麽大的威力,眨眼功夫,圍觀的走了個精光,田啟發等人這才被警察們圍著回了農家樂。
田啟發示意警察把李水蓮單獨帶走問話,自己則和牛鐵生、王有才等人進了另一個屋。
一進屋,田啟發就翻臉了,一腳踹在牛鐵生腿上,指著他鼻子罵道:“給我滾,別矗在這兒礙眼,有多遠滾多遠!還有你們,都滾!”
牛鐵生這回真是急了,顧不上褲子上印了個大腳印子,趕忙指著天棚賭咒發誓:“田老板,這事兒真不是我乾的,害了您對我有啥好處?我要是有一點這樣的心思,就讓我遭雷劈!”
田啟發嘿嘿一聲,一巴掌往他臉上扇去,牛鐵生不敢招架,趕緊閃到了一邊。
田啟發咬著牙瞪著他:“不是你乾的?那特麽是誰乾的?誰乾的李水蓮!啊?你說!”
牛鐵生頓時沒了詞兒,旁的事兒他都能推脫,可李水蓮當時脫的赤赤條條的被他壓在身子底下,這事兒幾乎所有人都看著了,他想不認,那也得別人相信才行。
“我花錢、花工夫好不容易快養熟了的娘們,竟被你這麽個老糟貨給拔了頭籌,你特麽還舔著個臉跟我掰扯,你掰扯個……”田啟發抄起炕邊上的爐鉤子,照著他腦袋掄了過去。
田啟發越說越火,手底下沒留半點分寸,爐鉤子雖然只是鋼筋做的,可這一下要是掄腦袋上,肯定就是一個血窟窿。
牛鐵生雖然又氣又急,可哪敢跟田啟發動手?只能連躲帶閃的開門就跑,鄭春發和劉么也嚇得落荒而逃。
田啟發把爐鉤子往邊上一扔,正瞧見王有才一臉冷笑的坐在炕沿上看熱鬧。
“你笑啥,很好笑?你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是不是你給我下的藥?”田啟發正在火頭上,根本不掩飾自己的懷疑,直接衝著王有才就逼了過去。
王有才豈會怕了他,跟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兒,不鹹不淡的說:“怎麽?剛替你解了圍,就翻臉不認人了?你懷疑這事兒是我乾的?那行,外邊不都是警察嗎?你讓他們去查。使勁兒查。”
“你以為我不敢?”
田啟發扯開門,招呼帶隊的警察頭頭進了屋,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的說:“給我查,到底是誰給老子下了藥,查不出個一二三來,周盛,你這個副所長就別幹了!”
周盛是鄉派出所的副所長,可被田啟發一個沒有任何官職的人這麽喝罵,卻是半點脾氣也沒有:“查出來了,初步斷定是食物中毒,剩菜已經取樣送到縣裡去化驗了。”
田啟發一愣:“什麽?食物中毒?你給我說明白了!”
周盛趕忙解釋:“昨晚你們吃的菜裡,有雨傘菇和山琵琶,這兩樣山貨物性相衝,混著吃有強烈至幻作用。”
頓了頓他接著說:“如果吃完了就睡,問題也不大,最多做一宿噩夢,醒了頭疼一陣也就沒事了,但你們卻去泡溫泉醒酒,這導致血行加速,藥性爆發,結果就這樣了。”
田啟發聽得一愣,仔細以琢磨,昨天還真吃了不少那個蘑菇:“你怎麽這麽快就知道了?剩菜不是剛送去化驗麽!”
周盛歎了口氣:“這裡邊的蹊蹺,就算是本鄉本土的老人也很少知道,要不是所裡剛好有人碰上過這種案子,怕是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明白。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八九不離十,送去化驗只是為了最後確認一下罷了。”
田啟發先是看了看王有才,又轉頭瞅著周盛:“你的意思是,這純粹是個巧合,遇上這種事兒只能算我倒霉?”
周盛也挺無奈:“最多能治這家店一個無照經營,違反食品衛生管理條例,但萬一因為這個,事情傳到了鄉裡……”
田啟發哪能讓消息外傳?
他尋思了一下,讓周盛去跟所有警察統一口徑,就說望溪村的牛鐵生酒後亂性,跟村裡人發生了不正當關系,女方已經得到賠償,改口不肯報案了。
既然沒出人命,事情又涉及到田啟發,周盛巴不得息事寧人呢,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
周盛一出去,屋裡就剩下田啟發和王有才兩人了,田啟發在炕邊上坐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衝著王有才說:“王副村長,你不能怪我多心,這事一出,怕是你得到的好處最大吧?”
王有才搖頭笑道:“獲利最大的可不是我,怕是田老板你自己。”
要不是王有才說這話的時候,滿臉一本正經,田啟發差點就以為王有才是在嘲笑他了,可發了一通火之後,他也平靜了點,歪頭打量了很是淡定的王有才一眼:“我?我得了什麽利,你倒是說說。”
王有才豎起一根指頭:“這第一, 你少花了一大筆冤枉錢。要是你聽了牛鐵生和李水蓮的,拿錢去包我家跟前的那塊地,花多少,你就賠多少!”
田啟發沒吱聲,憑王有才和余冰冰的關系,這種可能不是沒有,這會兒他已經把王有才和余冰冰的消息打聽到了不少,覺得王有才並不算是在吹牛。
王有才又豎起第二根指頭:“第二,你沒日李水蓮,她想賴也賴不上你,你以為日了她之後那麽容易就能把她給甩了?憑我王有才的經驗,這種婆娘都是屬膠皮糖的,沾上手就甩不掉。”
聽了這話,田啟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最近也發現了,李水蓮這蹄子的確有點蹬鼻子上臉,只不過因為之前下了不少工夫在她身上,沒日了她,還舍不得撒手。可現在仔細一尋思,真要是日了她,怕也是個麻煩。
想到這兒,他挑起眼皮看了王有才一眼:“瞅你這意思,還有第三嘍?”
王有才一臉賤笑:“當然有,這第三嘛,就是你還沒甩錢給牛鐵生讓他去活動這個開發辦主任,不然,你肯定是血本無歸。就憑牛鐵生這老流氓的眼力手腕,你給他一百萬,他也照樣是爛泥扶不上牆!”
田啟發看他說的頭頭是道的模樣,也笑了:“他爛泥扶不上牆,那你能扶得上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