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放心好了,我們兩口子不是那種獅子大開口的人,只要你包給我倆一眼溫泉,再讓我留在這兒伺候王哥你,那我們就把知道的事兒,全都告訴你。”
王有才心裡琢磨,如果真能以這個代價,破掉這柄懸在他頭上的殺豬刀,那也值了!
心裡雖然這麽想,可也不能就這麽把溫泉給了他們,柳月花漫天要價,他得落地還錢。
他緩緩站了起來,做了個請的手:“這還不算獅子大開口?這就是你們商量好的價碼?算了,反正看沈德來的死狀,跟被騸的那幾位應該也沒啥關系,二位請吧。”
他這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把柳月花弄得一愣。
他們兩口子昨天仔細推敲過,王有才聽到這個事會有什麽反應,覺得幾乎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可就是沒想到,他居然不買帳。
但柳月花很快就反應過來,微微低下了頭,再抬起來的時候,眼眶裡就帶上了滾滾淚花:“王哥,我們這也是逼不得已,原來我還有個營生可乾,但現在牛鐵生也被你攆走了,賣店也換主兒了,我沒了活乾,靠春發每個月那幾百塊錢兒……”
王有才笑著打斷了她:“行了行了,好像我沒給過你倆機會似的,那這樣,最多讓你到指揮部當個文員,也不用你幹啥,就是端個茶倒個水兒啥的,每個月八百塊錢,行不行,你倆自己商量吧。”
柳月花心裡琢磨,只要能進了指揮部,還怕沒法在王有才這隻饞貓身上佔到便宜麽?可一個月八百哪行,怎也得要兩千!
“這……”柳月花裝模作樣的看向鄭春發。
誰知,王有才卻也看向了蔫頭耷腦的鄭春發,搶先笑著問:“鄭春發,你敢不敢像個爺們似的說句話,啥玩意兒都得你家老娘們出頭?當初你踹我家門的能耐呢?”
鄭春發哪有柳月花那麽心思,本來低聲下氣的來求王有才,就有些抹不開臉兒,被王有才一激,頓時暴發了,豁然起身紅著臉低吼:“行,就這麽定了,月花,告訴他!”
柳月花一愣,暗罵他蠢貨,轉頭再看王有才,卻見他臉上閃過一絲奸笑。
她暗裡歎氣,這回就算她不給鄭春發面子,王有才也不會再松口了,反倒容易讓她和鄭春發吵翻,無奈,她輕輕呼出口氣:“你記得那兩個裝屍體的箱子吧?”
王有才點了點頭,那兩個熟鐵箱子做得精細,箱蓋包了銀皮,給他的印象很深。
“那箱子就是裴千火的。春發小時候淘氣,鑽進了裴千火家供神的神堂,親眼見到過那兩口箱子。”
王有才臉色沉凝,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鄭春發。
鄭春發見他面帶懷疑,趕忙信誓旦旦的保證,他的確看到過,絕不會錯,甚至要是上了法院,他願意出庭作證,末了還加了句:“難道王哥不覺著,這足以說明凶手就是裴千火麽?直接報警抓他啊!”
王有才卻不置可否,只是點了點頭:“行了,這事兒交給我,你們絕對不要外傳,也不用你們攙和,月花妹子要是願意,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見王有才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柳月花和鄭春發都很疑惑,但事情已經說了,怎麽做是王有才的事,柳月花很不甘的跟鄭春發離開了指揮部。
王有才的確對他們說的情況不以為然,這個線索看似重要,卻根本不能把裴千火怎麽樣,裴千火完全可以說,他早就把箱子賣了,那年頭走鄉串戶的貨郎多了去了,往貨郎身上一推,誰都那他沒轍。
與其這樣打草驚蛇,不如先故作不知,加強對裴千火的監視,看他會有什麽動作。
打定了主意,王有才起身就要回家,這會兒已經到了晚飯的當口了。可沒成想一出門,卻見走廊裡擠滿了人,一個個都安靜的站那兒等應聘呢。
王有才笑著把眾人哄了回去,讓他們明天再來,但話沒說完呢,電話響了,是於文瓔打來的。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往外走,可隻聊了兩句,他就皺眉停住了腳,又說了幾句,他掛了電話,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海華,還真特麽難纏啊!”
於文瓔告訴他一件事,奠基典禮定在七天后舉行,市裡領導已經敲定了將會來參加典禮。
為領導打前站的調研組已到了縣裡,明天一早會到望溪村,讓他做好接待準備。
調研組說白了就是來探路的,看看你這裡有沒有什麽安全隱患、不合格、或者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否則領導來了,你這兒卻烏七八糟的一大堆破爛,領導看著生氣不說,萬一再被記者、電台一個現場播報,那不連領導的臉都丟盡了麽?
王有才現在一聽市裡倆字就覺得頭疼,直接就問於文瓔,這些人是不是薑靜華的人。
誰知於文瓔居然也不能肯定,因為市裡領導來之前,調研組先下來是慣例,但這次調研組來的太突然了,而且又都是由市規劃局的專家、城建集團的工程師之類的人組成,全都是生面孔,根本摸不清裡邊的深淺,緊急調查這些人的背景都來不及了。
王有才本能的覺得這些人肯定是薑靜華派來的,但尋思了一下,決定正常招待,先看看風向再說,要是一上來就給人家臉色看,萬一他們不是薑靜華的人,那不就莫名其妙的得罪人了麽。
本來他還尋思回家睡個消停覺呢,這下可好,做了一宿噩夢,第二天一早五點多鍾就爬起來了。既然決定正常招待,那就得有個樣兒啊,他索性開始組織歡迎隊伍。
魏小天等人個個帶傷,帶出去不夠丟人的,好在田家柱他們四個回來了,王有才直接把他們從被窩裡揪了出來,帶上杜曉娟和王春蘭,七人糊弄了一口早飯,到村口迎接。
調研組沒讓他們多等,六點多鍾,一輛縣政府接待辦的米色麵包車開了過來,在王有才他們面前停下,車上先後下來六個人,年紀有老有少,卻清一色都是男人。
領頭的兩人,一個中等身材,尖長臉,面色棕黑,看上去也就不到四十,帶著個酒瓶底似的大眼鏡,穿了身藍黑色的西服,提著公文包,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人一下車,就跟沒看著正有人迎上來似的,環視了一眼四周,不陰不陽的回頭跟眾人道:“還是屯子裡的空氣好啊,市裡雖然生活優渥,應有盡有,可呆久了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反倒不如躲進這山溝子裡,發發懶,偷偷閑,雖然條件差點,卻活得自在。”
另一個跟他並肩走的,是個四方臉,年紀稍大,鬢角已經有點發白的矮個男人,身材壯實,穿了套深灰色的中山裝,臂彎裡搭著件風衣,聞言笑道:“志趣不同,各有取舍吧。”
此時王有才迎上來,滿面笑容的伸出手:“歡迎各位專家光臨指導……”
兩邊寒暄介紹了一下,王有才才知道,大眼鏡就是調研組的組長,市規劃局研究員張劍,而年紀大點的那個則是副組長,趙州城建集團副總工程師單冬雷。
兩人至少表面上都微笑著跟眾人握了手,就算王有才善於察言觀色,卻也沒看出他們到底是不是薑靜華派來找茬的人。
寒暄之後,王有才請他們上車,自己在前邊帶路,張劍卻一本正經的擺了擺手:“我們來調研,自然要從外到裡的看個通透,坐車幹什麽,步行!”
說著,他帶頭往村裡走,王有才隻好搶上前帶路,張劍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你們這村子條件很一般,真正開發起來,光是進村的路,就需要一筆不小的投入。”
王有才不動聲色的笑道:“張研究員不能光看外表,我們村的溫泉資源得天獨厚,要不,縣裡也不會下這麽大本錢搞開發了不是?”
張劍哼了哼,語帶譏笑:“一個縣城,又哪有什麽眼力高明的人?有些人啊就知道亂來!”
王有才沒接這個茬,但心裡卻有點不樂意了, 不知是該說這位張研究員眼界高好呢,還是狂妄無知好?縣城怎麽了,臥龍崗屁大個地方,還出了個諸葛先生呢,儷水縣就不能藏龍臥虎?
但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笑著繼續往前走,眾人邊聊邊走,很快就進了村口。
張劍抬頭就看到了王有才家的小樓,指著還未上梁封頂的小樓問:“我要是沒記錯,你們的規劃圖上好像沒有這棟樓吧?開發就要啟動了,怎麽還有人蓋房?想騙拆遷款嗎?”
王有才怔住,這讓他怎麽回答?
跟在他們後邊的杜曉娟等人聽了,都忍不住想笑。
張劍見他不說話,皺起眉,扶了扶眼鏡,面色嚴肅的看向王有才:“怎麽,我這個問題讓你很難回答嗎?”
王有才連忙堆笑:“沒有沒有,這個是按縣裡的要求,在規劃圖上做的一些小改動,無關大局,無關大局!”
張劍一立眼睛:“胡鬧!既然有了規劃,就要按部就班的執行,不然牽一發而動全身,會影響大局!走,跟我上去看看!”
王有才越發尷尬,心裡忍不住有些疑惑,這張劍,究竟是真不知道小樓是他的,還是在裝腔作勢的演戲?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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