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婚第三天,雲龍領著新婚妻子回到娘家。這樁婚事也是寶珍做的媒,娶得是孔爾璽最小的妹子孔繁英。孔爾璽父母已經過世,作為長子的他自然成為孔家掌門人。
眼下哈爾濱空前的繁榮,再加上與盧一鳴合作,買賣就像滾雪球似的越做越大,他高興之余,把家從奉天搬到哈爾濱。
目前他的東北製藥廠以擴大了好幾倍,但是仍滿足不了需求,隨著銷售網絡迅速覆蓋東三省,孔家在哈爾濱乃至東三省開始名聲遠播。
背靠盧一鳴這棵大樹,面對滾滾財源,孔爾璽才知道買賣原來可以這樣做,當寶珍來提親時,他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了。
新姑爺進門,大舅哥、大舅嫂自然熱情招待,畢竟雲龍是盧一鳴的把兄弟,他更不敢慢待。雲龍屬於性格直爽那一類,幾年來見識不少世面,掩蓋了粗俗的一面。但是對於老奸巨滑的孔爾璽來說,妹夫顯得還是稚嫩。
幾杯酒下肚,彼此之間陌生感消除不少,雲龍漸漸打開話匣子。孔爾璽試探問道:“妹夫,你大哥一年到頭見不著人影,都在忙乎什麽?”雲龍自豪的回答:“具體忙什麽,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目前,一般買賣他基本不在插手,他做的都是大買賣。”
孔爾璽吃驚問道:“大買賣?”雲龍在酒精的刺激下放松了警惕,如數家珍道:“要說我大哥做買賣,天下少有,小的我就不說了,你聽說過滴道煤礦吧,那是我大哥的,還有在松花江下遊,有50多座莊園,而且每年都在增加,還有金礦,”雲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便住了嘴。
孔爾璽聞知倒吸一口涼氣,很多買賣聽起來是要殺頭的,見妹夫像沒事人似的,吃驚問道:“有這麽多買賣,就不怕官府查辦?”雲龍毫不猶豫道:“怕個賕,不瞞你說,眼下在東三省,想打我大哥的注意,那是找死,官府也沒有那個能力。”
孔爾璽這回是震驚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大哥手下,像你一樣的人有不少吧,”雲龍不假思索道:“恕兄弟不便,這個不能告訴你。”孔爾璽臉騰地紅了,一時語塞。大舅嫂見狀忙打圓場道:“瞧,你哥不知深淺,竟問不著邊際的話,兄弟我問你,你大哥每月給你多少銀兩?”
雲龍道:“沒有銀兩,我大哥所有產業,有我百分之一股份,平時用錢可以去支取,其余全部存在大哥那裡。”孔爾璽壓根不相信問道:“天下沒有這樣的事情,你就這麽相信你大哥?”雲龍急了說:“不許說我大哥的壞話,我大哥從不沾花惹草,從不貪墨,非常節儉,平時用度和我們一樣,至今還在為弟兄們打拚,我今生今世跟定我大哥了,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孔爾璽內心震動,頓時感覺盧一鳴深不可測,話不投機大家一時沉默。過一會兒大舅嫂又問道:“兄弟,平時支取多少銀兩用度?”雲龍答:“沒有大事,每月支取1000兩白銀。”孔爾璽心裡打起了小九九,他想通過妹夫籌措錢,繼續把買賣做大。
學子李敬堂、秦發奮坐著蒸汽客輪,沿著松花江一路奔向東北,說是體察民情。這批從京師大學堂招來的“大儒”,首先在哈爾濱系統學習二個月,進行初步洗腦。接著參觀工廠、企業,感受現代工業的氛圍,隨後又被打發他們去各地莊園考察,體驗一下新的生產關系所帶來的變化。盧一鳴準備用一年時間改造他們,培養他們成為未來的政府官員。
遙望著兩岸綠油油的莊稼,好似塞外江南,李敬堂有些昂奮說道:“學兄,我沒有想到盧先生的產業這麽大,乃是實業救國的楷模,”秦發奮道:“盧先生的所作所為,我想了很久,常人無法做到,照此發展下去,幾十年後是什麽樣子,簡直難以想象,我仿佛看見一條光明的未來。”
李敬堂說:“是呀,我也有同感,很多東西與眾不同但又合情合理,如果一個國家也照此管理,複興有望,”秦發奮接著說:“你發現沒有,盧先生不安排我們做事,而是讓我們四處查看,感受其中玄妙,其目的正是如此。”同樣的討論在學子們中間進行著。
在莊園考察期間,學子們受震動最大的是王老實所在的莊園,一座座紅磚紅瓦,具有濃鬱俄羅斯風格的民居,仿佛置身在異國之中,王老實一家的經歷,更使他們感動和陶醉,尤其是莊園中新型合作生產方式,影響了他們靈魂深處的東西。
這天,盧一鳴對即將啟程去美國的傑克廠長說:“子午充氣輪胎在美國申請專利後,如果價錢合適,可以賣掉。但是我必須獲得大量訂單,你帶去的樣品我敢保證,肯定一炮走紅。如果一切順利,給我買一套煉油設備,並雇請相關技術人員,我準備在營口建一座小型煉油廠。另外,你可以在民間廣泛宣傳,希望美國商人來哈經商辦廠,我保證提供一切便利。”傑克廠長這趟回去,準備把自己的弟妹全接來。
寶珍手裡有錢,私自做主,蓋了一座四進四出中式套院,古色古香很符合盧一鳴的身份。說實話之所以瞞著夫君,是怕盧一鳴不同意。當盧一鳴從遼源回來,中式套院早已落成。
今年寶珍根據盧一鳴創意,又辦起一座家具廠,,由於家具品種中西兼顧,一經投產買賣便火起來,尤其是沙發製品,款式新穎,造型美觀,來自的洋人的訂單以到年底,推都推不出去,令寶珍始料不及,隻好不斷擴大家具廠規模。
這回私自建房,寶珍怕盧一鳴回來問罪,私下裡作通老祖母,征得她同意,搬到哈爾濱居住,實際上老祖母老看不見孫兒的面,也確實想的慌。為此,寶珍又勸姐姐姐夫留下來一同居住,並說這是盧一鳴的意思。當盧一鳴從遼源回到哈爾濱時,看到此番此景隻好默認。
這回老祖母一見面就喋喋不休:“孫兒呀,家業都置辦這老大了,你也名聲在外,該消停消停了。我天天為你擔心,吃齋念佛,保佑你平安。我看那舞槍弄棒的事,咱就別幹了,聽奶奶一句話,我保管你不會吃虧。”
盧一鳴笑道:“祖母,讓你老擔心了,是孫兒不孝。我不乾違法的是。怕什麽?”祖母又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我怕官府找你麻煩,”盧一鳴拉著祖母的手又笑著說:“老祖母,辦實業,辦工廠,開墾荒地,是朝廷的國策,辦團練,保境安民,也是朝廷允許的,眼下我的團練都變成官軍了,你老擔心什麽?再說:自從太后、光緒皇帝,先後撒手人寰,宣統即位,那小毛孩子懂什麽?大權旁落,內訌不斷,無暇顧及我這升鬥小民,你老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祖父瞪著混沌的眼晴嘀咕道:“大清國完了,大清國完了。”祖母狠狠瞪了祖父一眼道:“你這老不死的,嘀咕什麽呢?”老姑奶到開通,勸了幾句便拉著祖父母去安息。
姐姐這幾年又生下一兒一女,大外甥眼下被盧一鳴送到天津就學。
在房間裡,盧一鳴逗了一會孩子,然後對姐夫說:“你的買賣不能止步不前,滿足現狀,在繼續開拓歐美市場的前提下,同時還要瞄向國內市場。我看明年你在包頭建一個皮毛製衣廠。”
李守成答:“包頭如此荒涼,窮山惡水能成嗎?”盧一鳴道:“糊瀆,那裡的貨源非常充足,蒙古草原,中原大地,大西北,市場小嗎?眼光要放的長遠,不要拘泥於眼前。三年內一條鐵路會通到包頭,所以我讓你捷足先登。”李守成說:“好吧,兄弟我聽你的,明年去包頭辦廠。”
回到屋裡,寶珍以為夫君會報怨她,見盧一鳴好像沒事人似的,不解問道:“你不怪罪我沒跟你商量,”盧一鳴笑道:“我為什麽要怪罪你,感謝還來不及呢,有這麽能乾的老婆,高興的是我。說實話,幾年來家裡的事全拜托你,還要管理你的工廠,難為你了。”
寶珍忽然有些心酸,眼淚唰的流了下來,丈夫的理解比什麽都重要,她把頭順勢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盧一鳴伸開臂膀粗魯的抱起寶珍,寶珍一聲驚呼。
完事後,盧一鳴對寶珍說:“你馬上動手給我加工一批軍服、軍帽,兩萬套,最遲不能超過明年八月份。另外你明年要組建一個被服廠,專門生產軍隊用品。”
寶珍細聲問道:“生產什麽樣的軍服、軍帽,”盧一鳴拿出幾張圖紙,這是他參考二戰美軍製式服裝設計的,但士兵帽子采用了船型帽。寶珍仔細端詳說:“服裝很漂亮,但是士兵帽子不好看。”
盧一鳴說:“先這麽定了,以後再改。還有,明年11月之前,你要滿足我5萬套冬季軍服和鞋帽。”寶珍有些弄不懂丈夫要幹什麽,但也不便過問,這是盧一鳴定的規矩。
深冬季節,牡丹江炮廠生產出第一門大炮,盧一鳴攜帶二期炮科學員前往。見面後,握著沈子柯的手他說道:“祝賀你沈先生,中國不能生產大炮的歷史一去不複反了,其意義十分重大,洗刷中國人恥辱的日子已經開始,我們翻開了歷史的新一頁,一個強大的,無敵的軍隊將出現在世界的東方,我代表全體將士感謝你們。”
沈子柯有些動情的說:“盧先生,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華夏崛起的希望,我們應該感謝你才是。”盧一鳴撫摸著黑幽幽的大炮,良久沒有說話。沈子柯又說:“盧先生,年底生產10門大炮沒有問題, 不會誤事的。”他以為盧一鳴是在擔心此事。
隨後,盧一鳴任命古玉生為炮兵營營長,把盧家大院留守隊員全部塞進炮兵營,並且親自參與制定訓練計劃,完善逐項事務後,才匆匆離去。
年底,奉天城東三省商會成立大會靜悄悄的進行,並未引起多大轟動。很多人對於他這條商業大鱷,知知甚少了解不多,在官府的暗中支持下,盧一鳴榮幸就任東三省商會會長。
起初,許多會員對他不太感冒,畢竟盧一鳴很多東西不敢見陽光,由於非常低調自然宣傳力度不夠,人們的不屑一顧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當商會會員見到商會章程,也就是盧一鳴制定的遊戲規則時,產生強烈震動,甚至不敢相信白紙黑字是真的。
商會會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種公平、公正和諧共處,良性競爭的經商理念,帶有濃厚的儒家文化色彩,合情合理制定出的各項守則,在商會會員中產生了強烈共鳴。尤其是他以年輕的身姿出現在講台上,發表了一番獨到、新奇的講話,把大家的胃口全吊起來了。
私下裡猜測他、揣摩他,並且流傳出多種版本,就此盧一鳴身上披上一層神秘的外衣,這是他始料不及的。徐中環、孔爾璽也榮幸的進入10名理事之中。
年底哈爾濱機器廠內一座電機廠投入生產,哈爾濱郊外一座水泥廠投入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