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相映紅。
兩顆擎天蟠桃巨樹,將浮空島的上空遮擋得嚴嚴實實。原本蟠桃樹那翠玉般半透明的葉子,尚能漏下小半的陽光來。可當三月桃花盛開之後,如雲霞錦緞的璀璨花海終究是將整個天空都佔滿,讓樹下光線陰暗起來。兩樹相夾的深處,更是像高山間被劈開的幽暗峽谷般,只能隱約望見一些浮空城建築的影子。
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道路,蜿蜒著穿過山野的草叢,穿過平林與灌木,通向深深峽谷那幽暗的彼處。而這時節隨開隨謝的桃花,卻凋落的如厚厚的香雪海般堆積在路邊。那顏色沾染了青草碧樹,讓粉白延綿到一望無際。當風吹起時,無窮無盡的粉白海浪翻湧著流向遠方。
而玉清真人正站在路的高處,山坡之上,遙望著陸遠。高天之上穿城而過的長風,將她的長發吹得漫卷飛揚。
那頭髮的長度,明顯……在腰之下。
“待你長發及腰,不當尼姑可好?待你長發及腰,闖蕩江湖可好?……待你長發及腰,我來金屋藏嬌。”似乎又有人唱響那兩年前的歌聲……停在山坡下的老陸摸了摸鼻子——如今玉清真人身穿一身淡紅色的仕女裝,留了長發,明顯不再做尼姑打扮——這是要粗大事兒啊!讓你丫當時嘴欠,現在連尷尬癌都犯了有木有!
*
而在更遠的樹下,蟠桃樹精正在捧著書侃大山。她一眼望見陸遠的身影,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躺椅上跳了起來。“老板回來了?太好了,我去要我的工錢!今兒都三月初三了,連上上個月的工錢都還沒發呢,農民工的工資可不能拖欠啊!”
裘芷仙聞之嫣然一笑,低下頭繼續看書。經過幾個月的反覆淬煉之後,如今浮空城的范圍又擴大了一圈兒。這麽大的面積如今可種田、可放牧,一切都能自給自足。就算短了什麽自有“天下記”供應,根本無需銀錢……除了賭博用的“水果機”。
“等等!嫦娥君,等等!”可準備起飛的嫦娥君,卻被另一個長相很相似的少女死死的抓住不放,給生生的拖了下來。“不要去啊!危險!”
“你這是怎麽了?黛玉君。”
這裡坐著納涼的三個少女——裘芷仙是陸遠的女秘書,嫦娥君是蟠桃樹精,也是如今整艘飛仙艦的主控精靈。至於最後的一名叫“黛玉君”的少女,卻是原本種在玉清觀中的那顆蟠桃樹成精。
當時飛仙艦通過樹間跳躍抵達成都玉清觀,一次性消耗了不少能量。嫦娥君還頂得住,畢竟她還有飛仙艦核心源源不斷的補充能源。但玉清觀的那顆蟠桃樹就慘了,差點兒被抽取能量抽死。還好嫦娥君原本就很在意她在這個世界的“唯一親人”,一覺察到事情不妙,立刻將飛仙艦的能源轉移了過去,這才避免了一場慘劇。當然了,能量充多了,自然也把玉清觀的蟠桃樹催化出一名樹精來。不過玉清觀的樹精,似乎天生體弱,總是捧著心口憂鬱,因此被取名為“黛玉君”。
“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黛玉君顫抖的指著陸遠的影子,手捧胸口悲痛欲絕道,“就是他偷走了我的心!”
“啊?!!”嫦娥君尖叫一嗓子,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她飛快的瞥了裘芷仙一眼,神采奕奕的追問道,“偷走了你的心?!難道你也對那家夥一見傾心,從此淪陷!?”為什麽要說“也”?
“說什麽哪!”裘芷仙跟黛玉君一起大喊反駁,又一起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黛玉君“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抽咽著說道。“我…我說的是…他拿走了我的樹心,還做成一把劍……嗚嗚嗚~,大壞人!”
……
那邊三個少女在嘰嘰喳喳談論陸遠的事情,卻不知道這邊坡上坡下的兩個人,也在談論她們。
“裘姑娘很美。”玉清見面的第一句話便直插核心。老陸頓時一陣咳嗽,顧左右而言他道,“沒注意過……黃毛丫頭一個,還沒長開呢,有啥好看的。”
“她可不是黃毛丫頭,年紀剛剛好。二八佳人體似酥哦”,玉清緊追不舍的調戲著。
“下一句是‘腰間仗劍斬愚夫’!”陸遠臉色不善的脫口而出。“還二八?三八差不多!”老陸無言以對,二八才十六歲,凡是推“二八”的都是犯罪!一個尼姑居然敢引用我道家呂祖的詩,我看你就是個三八!
玉清捂嘴竊笑, 用手握著披散的頭髮在他面前擺弄著,還故意擺在腰帶旁邊比劃——就像在不斷的提醒陸遠,我的長發已經過腰了~過腰了~過腰了~哦。
“幹嘛?”老陸尷尬到極點,終於開始觸底反彈,“顯你腿長腰細啊!”
這個時候的人,哪有直接談論女子腰腿的?玉清頓時被他耍流氓臊了個大紅臉。“我算是看出來了,當初還對人家動手動腳的,你……你就是個嘴兒貨!”玉清真人狠狠的一跺他的腳,隨即轉身飛去。
“大爺每天無女不歡!總有一天教你嘗嘗爺的厲害!”嘴兒貨抱著疼痛的腳,氣急敗壞的喊叫道。
“那這位花/花公子大爺倒是告訴我,”玉清在空中轉身,向後飄飛著巧笑嫣然的說道,“據說跟在大爺身邊小一年,為什麽裘姑娘還是處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