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
轉過身來的潘大海,看到一臉陰沉的沈萬三,原本因興奮而漲得通紅的胖臉蛋,陡地一下子沒有了血色,整個人僵在了當場,我我我地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眼前的沈萬三,雖然樣貌還是那個樣貌,與自己熟悉的那個鐵哥們完全一樣,但是,在他的注視下,卻讓潘大海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潘大海陡地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臉色變得很是沮喪:自己的鐵哥們,真的象這些人說的那樣,已不是以前的那個沈萬三了,他是巴特魯勇士,已與自己有了天差地別的距離。
不是嗎?若是以前,自己在人前說說他的事,揭揭他的老底,他只會哈哈一笑,那裡會象現在這樣生氣?
一念及此,潘大海不禁有些傷心,更有些難以喻意的落寞,一時間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僅是他,旁邊的二狗子等一眾少年,也是個個臉色愕然,神情有些慌張。
他們也是沒有想到,沈萬三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貌似還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而且,剛才好象胖大海這家夥,還在揭他的老底,說他與沈萬三一起曾偷看過馬家大兒子傳根媳婦洗澡。
如果換在以前,那自然是不會有什麽,但現在的沈萬三可不同了,人家是巴特魯勇士,豈是他們這些鄉野少年可以隨便在背後議論的,若是人家較真起來,這可就是誹謗。別的不說,只要給家裡的大人知道了,在場的人,都得被奏上一頓。
想到這些,所有人都不禁有些驚惶,一個個畏畏縮縮著,有幾個都已悄悄地在挪動腳步,準備腳底抹油了。
氣氛陡地變得無比的壓抑,所有人望著沈萬三,一個個臉色怪異無比。
“哈哈!”
沈萬三突然大笑起來,猛地一拳就砸在了潘大海那肥嘟嘟的胸口:“我我我,我個什麽啊!我還是我,小胖,你真他媽的沒出息,竟然跟你開個玩笑,你都嚇成了這個樣子,丟我巴特魯勇士的臉啊!嘿嘿,如果以後再這樣,你千萬別跟人說,你是我沈萬三的鐵哥們!”
潘大海小名小胖,因為他從小就是個胖敦,所以村裡人都叫他胖大海。
對於沈萬三來說,自家來到周莊後,因為外來戶的身份,以前很少有村裡的同齡人理會自己。
而由於潘大海家與自家的情況差不多,所以兩家走得很近。因此,可以說,在整個周莊村裡,潘大海是真正與自己交往的朋友,也真的只有這家夥,是真心把沈萬三當兄弟一樣看待。
所以,在沈萬三的心目中,潘大海是自己最鐵的鐵哥們。
不僅如此,穿越來的沈富,更是把這份友情看得非常的重。
不是嗎?重活了一次,沈富更珍惜現在所擁有的,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是沈富所在意的。
至於說剛才沈富臉色不善地出現在潘大海身後,好象是聽了潘大海在背後揭他老底生氣的樣子,那自然是裝出來地。是沈萬三童心大起,想與自己的鐵哥們開個玩笑。
那知,卻是把潘大海以及一眾村裡的少年,嚇成了這個樣子。
心中好笑,沈萬三卻也不願玩笑開過了火,所以這才立刻把話說明。
“小胖!不管我萬三怎麽樣變化,我們永遠是好朋友,你會是我永遠的鐵哥們!”
沈富神情凝重起來,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潘大海,慎重地道。
“萬三!”
潘大海渾身劇震,那原本蒼白的一張小胖臉,陡地再次泛起了異樣的紅暈,眼眸裡也突然熱辣辣的滿是淚光。
“小胖,你與萬小一樣,都是我的兄弟!”
沈富再次一拳砸在了潘大海的胸口。
“兄弟!”
潘大海喃喃著,猛地握住了沈萬三的手。
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那一句兄弟,足夠說明一切了。
好久,潘大海總算回過了神來,不由狠狠地也是一拳砸在了沈萬三的肩頭,嘴裡罵罵咧咧地道:“好小子,你這死萬三,看你嚇我,看我不奏死你!”
“哈哈!是你這小胖子沒用,哈哈哈,這可怪不得我!”
沈富被潘大海一拳打了個踉蹌,但並不生氣,反爾哈哈大笑起來。
這才是以前的潘大海該有的模樣,沈富可不願因為自己的變化,與自己的鐵哥們有了隔膜和距離。
“萬三!我就說萬三不會變,他會是我永遠的鐵哥們!”
潘大海轉過了身來,那張胖乎乎的臉上,再次漲得通紅,小眼睛裡亮光閃閃地,挺著個胸脯,就象是隻驕傲的公雞一樣,轉向了面前的一眾少年。
此時此刻的潘大海,心情確實是激動無比。
說實話,當早上聽到沈家昨天晚上出事,潘大海心中很是擔心。
然而,當傍晚沈萬三回村,看到他如同英雄般被人歡呼,潘大海更是為自己的鐵哥們高興,而心中卻也陡地多了一種莫名的擔心。那就是萬三如今成為了巴特魯勇士,自己與他的身份有了很大的差別,他還能當自己象以前一樣,是鐵哥們嗎?
不過,潘大海安慰自己,萬三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一定不會改變。這也正是剛才他與一夥少年爭論的話題。
此刻,親口得到萬三的承認,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真誠,潘大海那顆忐忑的心總算安定了下來。而一種難以喻意的驕傲,也充塞了他的心神。
自己的好朋友成為了巴特魯勇士,作為他的鐵哥們,自己也是榮有余焉。
不僅如此,萬三的變化,也將會改變自己的境況,從此以後,相信村裡最也不會有人敢欺負自己了。
“嘿嘿!”
二狗子等人此刻卻那裡還會反駁他,一個個嘿嘿笑著,連連點頭。而望向潘大海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羨慕,甚至是妒忌。
夜漸漸的深了。小院外終於安靜了下來,村民散去,原本熱熱鬧鬧的流水席場地,變得空蕩蕩的有些冷清。
沈家前屋的燈還亮著,沈佑和萬秀青兩人卻正在整理滿屋的禮品。
望著屋中堆滿了一地的禮物,兩人眼眸裡都是笑意。
這些禮物雖然盡皆都是些土特產,不是土豆就是雞蛋什麽的,真正算得上貴重的,也就馬家送的兩壇十年陳紹興花雕。
不過,沈家夫妻在意的並不是這些禮品,而是在乎那些送禮人的情意。
不是嗎?這是沈家自搬到周莊後,第一次能邀請全村人來喝酒,這絕對是沈家這些年最大的喜事。而從此後,沈家在周莊也算是真正的扎了根,與周莊的村民溶為一體,被人們所敬重了。
這才是沈家夫妻高興的原因所在。
“只可惜,現在我們條件還不好,這次只能辦十碗頭。”
沈佑還有些慚愧:“等萬三長大了,到他娶媳婦的時候,一定要好好重辦,到時相信條件也會更好些,就能辦十八盤了。”
十碗頭和十八盤是酒席的檔次。
大元朝末期,自然不象現代社會那樣物質豐富。如果換在後世,誰家請客吃飯,還不端上幾十數十盤的菜,能在大圓桌上搭起三層四層樓地。
但是,在大元朝末期,老百姓自然享受不到這樣的生活。普通百姓家辦酒席,講的就是十碗頭。
所謂的十碗頭,就是一桌有十碗菜,而十八盤就是一桌有十八盤,這就能請客吃飯了。
要知道,大元朝末期,朝庭嚴苛重稅,百姓的生活還是非常艱難的。尤其是鄉下農村裡,農民平時吃飯都成問題。一般都是一日吃兩餐,而且還是閑時喝稀,忙時才吃乾飯。只有到每年的濃忙時節,才能吃上一日三餐。
“是啊,是啊!我家萬三這麽有出息,等到他娶媳婦的時候,我家條件肯定會更好了。”
萬秀青在一邊連連附和:“到時, 確實是一定要好好辦酒,不能象這次這樣寒酸。”
聽著前屋隱隱傳來的父母談話聲,沈富卻是笑了,心中暗道:“老爹老娘啊!你們的要求也實在是太低了,嘿嘿,兒子可是要成為真正的財神地,到時別說十碗頭十八盤的酒席,就算是天下的美食,什麽山珍海味,都要讓你們好好地吃個夠。”
雖然暗笑自己父母的純樸,但沈富心中卻也是暖暖的。這就是家的感覺。自己的父母是樸實而勤勞的農民,與大多數大元朝的農民一樣,過著簡單而實在的生活,甚至他們的願望也是如此的簡單。
但是,自己一定會讓他們過上幸福生活的。
心中想著,沈富卻絲毫沒有睡意。事實上,今天晚上他還有許多事要做,還真睡不著。尤其是答應了縣尊劉青雲,要為他寫一份如何防疫瘟疫的章程,卻是今天晚上的頭等大事,必須趕出來。
不僅如此,還有千頭萬緒的事,也必須整理一下。貌似自昨天晚上,突然穿越到這大元朝的末期,成為少年沈萬三,沈富還真沒有能靜下來過。尤其是白天去長洲縣,發生了那麽多事,一切的一切,必須理出個頭緒來。
心中想著,目光望向了屋裡,沈富的神情卻是陡地變得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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