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慕容從沒有吃過炒面,更沒有在這種小店裡吃過飯。可現在她卻拿起了筷子,很小心的夾起一縷面,輕輕的吹了口氣後,慢慢的送入了嘴裡。
雖說柴慕容吃麵只是拖時間等著王道道的到來,但她現在心裡真的不是滋味。當楚揚在她的新婚之夜離家出走後,她的確是很生氣,並發誓要把這個家夥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可那種氣,只是女孩子愛面子的一種小兒女的發怒罷了,等真的遇到楚揚後,她反倒是沒有那些狠心了。
不過,今天的此時,在看清楚楚某男的‘本質’後,柴慕容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她吃這碗面,在拖延時間的同時,更多卻是帶著‘這碗面吃罷,你我從此恩斷義絕’的意思。所以,她吃的很仔細,吃的很傷心,傷心到淚水順著光潔的臉頰滑落到碗裡。
雖然這個甩開她的法子很管用,不過貌似很殘忍。當柴慕容臉上的淚水淌到碗裡時,楚揚心裡也有了不忍,可他還是轉過了臉看著窗外,覺得把胡子哥他們趴下,要比傷害一個女孩子的心要容易很多。
在柴慕容開始吃麵後,小店裡就沒有人說話了。除了扭過臉的楚揚外,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心裡都帶著說不出的滋味。
不知道大難臨頭的胡子哥,端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柴慕容吃麵。他從沒有想到,有人在吃一碗幾塊錢的面時,也會這麽美。雖然這個女孩子好像是哭了,卻更為這份美增加了一份楚楚可憐,讓他真的很想趕緊的把柴慕容攬在懷裡好好的安慰她,也許還會發誓以後誰敢惹她生氣,他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把那個人做掉!
可惜,胡子哥這個誓死要做柴慕容護花使者的願望,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實現了。因為就算扮豬吃老虎的楚某男沒有動他,而柴慕容的人卻趕來了,在她吃完最後一筷子面的時候,趕來了……
柴慕容來冀南的當天,王道道就得到了消息。不過她並沒有指使他做什麽,所以他也沒有露面,只是做好了隨時等候調遣的準備。他這樣謹慎,是有理由的。
別看柴家大小姐表面上是千嬌百媚的,但她本人在處理公事時,卻一向是心狠手辣的。
兩個月前,因為寶定堂主張老三手下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結果他本人就被大小姐以疏於管教手下的罪名,直接把雙手大拇指砍下了。雖說現代醫學很發達,只要送醫院及時仍然能夠接上,可他這輩子卻成了廢人,只能領了一百萬退休金回家養老去了。
王道道很清楚,這次他在執行追查楚揚的任務時,表現的很不讓柴大小姐滿意,所以他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哪一天會傳來對他不利的消息。幸好,直到柴慕容來到冀南,蜀中總堂都沒有人來詢問他,他也多少的松了口氣。
今天,就在王道道與幾個得力手下把酒談心時,手機忽然響了。
男人在三種情況下最不願意來電話了。一種是和心愛的女人在床上做那種違反計劃生育的事時,一種是睡覺時,最後一種卻在喝的最開心時。
“麻了隔巴子的,誰沒事在吃飯這個點給老子打電話?”王道道罵罵咧咧的拿出手機,當看清來電顯示後,臉上的冷汗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
在幾個手下驚詫的目光中,王道道就像是接受委員長訓話的黨國將軍一樣,身子站的筆直,頭微微的垂著接通了電話。
這是誰的電話呀?貌似王老爺子給老大打電話時,他也沒有這樣恭敬吧?幾個手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的,不由自主的也都站了起來。
“是,我記住了,是花園路307號劉記炒面店,我馬上到,用最快的速度!”王道道低聲回答了一句,扣掉電話後馬上喊道:“林子,你馬上去召集兄弟們去花園路307號劉記炒面店,狗子你們兩個先隨我走著!”
“老大,怎麽了?”林子幾個在匆匆拉開椅子時,追問了一句。
“柴、柴家大小姐在花園路遇到不長眼的狗東西糾纏了,好了,別他媽的問了,趕緊的隨我走!”王道道一邊說著一邊向門外跑去:“我記得花園路是咱們的人罩著的,是誰負責那一塊?”
“是孫胡子這小子,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聽說王老大的柴老大在花園路遭到人糾纏,林子幾個人的冷汗也下來了,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就給胡子打電話,可那挨千刀的殺貨竟然關機了!
“別他媽的墨跡了,趕緊的開車!”王道道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當先衝出了酒店……
“媽的,你能不能再快點!?”雖然狗子把王老大的奔馳轎車開的飛快,但王道道還是嫌慢,不停的在座位上看手表催促他。
“老大,現在街上的人太多了,再快怕出事啊。”狗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誰出事也不要緊,只要柴大小姐別出事!”
終於,在王道道的連聲催促下,奔馳車一路闖紅燈的在十幾分鍾後,趕到了花園路307號的巷口。
“哎,那不是孫胡子他們的車嗎?”奔馳車一拐進劉記炒面店的巷子,狗子就指著一輛天藍色的商務車,聲音有些顫抖的:“王、王老大,糾纏柴大小姐的,不、不會就是那殺貨吧?”
“如果是他的話,老子廢了他全家!”一聽狗子這話,王道道的眼角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不等奔馳車停穩了,他推開車門就跳了下來,對站在炒面店門口的一個小混混喝道:“孫胡子呢!?”
“你他媽誰呀?敢這麽對胡子哥大呼小叫……”那個有眼不識泰山的小混混剛說到這兒,就被隨後趕來的狗子一個耳光抽的在地上轉了大半圈。
“哎,這不是狗子哥嗎?您怎麽來了?”孫胡子這些手下不一定認識王道道,但卻有認識狗子的,連忙跑過來問好。
“別和我廢話,孫胡子呢?”
“胡子哥在裡面收拾一不開眼的呢……”那個人剛說到這兒,就被王道道推到了一邊。
王道道急匆匆的走進劉記炒面店時,恰好柴慕容吃完最後一縷面。
“大小姐!”王道道根本沒有搭理看到他來了就從椅子上蹦起來的胡子哥,疾步走到柴慕容吃麵的桌子前,雙手緊貼在大腿兩邊,身子微微的彎著,恭恭敬敬的說:“我來了。”
幸好,幸好大小姐沒有遇到什麽意外。王道道在看到柴慕容安安穩穩的坐在那兒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王道道倒是松了一口氣了,可胡子哥就傻了:什麽什麽?這個讓王老大躬身行禮的女孩子是大、大小姐?我的媽啊,原來她就是今天中午才來到冀南的柴大小姐啊!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孫胡子身子晃悠了幾下,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就跪倒了地上。
柴家大小姐在廢掉一城堂主時都不帶含糊的,何況胡子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他只是嚇得跪在地上沒有拉在褲子裡,就算是他心理素質相當不錯了。
自王道道急匆匆闖進炒面店,到他畢恭畢敬的站在桌前,柴慕容就像是沒看到似的。她只是慢條斯理的將最後一縷炒面吃下,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噴香的紙巾擦了擦臉頰和紅唇後,這才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淡淡的說:“你離這兒的距離有多遠?”
“回大小姐,”在確定糾纏柴慕容的人就是自己手下後,王道道身子彎的更低了:“大、大約有二十公裡。”
“嗯,從我給你打電話到現在,是用了十四分三十九秒,能夠在市區跑完二十公裡,也算是難為你了。”柴慕容看了一眼那個跪在地上的孫胡子,忽然咯的一聲輕笑:“王道道。”
“大、大小姐。”如果柴慕容在和手下說話時冷著臉,王道道還稍微會心安些。此時聽到她發出輕笑後,頓時覺得渾身都冒涼氣。
“這個剛才說要把我帶走的人,可是你的手下?”
“是、是我的手下。”王道道臉上的冷汗,在他回答柴慕容的話後,劈裡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草泥馬的孫胡子,你竟然敢說要帶走大小姐?八成是你看大小姐美貌心裡就起歹念了!可你媽的知道這樣會把老大給害了不?一直站在門邊的狗子,聽到柴慕容說孫胡子要把她帶走後,就知道這小子是徹底的完了,也顧不得王道道下命令了,直接采住跪在地上的孫胡子頭髮,反手就咣咣的抽起了耳光。
盡管被抽的鼻子嘴裡的冒血,可孫胡子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盼著柴慕容看在他挨耳光的份上,能夠從輕處理他,所以只是緊咬著牙關的一聲不吭。
啪啪啪……聽著這單調的耳光聲, 柴慕容黛眉一皺,低低的歎了口氣:“唉,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把他右手廢了,這事就算了。”
“是,是!”王道道沒想到柴慕容今天會發這麽大的善心,竟然隻廢了孫胡子右手就把今天的事給算了,忍不住的狂喜著轉身低聲吩咐:“狗子,快,去按照大小姐的意思去辦!”
“是!”狗子答應了一聲,一把拎住孫胡子的衣領,就像是拖狗似的把他向門外拖。
“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在被拖出門外時,孫胡子掙扎著趴在地上不停的磕了好幾個頭。
對孫胡子的感恩戴得,柴慕容輕描淡寫的擺擺手:“王道道,吩咐你的手下,補償這家炒面店所受的損失,以後都不許再來這家炒面店收保護費。”
“一定一定!”王道道又是點頭如搗蒜的連聲答應。
“讓你的人都離開這兒吧,這麽多人圍在這兒,成什麽樣子。”
“好……”在王道道答應這句話時,就聽到外面傳來了孫胡子的一聲慘叫,看樣子他的右手被廢了。稍微等了片刻,王道道才小心翼翼的問:“大小姐,您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把這個人……”柴慕容伸手指了一下楚揚站著的方向,看也沒看他一眼的猶豫了一下,說:“把這個人的臉花了吧,我看著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