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陸風站在院門邊截住了剛進院子的紅香。
紅香本來低著頭想心事,猛一抬頭見陸風站在面前,嚇了一跳,忙喊了聲:“老爺!”
陸風答應了一聲,隨口問道:“你去哪兒了?”
紅香答道:“哦,老爺,我剛去向陸少俠道謝來著,人家告訴我昨晚是和金少爺一起來的陸少爺救了我,不向人家道個謝,我不是怕人家說咱們府裡的下人不知禮數嗎。我這就去做事,這就去。”說完急急忙忙地向院內走去,生怕又被老爺說她憊懶。
陸風本來見她和陸飛說了好一會兒話,想問問情況的,哪知她這麽快就跑了,愣了一下,還是什麽話也沒說,慢慢拄著拐杖走回客房。剛進房門,就見夫人佟氏正坐在床上仰著臉兒看著自己,忙說道:“夫人傷重,怎麽坐起來了?還是躺下多多休息才是。”
佟氏翻著眼睛看了陸風一眼,說道:“那不是你兒子。”
陸風不承想夫人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一時有些尷尬,嗯了兩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想了一下又說道:“天賜呢?怎麽沒見著。”
佟氏哼了一聲,“還不錯,還記得天賜,我以為見著一個叫陸飛的人就把親兒子忘在腦後了呢。”
停了一會兒又說道:“天賜找語虹去了,這小東西也是個不省心的,家裡出了這麽大事,還有心去找那姑娘,早跟他說了,飛鷹堡的小姐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不喜歡,卻喜歡那個小狐狸精。唉,我上回讓你上金家說一下想向金小姐提親的事,你辦了嗎?”
陸風吱唔了幾聲,說道:“夫人,天賜喜歡的是語虹,我……”
陸風話未說完,佟氏“啪”的一聲用力拍在桌上,隨後痛的叫了一聲,陸風忙上前問道:“怎麽啦?是不是用力太大震著傷口了?”
佟氏一面捂著胳臂,一面說道:“哼,語虹什麽身份?一個父母雙亡的小孤女,寄人籬下,以後能幫得了天賜嗎?眼見陸家遭此大禍,若是攀上金家,金飛鷹多少要幫襯著點,她莫語虹算個什麽東西?”
“娘,你別這麽說語虹,她很能乾的,什麽都會,而且她也很可憐的。”陸風夫婦一回身就見陸天賜正低著頭站在門外,定是聽見母親剛才的話了,忍不住替莫語虹說話。
佟氏見兒子這麽說,把臉一拉,說道:“那又怎樣,她能和金小姐比嗎?娶了她能有什麽用?你爸爸要不是因為娶了我,沾了我佟家的光,能有今天?現在好了,在外邊人家莊主,莊主的叫著,人五人六的,你問他以前有誰認識他?告訴你吧,有我在,你別想娶那個姓莫的進門!”
那陸天賜聽到母親這麽說,明顯心中不服,可是又不敢與母親頂嘴,隻得氣鼓鼓地轉身離去了。
佟氏一見之下更是生氣,指著陸風就罵,“這孩子就象你,一點兒出息沒有,再不給他找個有實力的泰山老兒,我看他就只有在家坐吃山空的份兒了。”
“我跟你說,我已經安排人去收拾別院了,總不能老住在人家家裡,陸家雖然遭禍了,可這陸家莊的名頭不能墮了。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嗎?”
陸風連忙答應道:“是,是,還是夫人想的周到。”
“哼,我不想難道還等你去想?”佟氏說完,
讓陸風扶了去床上躺下休息,末了還叮囑陸風,抽時間要向金飛鷹提及說親的事。 陸風連連答應了,便出了房門。
門口,陸天賜正焦急地等著父親,一見父親出門就問:“爹,你是不是已經向金小姐提親了?我……”
陸風安慰地說道:“天賜,我知道你喜歡語虹,你且別急,等我慢慢和你娘說。”
天賜又問道:“那,爹是還沒向金堡主說了?那怎麽語虹不肯見我呢?還說什麽提親不提親的話。”
這下連陸風也不禁惱火起來,說道:“天賜,你也二十多歲的人了,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你一點不關心,怎麽就知道想著這些事。”說完扭頭就走。
陸天賜頭回見父親用這種口氣對自己說過話,頓時呆了,站在那裡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陸天賜是佟氏嫁進陸家之後很多年才生下的孩子,確實過份溺愛了,從來在家裡都是事事有人為他想好了,做好了,便是天塌下來,也有人替他頂著,確實沒煩過這些事,剛才父親的一番話,讓陸天賜頭一回明白了原來自己身上不是沒有責任,而是,這份責任以前都是由爹娘承擔了。他們總有一天會老去,現在是自己該試著承擔一些責任的時候了。
客房的另一邊,陸飛正坐在屋子裡想著今天遇見紅嬸的事, 陸飛覺得紅嬸應該是認出自己了,忽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正是紅香。紅香見陸飛開了門,嗯了好幾聲,才說道:“嗯,那個,陸少俠,我能進去說話嗎?”陸飛忙將紅嬸讓了進去。
關了房門紅嬸才說道:“那個,陸少爺,你……”
陸飛沒等紅嬸說完,就搶先說道:“紅嬸,我是阿飛。”
陸飛這句話一說,紅香立刻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少爺回來了。否則這世上哪還有第二個人喊我紅嬸。”說完擦了擦眼角,接著問道:“小夫人呢?她可好?”
陸飛見她問起母親,心中一陣難過,不願多提,隻說是生病去世了,引得紅香又是一陣歎息,直說好人沒好報。陸飛將別後的情形大約說了一下,紅香說道:“好,你學了本事就好,你長大了,你娘就算在天上也一定是開心的。”
歇了一下又問道:“少爺,你這次回來,老爺可知道。”
陸飛搖了搖頭,說道:“紅嬸,我見過莊主了,可他不知道是我,我也不想告訴他,怕會多生枝節,所以紅嬸也別說了。”
紅香又歎了口氣,說道:“唉,再怎麽說你也是老爺的親骨肉,又是長子,夫人這樣對你們,實在是不該。”
陸飛忙道:“無所謂了,紅嬸,我現在挺好的,沒有陸家,我一樣能生活的很好,何必再去打擾他們。”
紅香看著陸飛成熟而剛毅的面孔,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