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回來的楚江,跑進了那家小酒館,叫了一壺老酒和一盤牛肉自斟自飲。酒是上好的糧食酒,牛肉也是上好的牛肉,就是這酒喝的頗有感觸。
他在可惜那幾條好漢,在他看來,這樣的漢子這麽就死掉了,實在太屈了。他們未必真就是無惡不作的大盜,很有可能是被逼反的正經人家。但是死都已經死了,多想也是無濟,隻能在心中暗暗歎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向楚江的桌前走了過來。
“這位兄台,可否行個方便,搭上半邊吃上幾杯水酒?”大漢抱拳向楚江說道。
“好說,好說,請便,請便!”楚江一臉笑呵呵的,正心裡不爽愁著無人對飲呢,就跑過來一個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的大漢,讓他不由的多看幾眼面前的漢子。
粗豪的國字臉,眼若銅鈴一般,面色黝黑,須眉稍顯蓬亂,身材粗壯,端得是一條好漢的形象。
“多謝兄台!”那名大漢又是朝楚江抱了一拳,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轉身用渾厚的聲音大聲吆喝小二。
“小二,上一壇酒,切上五斤牛肉!”漢子將長凳向後挪了少許,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好嘞,爺您稍等!”小二應諾著,不多會就端上了一壇燒酒和一大盤牛肉。
大漢風卷殘雲的喝酒吃肉,不一會兒就將酒肉吃光,嘴巴一抹,吆喝小二過來結帳,直接丟下了一錠銀子,連著楚江的酒錢也一並算上了,垮起包裹大步走出酒店。
“咦?這是什麽?。”楚江發現了大漢取包裹的時候,從中滑落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的銅質腰牌。腰牌正面是一座座山的圖案,中間有個“牛”字,背後則是一片光滑,看起來就像是一種身份的標記一般。
撿到這個腰牌的楚江立刻起身追出去要還給大漢,可大街上哪裡還有大漢的身影?
“唉,若是有緣再見,再還給他吧。”楚江隨手將腰牌揣在腰間,繼續喝著自己的小酒。
等到小酒喝完,無所事事的楚江走著走著來到了城東的若水湖畔。
弱水湖畔風景秀麗,橢圓形的湖泊更是猶如一塊翠綠的祖母綠一般靜靜的嵌在那裡,給人一種難得的賞心悅目。再加上湖畔旁成排的垂柳,更能凝造出天然的安詳幽靜,使得弱水湖充滿了詩情畫意。
於是才子才女就把這一塊風景秀美的地方,當成了平時遊玩的好去處,在一塊舞文弄墨,吟詩作賦,把這當成最為風雅的事物。素有大燕才舉在燕都,燕都才舉匯弱水之說。
弱水湖畔不缺乏成名已經的文壇巨匠,甚至好些王公貴族也會前往,借以與眾才子把酒言歡、風花雪月來抬高自己的身價。
如此長久以來,弱水湖畔逐漸已經成為大燕朝所有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了,仿佛隻有到了此地方能堪稱真正的才子。
文風過盛的大燕朝,便沉浸在這種小我的安逸之下,全然看不穿日益衰敗的天朝即將成為虎狼嘴裡的肉食。
“果然不錯,果然不錯,當真是個絕好的去出!”一身粗布衣衫的楚江,手裡惦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裡整來的折扇,一面用扇子輕輕敲著自己的手心,頻頻點頭。一雙眼睛使勁的朝湖邊畫舫中的才女身上瞄著,借此好好的將眼睛養一養。
這些畫舫是為有錢人提供的娛樂場所,供他們再此內飲酒、吟詩、作畫。當然了,裡面還總會充滿一些風花雪月的妙事,時不時的便會流傳出一段膾炙人口的才子與佳人的風韻故事。
畫舫這東西,楚江是看過的,隻不過從來沒有近距離仔細的看過。
那些才子才女們,看到了這個衣著粗鄙,明顯窮光蛋的楚江,臉上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但可他們並沒有上前找楚江的麻煩,大概是看不上吧。
“妙!妙!妙!”楚江的一雙眼睛就被湖畔的鶯鶯燕燕牢牢吸引住了,一臉沉醉的笑容,心裡頭開始有點愛上這個叫作大燕朝的世界了。這還主要取決於他的審美觀,他比較喜歡古韻美女,這裡剛好可以滿足他的需求。
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需多。
大燕朝唯有這一點把楚江深深吸引了,有點流連忘返。
這個時候,一陣琴瑟聲傳來,吸引了楚江的注意力。順著琴聲傳來的方向,楚江走到了遠處一座豪華的畫舫前駐足於此,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細細的聽著這支古韻十足的曲子。
楚江不懂音樂,但不懂音樂並不代表他不會聽音樂。好聽難聽對他來說極為好分辨:他聽著好聽的那就叫好聽,他聽著難聽的就叫難聽。
能把他吸引過去的曲子當然是好聽的了,隻不過這支隱惻纏綿的曲子,似乎又夾雜著那種孤寒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呆的這個陌生的世界,升起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落寞之情。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不知不覺中,楚江順口把蘇東坡的明月幾時有吟了出來。不是他故意竊來古人的詞招搖撞騙,而是這琴聲的意境,讓他瞬間想到了穿越時空的自己,自然而然的吟出這首清冷孤寂的詞。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首詞竟然與畫舫內傳來的曲子驚人的合拍。等到楚江從自己的思緒中醒轉過來的時候,自嘲的笑了笑,搖搖頭便要拔足離去。
隻是還沒等他邁步呢,畫舫內傳來一陣孤零零的掌聲和柔柔的話語:“真是少有的好詞,不知船外是哪位公子?可否前來一敘?”
這柔柔的聲音,一下就把楚江想要邁出的腳步給拉扯了回來。他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無端的跳了兩下,一陣酥麻麻的感覺襲遍全身,腳步不由自主的向畫舫走去。仿佛這聲音充滿了莫大的魔力,把楚江的那顆心兒都給攥住了。
楚江不停的在心裡安慰自己:蘇大學士,我可不是故意偷你的詞,隻是信手拈來,信手拈來•••孔乙己大儒也說過,咱們讀書人偷文化那不算偷,隻能算竊。容晚生借用一二,借用一二•••
嘴裡念念叨叨之間,楚江登上了畫舫。
令他感覺到奇怪的是,這個畫舫怎麽顯得如此的冷清,與旁邊不遠處的那些熱熱鬧鬧有些格格不入。並且除了在門口相迎的兩個貌美如花的婢女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下人。
就在楚江暗自歎奇之際,一種被人盯死鎖定的感覺傳來。一瞬間,他感到他身體數個致命部位,有點難忍的疼痛, 這是身體對危險來臨做出來的本能。
“呵呵呵~~~”楚江輕輕的笑了起來,有恃無恐的繼續前行,絲毫不理會暗處盯死他的人。
這個時候,他已經大致的猜測出這畫舫主人必然擁有極深的背景,否則哪裡會尋找出一眾隱匿在暗處的護衛呢?官二代?富二代?
楚江未作多想,本來他也就無意為敵,況且自己還是被邀請的。
“有勞兩位姐姐帶路,楚江有禮了!”俗話說的好,走南闖北有禮還得有禮。楚江這第一層禮是上足了,用他從老秀才身上學到的半吊子禮節向兩個貌美婢女躬身抱拳。可他那僵硬的身板,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像是點頭哈腰,完全沒有那股子斯文飄逸的感覺。
楚江很自然的將眼睛定在兩個美麗的一塌糊塗的美婢身上,心裡暗歎要是自己身邊天天都能有這樣品質的小妞服侍,那該有多愜意呀。
“啊!兩位姐姐果真是漂亮呀,當真稱得上是出水芙蓉一般清澈,深谷幽蘭之靈動。上天之傑作,人間之仙女呀~~!”楚江的第二層禮馬上送到,碰到女人,必須得誇讚對方生的好看。就連翠花姐姐那樣的奇女子都受得了誇她好看,就不用說這兩個美婢了。
於是楚江覺得自己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借口,不去發自內心的恭維和讚美,這恭維與讚美完全是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