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吳刀
王雨虹示意要走,白駒搖搖頭,他不能眼見著自己的同胞被殺害,他要救出這個人,況且,德厚大哥的仇人就在眼前,德厚大哥認了自己做兄弟,跟隨了自己,那麽他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
白駒暫時還不想進屋,他要看看這個同胞到底要做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德厚大哥的家裡。
同胞的左臂已經齊著肩膀被砍掉,肚子上一道橫貫的傷口,露出了一節斷開了的腸子,胸脯上也是一道斜貫的傷口,左腿沒見到傷痕,可看起來也不利落。
屋裡的地上看來已經讓貪婪的日本人掘地三尺了,坑窪不平,那兩道鐵柵欄,已被連根拔起,豎在了牆邊。
同胞許是失血過多,動作已經慢了下來,那個日本浪人,怕是要留活口,迫的也不是太緊。終於,達摩杖垂在了地上,當做了拐杖,幫著那條不利索的腿支撐著身體,日本鬼子的彎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犬生一郎,陰森森的問道:
“你恐怕是陰家的朋友吧?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來幹什麽來了,你必須要說實話,否則,我們大日本帝國武士的手段你也見了,絕不會憐憫你們這些支那豬的性命的,惹得我們不高興的話,會一刀砍下你的腦袋,你們支那人不是講究死後要全屍,哼。。。。。。把你的腦袋喂狗,讓你死後變個無頭鬼,哈。。。。。。”
同胞咬牙切齒的、但氣息微弱的抬起達摩杖指著犬生一郎說道:
“無恥的東洋矮子,爺爺我明人不說暗話,知道你們殺了我的朋友陰行善,正在追殺他的夫人和兒子;我夫人素來和陰夫人交好,一同拜佛參禪,陰夫人供奉一尊和田玉觀音菩薩,老子不忍讓你們盜了去,讓你們這幫畜生褻瀆了觀音菩薩,今天本想取回去,沒想到,你們賊心不死,竟然潛伏了這麽多天,真是煞費苦心了。”
陰夫人常年吃齋念佛,祈求佛祖原諒丈夫和兒子犯下的盜墓的罪孽。一次,見丈夫帶回一尊和田玉的觀世音菩薩雕像,白如羊脂,泛著溫潤的,柔和的光澤,有陽光和燈光照射,隱隱有聖潔的光環環繞頭頂。陰夫人不讓埋藏,隱藏在東山牆一尊鍍銅觀音像下,轉動那個銅觀音,下面就會閃現出那尊玉觀音。
機緣湊巧,這個同胞名叫吳刀,江湖上也是個人物,有一天帶著夫人,前來讓陰行善代為出手一件古董,吳夫人見到了玉觀音,隨同陰夫人一起參拜,同是信佛之人,就成了朋友,連帶這個吳刀也成了陰家的常客。吳夫人前兩年先一步歸了天,臨走的時候,念念不忘那尊玉觀音。
聽到陰家的噩耗,吳刀就惦記著取回這玉觀音,供奉在夫人靈位前,了了夫人的心願。知道玉觀音藏得隱秘,可又怕天長日久,還是要被日本鬼子發現,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吳刀的身體慢慢的貼著鐵柵欄往下滑落,終於坐在了地上,可哪個達摩杖卻穩穩的平舉著,依然指向犬生一郎。吳刀帶著不甘心的眼神,閉上了眼睛。
日本浪人收起了彎刀,朝著犬生一郎說道:
“犬生君,這個支那豬死了。”
白駒三人跟隨朝珠學了很長時間的日本話了,大概能聽懂。
犬生一郎沮喪的說:
“八嘎,告訴你們要留活口,要留活口,現在可好,好不容易發現的線索又斷了,你給我找寶藏啊。”
那個武士啪的一下立正,彎腰鞠躬,嘴裡說道:
“哈伊,這個支那人太強悍了,我已經盡力了。”
犬生一郎看看那四具屍體,又看了看受了傷的武士,眼裡飄過一絲不忍,說道:
“算了,還不去取下那尊玉觀音,我倒要看看這個東西好在哪裡,值得他獻出生命。”
武士蹲下身來,要解吳刀身上的黃色包袱。這時候,吳刀眼皮睜開,雙目精光爆射,右手那仍然平舉的達摩杖,彈了出去,射向犬生一郎的胸膛,手裡留下的是達摩杖的把手,把手上留有一節一尺長的細細的刀,這把刀,無聲的刺入武士的心窩。
誰說吳刀沒有刀,這個時候,吳刀有刀了,是一把帶著憤怒和仇恨的刀,是一把同歸於盡的刀,吳刀不想受到日本鬼子的侮辱和摧殘,哪怕是屍體,這把刀保全了他的榮譽和尊嚴
那個武士的雙手狠狠的掐住了吳刀的脖子,可他再使不出力氣。
達摩杖還是射偏了,插在了犬生一郎的肚子上。犬生一郎咆哮著從腰間掏出了一把王八擼子(日本鬼子生產的一種手槍,民間咀咒為王八擼子),沒等指向吳刀,白駒的飛鏢已經穿透了他的手腕,王八擼子掉到了地上。
白駒雙手扶著窗欞一震,窗欞四散飛開,白駒從容的走盡屋內,依舊的背起左手,右手指著犬生一郎質問道:
“你就是殺害陰行善的凶手犬生一郎吧。”
犬生一郎也知道自己今天活不了,沒有了彬彬的的君子姿態,像瘋狗樣叫囂著:
“是又怎麽樣,我們大日本帝國早晚有一天要征服你們這些愚昧的支那人,讓大和民族的太陽旗飄揚在整個東亞,飄揚在整個世界。
白駒為了鍛煉王雨虹的勇氣,輕聲對王雨虹說:
“虹姐,交給你了,”
犬生一郎也不做垂死掙扎了,閉上了眼睛等死,白駒可不敢大意,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經夾著一把飛鏢,監視著犬生一郎。
王雨虹高高的舉起她的鉤子刀,閉著眼睛砍向了犬生一郎的脖子,不知是力氣小,還是最後手軟了,刀卡在了他的脖子裡,王雨虹跳到了一邊,雙眼看著自己的雙手,她自己難以相信,自己親手殺了一個人,雖然是罪該萬死的人。
犬生一郎,痛苦的睜開了雙眼,用沒有受傷的手,拔下卡在脖子上的刀,鮮血開始四處噴射。
犬生一郎高舉起那把刀,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沒等刀劈向白駒,一把劍穿過他的胸膛,露出了劍尖。
容琪雖然知道,以白駒的身手,犬生一郎傷不到他,出於義憤,還是從背後捅了這致命的一劍。
白駒從犬生一郎的和服上撕下兩塊布,給吳刀包扎好了傷口。吳刀笑了笑,有氣無力的說:
“青島的長發大俠吧,神交已久,大恩不言謝了,送我回家好嗎?我家就在附近。”
白駒從外面拿進來那四個假古董,摔碎了兩個,剩下的,一個放在了犬生一郎的旁邊,一個放在了那四具屍體中間。
見到白駒的舉動,吳刀讚許的點了下頭,卻牽動了傷口,“哎吆”了一聲。
白駒讓那個達摩杖繼續插插子啊犬生一郎的肚子上,刺進那個日本浪人胸口的刀也沒有收回,卻示意王雨虹撿起自己的怪刀,示意容琪背起那尊玉觀音,自己輕柔的抱起吳刀。
兩短三長的敲門聲響過後,一個柔弱的像林黛玉般的姑娘打開了院門,見到吳刀閉著眼睛躺著白駒的懷裡,驚恐的長大了小嘴。白駒趕緊的說了句:
“別叫,進屋說話。”
來到了屋裡,白駒對王雨虹說:
“虹姐,快點叫馬車過來,這位大叔的傷只有西洋大夫能治了,咱們趕緊回去找愛破車醫生。 ”
吳刀睜開眼睛吃力的說:
“長發大俠,不必了,我的血流光了,堅持不到青島了。”
王雨虹還是轉身跑了出去。
吳刀剩下的那隻手,費力的抬了起來,抓住還沒有從驚恐中清醒過來的女孩的手,放在了白駒的手掌裡,斷斷續續的說:
“長發大——俠,這——是——小女,交給——你——了。”
又吃力的望向女孩說:
“帶上——你——的嫁——妝。”
說完帶著微笑著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女孩終於淒厲的喊了聲:“爹”,昏了過去。白駒上廚房端了瓢涼水來,喝了一大口,噴在了她的臉上,又按著她的人中,不一會,女孩醒了過來,放聲大哭,死死的抱住吳刀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