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忙了一個多月沒著家,跟兩位市領導談完便直接回海濱別墅。
二姐章琳放暑假,昨天下午到的香港,拉著夏瑤說了大半夜悄悄話,害得章程隻好獨守空房。
她倆也回來了,走進客廳,只見二人正和母親吳秀蘭、丈母娘田秋菊,丁文明的母親顧紅霞以及他丈母娘許萍一起,眾星捧月般圍著陳寶琳問這問那。
陳寶琳鼎著個大肚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整個一國寶級人物。連堂堂的前南濱市田港區公安分局局長,都得小心翼翼伺候著她這個兒媳婦。
“丁叔,在特區還習慣吧?”
章程可沒興趣學習婦幼保健知識,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就陪久別重逢的丁愛國在別墅區裡散起步。
“條件比老家好一百倍,有什麽不習慣的?”
丁愛國停住腳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拍拍他肩膀,哈哈笑道:“長高了,**了,還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這下我可以放心啦。”
章程嘿嘿笑了笑,陪著繼續往前走,丁愛國接著道:“夏瑤那姑娘不錯,好好待人家,有時間趕快把婚結了,省得**和田老師心裡總七上八下。”
“丁叔,我們領證了,只是沒時間搞儀式。”
“是嗎?”
“嗯,上個月領的。”
“你小子,這麽大事竟然連個招呼都不打,”丁愛國回頭看了一眼,有些失落地說:“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做主,我們想管也管不了。”
“丁叔,這不是沒時間嗎,太忙,要不是想陪您說說話,我這會兒已經回總部了。”
這麽大公司,那麽多業務,劉思偉一走全靠他一個人,想想的確挺忙的,丁愛國微微點了下頭,邊走邊問道:“三兒,你們掙下份家業不容易,一下子招那麽多董事和總裁,把整個家業都交給他們,妥當嗎?”
他一臉憂心忡忡,章程很是感動,耐心地解釋道:“丁叔,您盡管放心,他們信得過,而且非常有能力,別說在香港,哪怕放到全世界都是最一流的人才。比如吳總裁,他不僅是美國麻省理工大學電氣工程博士,美國電氣工程師協會資深會員,還先後擔任過公司高管和政斧公職。
香港中電董事、副總裁,相當於省水利電力常務副廳長,給香港三分之二的地區提供電力,他任期內從未出過任何事故,電網運行可靠率高達99.999%,堪稱全世界最高水平。
在擔任香港生產力促進局副總裁期間,他主管企業創新,領導‘資訊科技及企業管理部’、‘智力資本發展部’和‘市務及業界支援組’等部門給全港企業提供服務。打過交道的公司沒一千家也有八百家,經驗非常豐富。”
“人品呢?”
“人品更不用說了,太平紳士,道德楷模,身兼許多社會服務職務。可以說他們才是香港真正的管理者,而不是港督。”
“德才兼備,這我就放心了,”丁愛國想了想,又好奇地問:“三兒,聽曉山說你還準備請一位大學校長,擔任什麽首席科學家?”
“有這麽回事,”章程微笑著介紹道:“中大校長高坤,持美英雙重國籍的華人,他發明的光纖改變了整個通信方式。在國際上,尤其通信領域享有盛譽,是一位真正的技術應用專家。”
“你想上光纖?”
“沒有,請他擔任首席科學家與光纖沒關系,而是實驗室需要像他這樣具有科學行政管理經驗的人才。”
章程頓了頓,接著說道:“此外還有三個原因,一是搞研發不能閉門造車,需要與國際同行進行交流。高校長在推廣光纖技術期間,與全世界很多國家的科研機構建立了良好關系,這一點是我們所欠缺的。
二是隨著研發人員和研發項目越來越多,成果也將會越來越多,其中包括有可能帶來巨額經濟效益的發明。所以在專利權歸屬上,我們需要他這位最具說服力的榜樣。”
丁愛國糊塗了,百思不得其解地問:“什麽意思?”
“怎麽說呢,我們就拿高校長打比方,在光纖研究上他是先行者之一,但最終產品的專利權並沒有給他帶來分文。這就像打工,雇主給你工資,他就擁有你的勞力和時間。做研究和技術開發也是一樣,在我們實驗室裡想出的念頭,擁有權就屬於我們。如果這些念頭對我們有用,我們在年終會給他們一筆獎勵,或者給他們升職加薪。
這在西方發達國家很正常,但不管在香港還是在國內,都沒有真正形成這麽一套科研體系,更沒有這種觀念。所以我們必須未雨綢繆的考慮到這一點,省得將來把精力都浪費在沒完沒了的專利歸屬權訴訟上。”
丁愛國這才明白過來,深以為然地說道:“拿實驗室工資,使用實驗室設備,花實驗室經費,研究成果就應該屬於實驗室。這個預防針打得好,不然麻煩多多。”
“其實我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章程輕歎了一口氣,不無自嘲地說道:“對真正熱愛搞研發的人而言,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幸運,能做一份完全投合自己興趣的工作,比如基礎研究實驗室郭主任、系統工程實驗室孫主任,技術應用實驗室黃主任以及柏林N**實驗室那些德國同事,工作對他們也一種娛樂,工作為他們帶來終身樂趣,還能得到報酬,根本不會糾結於專利權歸屬。”
作為公安局長,丁愛國什麽人沒見過,在他看來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非常有必要。畢竟林子一大什麽鳥都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招幾個吃裡扒外的進來?
吳秀峰整天背著工具包在園區裡修修補補,吳秀城另立門戶做生意當老板,張樹仁和吳秀峰一樣乾起老本行電工,連剛升官的陳正淮都在科威特幫著協調國內的工程隊伍。
才48歲,不能總這麽閑著。
這兩天正琢磨應該乾點什麽,章程這一說,丁愛國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道:“三兒,你說得有道理,什麽事都要防患於未然。回頭給我在實驗室安排個職位,反正陰天打孩子閑著也閑著。”
章程樂了,似笑非笑地問:“保安主管?”
丁愛國爽朗地笑道:“跟**不一樣,他是一步一個腳印,從班子、排長、連長乾到營長。我呢,提乾後一直在機關,在保衛科幹了七八年,後來才去的軍需科。轉業後又進公安局,從分管治安大隊,國保大隊,刑警大隊,一直到分局長,淨忙著琢磨人,除了乾保安我還能幹什麽?”
不得不承認,他乾這個比誰都合適,章程權衡了一番,沉吟道:“實驗室沒保安主管這個職位,也不適合設這個職位。丁叔,要不您擔任中國公司人力資源副總監,專門負責實驗車間的人事管理。”
“只要有事乾,什麽職位都行。”
丁愛國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接著問道:“對了,你不是說請高校長擔任首席工程師有三個原因嗎,還有一個呢?”
“這個原因比前兩個更重要。”
章程深吸了一口,神色嚴峻地說:“丁叔,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聯邦憲法保衛局,那是一個成立於1950年,隸屬於德國內政部,專門負責德國國內安全情報工作的部門。柏林牆被推倒前,聯邦憲法保衛局專門對付斯塔西。隨著兩德統一,它把原來用於對付東歐和蘇聯的力量,轉移到了對付恐怖主義組織、有組織犯罪集團、販毒以及被禁止的技術出口等方面。
一旦我們對西德企業,尤其像東門子那樣的康采恩構成威脅,聯邦憲法保衛局必然會乾預。因為保護德國技術不外流,確保德國產品在國際上的競爭力,是它的主要職能之一。
而我們又需要德國的先進技術和加工工藝,可以說沒有柏林N**實驗室,沒有N**工業製造,不管醫療CT還是伺服系統,我們短時間內根本搞不起來, 況且接下來還要上更先進、更難的項目。”
想到生活區裡那麽多德國專家,丁愛國猛然發現N**電氣像是一隻寄生蟲,正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吸收德國技術和加工工藝。
西方發達國家對中國的技術封鎖從未松動過,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如果動作一大,必然會招來西德公司打壓。想到N**電氣在德國的投資,想到N**電氣的未來,丁愛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姓,憂心忡忡地問:“那怎麽辦?”
“雙管齊下,一方面不斷投資東德,把利益捆綁在一起,利用東德**抵禦西德企業有可能的打壓。這方面我們有一個相對完善的計劃,比如組建N**銀行,給關聯企業提供小額貸款;比如盡可能提供就業崗位,對海灣國家進行技術勞務輸出;
”
章程頓了頓,接著說道:“一方面是發展自己,盡可能網羅人才,增強N**實驗室在國際學術界的影響力。比如多一些像高校長那樣的國際知名專家,多一些像巨磁阻效應那樣的成果,如果再有幾位諾貝爾獎獲得者,那他們就更無從指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