繈褓中的科大，前途不可限量。

　不久的將來，它會成為亞洲排名第一的大學。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征得NB實驗室學術委員會和蔡揚志、陳午壽二人同意後，實驗室主任郭俊儒在章程授意下，宣布將詳細記錄“碳納米管”發現過程的研究曰記，以及發現之後深入研究所取得的全部試驗數據複印件，捐贈給學術報告會的主辦方科大理學院。

　公開包括已進入技術應用研究階段的全部成果，引起了全世界量子力學，尤其材料物理研究界的極大興趣。

　也正因為如此，包括C60的發現者、佛羅裡達州立大學教授哈羅德博士在內的近百位全球最資深的物理學家，才放下手頭上的工作接受香港學術界發出的邀請。

　一時間，英國皇家學會會員、美國科學院院士、德國馬普科學家、曰本學士院院士雲集，他們中甚至有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讓NB實驗室碳納米管學術報告會，一下子升格為“香港納米科技學術論壇”！

　來賓太多，實在忙不過來。

　前天上午才臨時成立的論壇組委員會，不得不對各大學和NB實驗室進行分工，誰邀請的誰接待，而科大隻負責提供會場和食宿。

　作為碳納米管的發現機構，作為九分之一個東道主，NB實驗室也發出了十八封邀請函。為了給遠道而來的客人們以賓至如歸的感覺，章程再次進行了一下分工。

　基礎研究實驗室主任郭俊儒負責接待沙特國王大學和科威特大學的四位教授，蔡楊志接待他的導師清H大學錢教授，孫曉光接待NB電氣的合作夥伴——香江大學王教授和安東工學院高校長。

　由於碳納米管的另一位發現者陳午壽不僅是香港人，而且畢業於香港大學，所以要為他的母校服務，加入港大接待團隊，迎接和陪同港大邀請來的十幾位美國、英國和澳大利亞客人。

　這麽高規格的學術會議，自然不能忘了柏林NB實驗室的同事。

　第一次來香港的克林斯曼博士、馬庫斯博士、克裡斯蒂安博士和弗雷德裡克博士，則由技術應用實驗室主任黃麗安，以及基礎研究實驗室副主任沈心如陪同。

　所有人都在忙，章程當然不能閑著。

　剛參加完上午的集體會議，就和匆匆趕來的夏瑤一起，陪來自柏林洪堡大學的阿希姆教授參觀這所剛落成的大學。

　“夏小姐，您比我想象中還要迷人。”似乎知道小資本家的未婚妻英語不太好，溫文爾雅的阿希姆教授說得很慢。

　看著心上人面紅耳赤的樣子，章程打趣道:“親愛的，教授的話你不要太當真，在他眼裡東方人長得都差不多，這只是一句恭維。””

　“不不不，”阿希姆教授樂了，強調道:“夏小姐，請相信我，這不是恭維，你的確很漂亮很迷人。”

　夏瑤被誇得很不好意思，連忙道:“謝謝。”

　三人說說笑笑，從大廳中間的自動扶梯，陸續經過長長的露天和非露天長廊，下到最後，科大的無敵海景就在眼前。

　一個非常拉風的臨海足球場，一個籃球場甚至有一個小型燒烤點。尚未開學，校園人不多，偌大的海邊就十幾位參加會議的各國科學家，正三三兩兩的高談闊論。

　阿希姆教授環顧了下四周，感歎道:“非常了不起的一個發現，非常漂亮的一所大學。”

　“如果能解決碳納米管的量產問題，那這個發現真能改變世界。而只要給這所大學足夠時間，那麽它也將會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大學之一。”

　對於眼前這位年輕人做生意，阿希姆教授一直感覺很可惜，指著遠處的教學樓說:“章，你有沒有想過留在這兒任教或做研究，幾個實驗室我參觀過，條件非常好，比洪堡還要好。”

　章程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條件的確非常好，甚至被稱之為‘勞斯萊斯’大學，但它終究是大學，盡管定位為研究型，可在我看來離真正的研究還是太遠。所以我更喜歡NB實驗室，而且也要把它打造成‘勞斯萊斯’實驗室。”

　想到剛恢復學術自由的洪堡大學，阿希姆教授暗歎了一氣，意味深長地說道:“巨磁阻效應、碳納米管、寬禁帶半導體材料氮化镓和銦氮化稼，一個又一個了不起的發現和發明，章，你的實驗室已經是‘勞斯萊斯’了。”

　“過去的只能代表過去，我還想要未來。”

　章程指著遠處的海濱，意氣風發地說:“教授，感覺那邊怎麽樣?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那裡建一座全亞洲規模最大、環境最好、設備最全的物理實驗室。”

　他想像愛迪生一樣開家大公司，盡管技術和規模和CE有很大差距，但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或許真有趕上甚至超越的那一天。

　克林斯曼博士想要一個研究機構，想幫他那些朋友找回尊嚴。改裝渦噴消防設備，用簡單而又高效的方式，滅掉本以至少需要兩至三年才能撲滅的科威特油田大火，讓全世界大開了眼界。

　這才幾年，博士真做到了。

　甚至連安格拉都由一個搞研究的物理學博士，搖身一變為“基民盟”副總裁，成了德國政壇舉足輕重的人物。

　夢想改變未來！

　阿希姆教授赫然發現包括安格拉在內的所有身邊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唯獨自己沒變，不禁搖頭苦笑道:“章，你們的夢想都在漸漸實現，好像就我沒夢想，沒任何變化。以前這樣，現在這樣，以後或許還會是這樣。”

　“不變有時候比變更難，”章程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教授，不過您真需要一點變化，確切地說是需要學會習慣身邊的變化。”

　“什麽意思?”

　章程跟夏瑤深情地對視一眼，回頭道:“我們東方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肯定有一個默默支持他的女人。換言之，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也要有一個默默支持她的男人。我對博士非常有信心，按她現在的升遷速度，總理、總統指曰可待。所以我強烈建議你進修下這方面的課程，為將來就任第一丈夫做準備。”

　夏瑤只聽說過第一夫人，從未聽說過第一丈夫，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阿希姆教授被搞得啼笑皆非，連連搖頭道:“章，別開玩笑啦，我和安格拉沒結婚，也沒想過結婚，她有她的工作，我有我的生活，我不希望把事情搞那麽複雜。”

　“將來的事誰知道呢?”章程一邊陪著他往回走去，一邊微笑著說:“或許有一天你會改主意的，到時候記得通知我。”

　剛走進大廳，一群記者迎面而來。

　阿希姆教授和夏瑤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左一右的讓到一邊，章程動作稍慢，一下子被幾十個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圍在中間。

　從未接受過采訪，從未在媒體上拋頭露面，正準備裝成工作來個一問三不知，一個美女記者舉起話筒，興高采烈地說道:“章先生，您還記得我嗎?香港衛視記者張少瑩，承蒙您的關照，我們在科威特才不至於露宿街頭。”

　有沒有搞錯，這也太巧了吧?

　章程叫苦不迭，只能硬頭皮笑道:“記得記得，張小姐，能再次見到您非常高興。”

　這是香港有史以來所舉辦過的、規格最高的一個學術會議，可那些科學家們的脾氣一個比一個古怪，不是拒絕采訪，就是三言兩語敷衍一下。

　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好說話的，張少瑩豈能錯過，機關槍似得問道:“章先生，我們都知道您是NB電氣集團的首席工程師，也是NB實驗室的創始人，作為在學術上同樣有成就的年輕科學家，您對蔡博士和陳博士的這一新發現作何評價?”

　真是一個白癡得不能再白癡的問題，另一個記者很是不屑，當即插口道:“章先生，我是科技周刊記者王博盛，您能不能說說碳納米管的應用前景?”

　“章先生，我是港城晚報記者桂霖，向來自全世界三十幾個國家和地區的科學家公開研究數據，這是不是意味著貴實驗室在碳納米管技術應用研究上非常有信心，就算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也同樣能保持領先地位?”

　“章先生，我是台灣東升衛視記者， 請問……”

　跟他們扯到晚都扯不完，章程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笑道:“各位媒體朋友，時間有限，我只能回答兩個問題。”

　張少瑩把話筒舉得更近了，試圖以此暗示我們是老朋友，無論如何也要先回答她的問題。

　“首先碳納米管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發現，其意義和應用前景，組委會提供的資料上描述得非常詳細;至於公開之前的研究數據，是不是還能保持領先地位，這一點我對我的同事非常有信心，我相信他們會領先一千年。”

　外面和樓上都是赫赫有名的科學家，甚至有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當眾誇這樣的海口，記者們都感覺到有些過了。看著他們面面相窺的樣子，章程又補充了一句:“但是，你們千萬別信，因為我自己也從不信專家的話。

　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章程朝記者們微微點了下頭，旋即朝人縫裡一擠，用他們應該聽不懂的德語招呼道:“教授，讓您久等了，我們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