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電氣是在銀行的支持下發展起來的,這一點已獲得了香港匯豐銀行、花旗銀行、德意志銀行、華僑銀行、沙特國家銀行和新加坡銀行的確認。至於其與具有中國官方背景的香港富豪顧東城共同投資的nb銀行,在nb電氣的所有業務中所佔比例很小。
隨著沙特王室成員的後續投資,香港富豪顧東城所佔的股權已經由之前的50%,稀釋到了現在32%,可以說這是一起正常的商業行為,有關於這方面的指控完全站不腳。”
就在兩位公關公司代表幫章程分析布什總統邀請他來白宮作客真正用意的同時,總統也在白宮聽取有關於章程的匯報。
為了更全面的了解那個大出風頭的年輕人和他的公司,布什特別要求中情局整理了一封簡報,白宮幕僚長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接著匯報道:“nb電氣並不神秘,在香港可以說是家喻戶曉,正如他在喬治敦大學演講時所說的一樣,其發展過程有跡可循。另外中情局還曾收到過一份來自德國聯邦情報局的簡報,德國方面稱nb電氣旗下的bnb新聞網,在去年的蘇聯政變中給葉利欽總統提供了極大幫助。”
“極大幫助?”布什將信將疑。
“是的,”幕僚長放下文件確認道:“在‘緊急狀態委員會’派遣的軍隊包圍議會大廈並宣布莫斯科全城戒嚴時,bnb新聞網給葉利欽總統提供了一整套衛星轉播設備和相應人員,其俄羅斯公司總裁甚至同葉利欽總統一起渡過了最危險的24小時。”
柏林牆被推倒時,人家釜底抽薪的拉走了近百卡車柏林牆磚;蘇聯保守派發動政變時,人家又給葉利欽提供了最需要的幫助。也正是因為他們所提供的衛星轉播設備,華府才能實時了解俄羅斯聯邦議會大廈裡所發生的一切。
這兩個消息一見報。誰還會相信nb電氣是中國政府的間諜公司?布什氣得咬牙切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臉色鐵青地問:“這些情況,中情局為什麽不早點匯報。”
“考克斯眾議員和他的委員會發動了那麽多聯邦執法部門,唯獨沒有要求中情局參與。總統先生。這並不奇怪。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對中情局有偏見。”
“就算中情局沒參與,也不可能會搞成這樣!真難以置信。所謂的證據就在眼皮底下,他們居然懶得拆開看看。”
“從程序上看,他們沒做錯什麽。”
幕僚長暗歎了一口氣,苦著臉解釋道:“首先。nb電氣送檢的那台設備產自德國,就算拆開找出陣列式處理機,也不能作為nb電氣違反禁運條列的證據。同時,由於設備昂貴,不管還是商務部都要考慮到拆卸之後nb電氣有可能會提出的索賠,畢竟那一台是合法的醫療ct機。”
布什被搞的哭笑不得,指著中情局的簡報問:“那誰錯了。我嗎?”
“總統先生,現在誰對誰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解決這個問題。等會的接見或許是個機會,如果能迅速達成和解。那對大選會非常有利。”
幕僚長知道總統不可能在接見中提這些,急切地說道:“具體談判由專人負責,總統先生,您只需要釋放一個積極的信號,他們雇傭了利文斯通公關公司,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對話渠道。”
那個年輕人正在不遺余力的造勢,這麽大一烏龍事件,各大媒體又趨之若鶩,想到那兩個強勁的競選對手,布什不想成為第一個打贏了一場戰爭卻不能連任的總統,想了想之後微微點了下頭。
下午3點25分,章程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準時走進橢圓形辦公室。
“小夥子,乾得不錯!”
布什像見到後生晚輩一樣熱情,一見面就摟著他肩膀,指著隔壁辦公室笑道:“所有的電腦顯示器都是你的,房間裡的彩電也是,連接入信號都有bnb新聞網國際頻道。”
都說在美國當總統一定要會搞笑,這是白宮主人的看家本領,否則很難選上,即便選上了日子也不好玩。
章程徹底服了,不卑不亢地笑道:“沒想到總統先生也是nb電子的忠實客戶,我想我的同事們一定會非常振奮,尤其市場部同事。”
“顯而易見,沒有比這更好的廣告素材了。”
布什放下胳膊,做了個鬼臉,不無自嘲地說道:“章程先生,告訴你個秘密,在此之前我一直擔心,你會不會像日本首相宮澤先生一樣拒絕我的邀請,會不會讓我更難堪。”
他是指三個月前出訪日本時,在日本為他設的國宴上突然感到不適,來不及去洗手間就嘔吐起來,當時坐在他身邊的日本首相宮澤喜一躲閃不及,被吐了一身。同時也暗示剛剛搞出的那個大烏龍事件,讓他非常之難堪。
姿態放得這麽低,章程倍感意外,見包括白宮記者在內的所有人都哄笑起來,便打趣道:“總統先生,有可能拒絕您邀請的我或許只能排第二位。”
布什饒有興趣地問:“第一位是誰?”
“去年剛被您教訓的那位總統先生,我認為他肯定不想走進這間辦公室,甚至不想聽到您的名字。”
這算是一種恭維,比想象中好打交道,布什油然而生起幾分希望,裝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說:“章先生,他跟你不同,而且那件事也不是我的錯。”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看來我有很多共識。”
布什握了握他的手,轉身介紹道:“章先生,這位是我的科學顧問哈特博士,他對你的研究非常感興趣,相信會有更多共識。這位是我的幕僚長繆爾,如果想來這兒為你們的產品拍廣告,可以事先跟他聯系。”
又開起玩笑。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牛仔。章程當然不會當真,神色自若地同兩位陪客寒暄了一番。
令他更意外的是,劇情並沒有像鮑威爾和阿爾菲預料的方向發展,剛在沙發上坐定。布什就半開玩笑地提起了考克斯眾議員。
“毫無疑問。考克斯先生幹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蠢事。我常跟我兒子說,如果去參加佛羅裡達州的超級市場。在別人指給你看電子掃描儀之類的科技產品時,千萬別滿嘴‘喔!啊!’地表示驚訝,因為惡劣的報界會把你描畫得很傻氣、很落伍,沒想到這樣事情居然發生在一個合眾國眾議員身上。”
章程一語雙關地笑道:“落伍的不止考克斯先生一個。可見科普有多麽重要,不管在美國,還是在別的國家。”
“但他的落伍卻給你和你的公司造成了很大麻煩,章先生,知道我打算怎麽懲罰他嗎?”
布什再次站起身,指著隔壁方向煞有介事地說道:“在宴會廳緊靠廚房的窗戶下,侍者頻頻進出的地方。有一把椅子,等下一次主持國宴時,我就讓他坐那兒。”
不管有沒有調查nb電氣這起烏龍事件,你三個月之後都沒有機會再主持國宴了。你兒子還差不多。
章程暗罵了一句,正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的美國式幽默,布什坐下身接著道:“章先生,有關於你的報道我機會看了,尤其在參加訪談節目時的表現,堪稱應對自如。但對付媒體,我比你更有經驗,下次在接受記者采訪的時候,記得千萬別走在你女友前面,另外下雨時不要忘記替她撐傘,不然討厭的報紙會把照片登出來。”
夏遙習慣性的跟在自己身後,章程一想這幾天接受的采訪,赫然發現真發生過這樣的事。
“尤其要注意與水平低劣的媒體保持距離,當他們向你提出一些很難回答的問題時,你只需回答:‘你的問題是假設的,我從不回答以假設為前提的問題’,我就是這麽做的,非常富有成效。”
章程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裝出一副請教的樣子問:“總統先生,如果遇到抗議呢?坦率地說,上周發生的一切我和我的同事們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尤其面對那些守在酒店外的抗議者。”
布什聳了聳肩,愛莫能助地說道:“要說抗議,我遇到的同樣比你多,可是除了保持沉默之外,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比如上上周去舊金山市,就遇到了一群主張墮胎合法人士的抗議行動,示威人群聲勢很大,率領示威者的是一個我這輩子見過的模樣最醜的女人,她舉著一個標牌走近了我坐著的轎車,朝我咆哮說:‘請別管我的z宮!’我只能在心裡對她說:‘女士,這絕對沒有問題。’”
黃段子都出來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誰會想象這是美國總統說出來的話,章程意味深長地說道:“連總統先生都這麽認為,看來我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姿態放這麽低,該釋放的積極信號都釋放了,布什沒有再就烏龍事件繼續開玩笑,立馬話鋒一轉:“章先生,你和你的同事改裝的渦噴消防坦克,簡直是天才的創意。要不是你們的消防坦克,科威特油田大火很可能要燃燒兩年,並對全球大氣環境造成一系列災難性影響。
鑒於你和你的實驗室為保護地球環境而做出的傑出貢獻,以及你在量子力學研究上所取得的突破性成就,我要給你頒發一枚美國總統自由勳章。”
這個早預料到了,同樣不能拒絕,接受了總統科學顧問和幕僚長等工作人員的一番祝賀後,欣然走到他面前,由他親自在脖子裡掛上了勳章。
科學依然是今天的主要議題,跟總統科學顧問聊了大約十分鍾,布什又開起了玩笑,“章先生,真難以啟齒,你和博士交談的內容我幾乎一句都沒聽懂。為了下次遇到這樣的場合不至於一句都插不上,你能否教教我怎麽才能裝成一個物理學家?”
那副滿是期待的樣子,也太能裝了吧?
不過這可難不倒章程,他略作沉思了片刻,微笑著說道:“總統先生,如果你想要在和別人談話時,把自己變成一個與眾不同、格調高雅的物理學家,那我強烈建議您一定要記住幾個物理學家和幾個物理術語。
最好千萬不要提愛因斯坦,這年頭誰都知道十卷《理論物理學教程》,說出來會讓人感覺很庸俗。只要記住威爾遜和羅威利就行,但威爾遜要和有效場論一起說出來,並且可以把羅威利與正則量子引力當成命中注定的情人。”
布什拿筆,哈哈大笑道:“這兩個名字我要記下,在今年記者協會晚宴上肯定能用得上。”
章程笑了笑,繼續說道:“同時要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說‘規范場’,而說‘主叢’或者‘纖維截面’之類的術語。也不使用‘場量子化’那樣的大眾化字眼,可以把‘場泛函’、‘配分函數’和‘xxx的引力紫外發散’作為您的口頭禪,在任何情況下說這幾個詞都是對的。”
哈特博士樂了,禁不住補充道:“總統先生,萬一您遇到了真正的物理學家也不要驚慌。就像章先生剛才所說的那樣,您先狠狠地痛罵一遍‘xxx的引力紫外發散’。 他一定會表示讚同,而這也為您整理思路贏得了時間。
接著,您再痛罵一遍研究協變量子引力和協變量子引力學家。他會再次表示讚同,並開始和你一起痛罵協變量子引力學家們。最後您可以用‘全息原理和奇點的時空量子化’來結束話題,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必然的趨勢,不過迄今至今仍沒有人知道該怎樣去做。”
沒一個正經的,看著老布什連連點頭的樣子,章程不失時機地說道:“總統先生,說完這些,您已經是一個卓越的物理學家了,沒有人敢否認。”
“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老布什把記錄得滿滿的便箋放到一邊,用極為誇張地語氣說:“太感謝了,章先生,我真應該再給你頒發一枚勳章。”
或許總統先生有太多的事務需要處理,或許他壓根就沒想過留章程共進晚餐,又開了幾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便結束了這次接見。
很愉快的一次接見,至少看上去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