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擠，不要搶，請大家排好隊，按順序來。”

　“船上的海水淡化機功率有限，每人只能接一小桶，先保證飲用水，我們的同事正在努力搶修海水淡化廠，請大家再堅持幾天。”

　一個好名聲對一家公司非常重要。

　第二天一早，霍爾博士船隊就主動給城裡的人提供飲用水。與第二批人員同機抵達的nb慈善基金會三十幾位公益人士，則在四位德國醫生帶領下展開防疫工作。消毒的消毒，組織一直滯留在科威特城的各國難民收斂屍體的收斂屍體。

　“章先生，阿裡兄弟，感謝你們為科威特所做的一切。”

　為流亡政府重返科威特打前站的副首相薩巴赫.艾哈邁德.賈比爾.薩巴赫很是感動，不僅派兵維持秩序，還親自登上二號保姆船表示感謝。

　眼前這位戴眼鏡的中年人一點都不簡單，如果沒記錯，他將來會利用權力逼迫現在的王儲、未來的埃米爾讓位，打破科威特王室幾十年來由賈比爾支和薩利姆支輪流即位的傳統，成為科威特第十四任埃米爾。

　章程不敢怠慢，連忙謙虛地說:“副首相先生，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阿裡也連連點頭道:“是啊，副首相先生，為您和您的人民效勞是我們的榮幸。事實上我們做得還不夠，如果準備再充分一些，決不會像現在這樣每人只能分到一小桶水。”

　水比油貴，在此時此刻的科威特城體現得淋漓盡致。

　盡管今天從沙特運來幾百卡車桶裝水，但相對於幾十萬的人口基數，無疑是杯水車薪。奇貨可居，發國難財的大有人在，這時候免費提供飲用水，實屬難能可貴。

　薩巴赫副首相松開阿裡的手，一臉誠懇真摯地說:“科威特永遠不會忘記在最困難時刻伸出援手的朋友，請允許我代表王室再次向二位表示感謝。考慮到九台海水淡化機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需要消耗很多燃油，也請二位接受由我國政府來承擔這筆費用的提議。”

　跟他用不著客氣。客氣反而會給人以居心叵測的印象。

　章程輕歎了一口氣，感慨地說:“海水淡化機就是用油在換水，消耗非常快，這是一筆很大開銷，副首相先生，我接受您的提議。”

　“謝謝，非常感謝。”

　薩巴赫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海水淡化廠，憂心忡忡地問:“章先生、阿裡兄弟，舒威赫電廠和海水淡化廠修復工程進展得怎麽樣?大概需要幾天才能投入使用?”

　“我們正在努力，”章程頓了頓。嚴肅地說:“副首相先生。要知道這兩處設施受損嚴重。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兩個月時間。”

　難度越大，越能體現穆罕默德電力安裝公司和nb電氣的實力。

　阿裡不是傻子，深以為然地附和道:“為了在八天內恢復主城區的供電和供水，我們已投入三千四百六十六名工程技術人員、兩百八十四台工程車輛和四百多輛卡車。兩班人員二十四小時輪流作業。

　從沙特開往這裡的卡車，每六輛就有一輛是我們的，晝夜不停地往這裡運送設備和補給。施工難度大，施工成本高，但我們仍有信心在最短時間內完成搶修任務。”

　要什麽沒什麽，連照明都需要用他們自己準備的發電機，施工成本當然會非常高。

　薩巴赫副首相豈能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滿是期待地說道:“二位，我會向重建委員會陳述這一點。同時也請二位盡一切努力修複這兩處重要設施。”

　章程見好就收，立馬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副首相先生，您盡管放心，工期只會提前，決不會延後！就算沒利潤我們也要如期完工。畢竟這不僅僅是生意，還關系到幾十萬人的用電和用水。”

　來之前去電廠和水廠工地轉了一圈，的確乾得熱火朝天，薩巴赫副首相滿意的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王室和政府決不會忘記曾經幫助過科威特的朋友。二位，請相信我，你們的付出一定能夠得到回報。”

　這是一個很有分量的承諾，但飯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急於求成，只有乾出成績才能提出參與滅火的要求，章程強按捺下心中的狂喜，又客套了一番，才將這位未來的科威特國王送下船。

　他位高權重，財大氣粗，不管城裡的食物和淡水多麽緊張，他都不用為此而擔心。蜂擁而至的各國記者則沒這個待遇，不僅吃喝成問題，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無疑是一次宣傳nb電氣的大好機會，章程毫不猶豫地開放保姆船，吃喝免費，出去采訪還提供交通工具。一到晚上人滿為患，餐廳裡全是背著長槍短炮的記者。

　“燃燒的油井向大氣釋放大量煙灰，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遮天蔽日的黑煙已把科威特的中午變成午夜，盡管沙漠裡養活一棵樹比養活一個嬰兒還困難，可汙染還是要奪走了它們的生命……這是bbb電氣工程船上發回的最新消息。”

　“戰爭對科威特城的破壞極為嚴重，到處都是人和動物的屍體，為防止引發大規模瘟疫，聯軍士兵、科威特市民以及nb慈善基金會的志願者正采取一系列措施……種種跡象表明，埃米爾重返科威特只是時間問題。”

　西方記者在錄製節目時總有意無意的帶個nb，精明的香港記者不僅帶上nb電氣，還對霍爾船隊來了一次專訪，在鏡頭前很自豪的告訴電視機前的觀眾，nb電氣是現階段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參與科威特重建的香港公司。

　采訪完船上的香港籍電氣工程師，接著采訪剛回來休息的香港籍nb慈善基金會公益人士，第二天上午又趕到電廠和水廠工地。

　然而通訊不便，整個科威特城就美國大使館有三條可以傳輸信號的線路，他們錄製的節目必須第一時間送到利雅得，租用沙特的設備通過亞洲一號衛星傳回香港，直接到第二天晚上香港觀眾才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同胞。

　總編太清楚怎麽才能提高收視率，播放完海灣傳回的最新消息，又翻出半年前nb電氣營救員工的舊聞，評論員口若懸河，nb電氣在他嘴裡儼然成為香港製造業複興的希望。

　另一家電視台則請來一位港大教授，把重點放在nb實驗室這些年的成就上，從發現“巨磁阻效應”到之後的一系列基礎研究成果，深入淺出的評點了一番，不吝溢美之詞。

　這個台是nb電氣，換個台是nb實驗室，再換個台又是nb慈善基金會，整個兒在為nb電氣免費打廣告。

　顧先生對nb電氣一直很關注，看完最後一個專訪才感慨萬千地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能在強手如林的製造業打出名頭，不容易！”

　“爹地，不就是一家小公司嘛，有您說得這麽玄乎?”

　想想那位小愛迪生，再看看身邊這個聲色犬馬的小兒子，顧先生就是一肚子氣，不快地問:“小公司?在你眼裡nb電氣只是家小公司?”

　“難道不是嗎?”

　顧公子扔下娛樂雜志，翹起二郎腿，一臉不屑地說:“爹地，我研究過他們的股票，盤子那麽小，市值才幾個億，像他們這樣的公司香港沒一千家也有八百家，連上財富榜的資格都沒有，能有什麽發展前途。”

　創業不易，守業更不易。

　顧東城決定教訓一下兒子，驀地站起身來，指著他鼻子聲色俱厲地說:“整天跟一幫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就知道開遊艇泡明星，你又能有什麽前途?瞧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有這個資格嗎?居然有臉說人家盤子小，市值才幾個億。給你一百萬，你做出一個上市公司給我看看。”

　老頭子說翻臉就翻臉， 事關將來能分到多少家產，顧家恆不敢頂撞，急忙道:“爹地，您千萬別生氣，我就是隨便說說，真沒有瞧不起nb電氣的意思。”

　都是被自己慣壞的，顧東城暗歎了一口氣，循循善誘地說:“家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不懂事，要像nb電氣一樣有上進心。你只看見人家盤子小，市值才幾個億，可你知不知道把小小的開關面板做上市有多麽不容易?

　而且開關面板只是他們眾多業務中的一個，除此之外還有工業電器、高低壓成套和電力變壓器，甚至在德國投資了一個電廠，涉足能源行業。現在更是進軍海灣，與美國、英國和法國的國際巨頭競爭。

　相比之下，我們的格局就底了，就盯著香港這一畝三分地，就知道搞地產、做貿易。後生可畏啊，假以時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改天我搞個酒會，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好好學學人家是怎麽創業的。”

　顧家恆暗忖道: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泡幾個小妹妹，至於創業……有那麽難嗎?買一塊地，蓋一棟樓，賺得錢比他們乾一年還多。跟一個小暴發戶學習，想想就感覺掉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