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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霸》第199章 早就開始的貶值
在辦事效率極低的莫斯科,上午十點之前基本上不會有人來訪,也不會有什麽電話。.格奧爾格不想給老板留下壞印象,特意起了個早。

 有這個想法的並不是他一個,跑下樓梯才發現辦公室裡已經站滿了人。這是一個很特殊的團隊,相互之間熟得不能再熟,在集體加入柏林工業總公司之前,不僅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同事,甚至有同班或同校同學。

 負責波羅的海三國業務、昨天才從裡加趕來的戈德弗斯,一看見他就問道:“老板起來了沒有?”

 格奧爾格一邊在鏡子前整領帶,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沒上樓,我跟你知道的一樣多。”

 老板駕臨,難免有些忐忑不安,負責中亞五國業務的亞爾曼喃喃地說:“各位,我可不認為老板和博士他們真是來旅遊的。”

 “那你認為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可能有大項目。”

 前東德駐蘇聯使館武官於爾根把椅子放到一邊,不無羨慕地說:“夥計們,記得海克斯嗎?就是常駐伊拉克那小子,老板上半年去中東,他給老板當了幾個月秘書,現在已經是N**電氣集團海灣公司總裁助理了。”

 “分公司不是總經理嗎,怎麽會有總裁?”

 在社會主義體制裡乾過的人,對“身份”和“級別”都非常敏感,格奧爾格對此將信將疑。

 於爾根的消息顯然比他們要靈通,扶著椅背說:“集團正在進行大調整,新上任的那位行政總裁把之前的四大區公司變成了美洲、歐洲、亞太、非洲、中國、海灣和澳洲七個公司。

 並對業務范圍進行了規劃,把阿爾及爾、埃及、沙特、約旦、科威特、阿聯酋、安曼、卡塔爾、塞浦路斯和土耳其等國家全部劃入海灣公司;把與歐洲距離較近的摩洛哥和突尼斯劃入歐洲公司;亞太區以後隻負責東南亞和台灣、曰本,總部也由香港轉移到了新加坡。”

 “為什麽去新加坡?”

 “因為新加坡是國際會展中心,每年都會舉行很多展會,而且距印尼、印度、菲律賓和馬來西亞更近。”

 前商務參讚格奧爾格反應過來,一臉恍然大悟地說:“把海灣市場、東南亞市場放在第一位,由此可見集團的發展戰略。”

 “那裡本來就比歐洲好做。”

 “問題是老板來莫斯科幹什麽?我可不認為這裡能有什麽大項目。”

 於爾根的判斷與他恰恰相反,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不是乾得挺好的嗎,為什麽不能把業務再擴大一點?”

 “好有什麽用,又見不得光,不然能到現在仍是柏林工業總公司莫斯科代表處,而不是N**電氣集團蘇聯代表處。”

 這裡的情況太過特殊,剛開始為了讓繈褓中的柏林N**實驗室在評審時能夠蒙混過關,丹尼爾才注冊了“柏林工業總公司”這個給前東德機器設備售後服務的皮包公司。

 具體**作相當於中介,這邊與客戶簽“售後服務”或“零配件銷售”合同,那邊給柏林N**實驗室下“設備升級改造委托研發”訂單。等這邊履行完合同,再給那些蘇聯廠長、書記送點小禮物,並請他們簽一份柏林N**實驗室的客戶滿意調查表。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精明的蘇聯廠長和書記們居然發現通過這種方式,不僅能把工廠帳面上的外匯套現,還可以裝進他們的腰包。

 因為蘇聯企業的外匯提成基金是一次定死的,一些部門比例很高,比如機器製造部門的提成比例為30%至50%。而一些部門則很低,再加上外匯提成基金必須下一年度才能使用,導致有美元、馬克、曰元和瑞士法郎等硬通貨存在銀行卻拿不到,更別說中飽私囊了。

 柏林工業總公司無疑能為他們解決這一問題,於是設備沒壞也想方設法讓它壞,然後理直氣壯地向主管部門提交進口申請。

 機器不能不轉,社會主義建設更不能因此而耽誤,更何況這是一件大家到有好處的事。有外匯提成基金的工廠很順利,那些沒有外匯提成基金的工廠想想辦法也沒問題。

 過了主管部門那一關,他們便請外貿公司與柏林工業總公司簽約合同,再按照進口系數折算、用工廠的盧布向國家購買外匯,最後由外貿銀行打到柏林工業總公司帳上。主管部門領導同意,外貿部門領導沒意見,再把外貿銀行搞定,一單生意就這麽成了。

 剛開始,設備和零配件還多多少少進口一點,以便對上上下下能有個交代。

 隨著參與的領導越來越多,錢越來越不夠分,膽子也就變得越來越大,乾脆一點都不進口了,直接走流程。

 簽幾份根本無需履行的合同,讓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美元或馬克在帳上轉一圈,就可以獲得高達20%的傭金,這樣的好事去哪兒找?

 柏林工業總公司就這麽稀裡糊塗的成了一個幫他們侵吞公款兼洗錢的機構。

 業務開展得非常好,利潤也非常可觀。

 考慮到這項業務實在見不得光,章程才一直沒把柏林工業總公司並入N**電氣集團,甚至讓丹尼爾注銷了之前在柏林的注冊,並以最快速度在英屬維爾京群島重新注冊一個。

 而所獲得的利潤,除了拿出10%給他們這些前東德外交官分紅之外,全部作為燃氣輪機項目研發經費,打入瑞士銀行的一個讀力帳戶。

 那些蘇聯權貴有多麽[***],戈德弗斯比誰都清楚。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他一點都不擔心東窗事發。就算真出什麽問題也可以腳底抹油,N**航空開通了莫斯科航線,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一年幾十萬美元,工資待遇也沒什麽可挑剔的,可總乾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實在沒什麽成就感。

 受過高等教育、懂好幾門外語,還曾擔任過幾年風光無限的外交官,他認為他需要一份更體面的工作,不管N**航空、N**銀行、N**工業製造、N**電機還是N**儀表,隨便去哪個分公司都比現在強,盡管薪水低很多。

 “格奧爾格、亞爾曼。”

 正胡思亂想,頂頭上司羅雷爾在外面敲了敲辦公室門:“你倆去準備車,等會送博士他們出去,一定要保證他們安全;戈德弗斯留下值班,於爾根去機場接人,裡奧先生和盧卡斯先生中午就到。”

 一個同事舉手問:“我們呢?”

 “待命。”

 羅雷爾還像擔任使館一等參讚時那麽惜字如金,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蹬蹬跑上了樓。

 三樓餐廳,章程、夏遙和克林斯曼等四位博士正在吃早飯。

 見剛走進來的羅雷爾朝自己看了一眼,前東德駐蘇聯使館機要秘書弗雷得力克順手關上房門,打開文件夾匯報道:“章先生、博士,兩小時前,丹尼爾總裁與比爾曼董事長、陸遠清總裁以及王子殿下開了個會,他們一致認為如果情報無誤並能抓住這個機會,那**N**新聞網不僅能一炮打響,而且能對集團所有業務起到巨大促進作用。”

 很多事不能一味保密,否則接下來的工作根本無法開展。

 所以章程透露了一個模棱兩可的政變情報,情報來源則推到陳正淮那個中國經貿部副司長身上,反正他們也不會去求證。

 “坐下說,”章程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抓起餐巾擦手。

 果然沒一點架子,弗雷得力克暗讚了一個,坐到克林斯曼博士身邊繼續道:“王子殿下要求入股**N**新聞,並提議開通阿拉伯語頻道。至於節目如何才能在海灣國家落地,他會去想辦法。”

 搞新聞就得有評論,有評論就會有立場,不管你怎麽客觀公正都會得罪人。可以說這是一把雙刃劍,用好了可以推廣N**電氣旗下所有業務,用不好很容易傷著自己。

 章程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想來想去都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所能做的就是把有可能帶來的不利因素降到最低,大不了等N**電氣的牌子打出去之後再把它賣了,多圈點資金搞研發。

 入股好了,股東越多自己的麻煩越少,章程同意道:“就按王子說的辦。”

 “丹尼爾總裁讓我轉告您,衛星轉發器沒問題,十五套衛星通信系統也沒問題。考慮到轉播車目標太大,他決定租過來之後柏林由N**實驗室和N**工業製造改裝一下,等報道結束再把它們買下來。”

 “他是總裁,他說了算。”

 “好的,我就這麽回復他。”

 弗雷得力克飛快地做完記錄,接著說道:“貝塞爾教授找到一位索布恰克市長在列寧格勒大學任教時的學生,而且已經聯系上了,市長先生非常歡迎N**電氣商務代表團前去聖彼得堡訪問,丹尼爾總裁建議由歐洲公司弗朗索瓦副總裁擔任團長。

 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也為了N**航空的發展,丹尼爾總裁、比爾曼董事長、王子殿下和陸遠清總裁還建議由N**銀行入股前不久剛注冊的‘萊比錫青年旅行社’,並改稱為‘泛歐國際旅行社股份有限公司’。”

 克林斯曼博士抓起旅行帽,笑道:“萊比錫有豐富的旅遊資源,聖彼得堡更多,這是個好主意。”

 “還能代理機票,提高N**航空上座率。”

 “比爾曼董事長和陸遠清總裁就是這麽考慮的,他們甚至準備在香港、利雅得、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尼曰利亞設立6個分支機構,以便開展旅遊包機和MSL朝覲包機業務。”

 有股份就是不一樣,麥特布王子居然連朝覲都想到了。這種好事章程自然不會拒絕,反正旅行社投資又不大,而且又不光他一人掏錢。

 “如果您沒疑義,商務代表團就於明天上午啟程。最後是盧布兌換業務,今天上午剛開始,菲利普副總裁並沒有招募人員,而是給連夜召集的前人民軍軍官一個匯率,並幫他們每人在N**銀行擔保了一筆小額貸款,由他們去‘西方集群’各駐地兌換。”

 “換得多,賺得多?”

 “是的,”弗雷得力克看了一眼文件,確認道:“鑒於這件事不宜搞得沸沸揚揚,更不能因此而引起金融監控機構的注意,N**銀行隻提供貸款,不回兌。而是由N**航空家屬出面,把他們兌換到的盧布再兌換回來。”

 “半個月能兌換多少,主要還是靠我們,”章程頓了頓,側身問:“主任先生,俄羅斯和其它那些加盟共和國的黑市匯率現在到了多少?”

 羅雷爾主任搖頭苦笑道:“自去年10月愛沙尼亞全面推行價格改革,放開商品零售價之後,盧布實際購買力一落千丈。而愛沙尼亞籌劃主權貨幣的種種跡象,也在蘇聯境內引起連鎖反應,其它共和國紛紛效仿。

 立陶宛、拉脫維亞、俄羅斯聯邦都設立了自己的中央銀行。‘去中央化’,通貨急劇膨脹,在愛沙尼亞首都塔林,1盧布只能兌換到2.55美分!莫斯科比率最高,1盧布也只能兌換到3.36美分。銀行信貸極度失控,連接中央和地方的盧布紐帶徹底斷裂,所以我們代表處的業務才這麽好。”

 夏遙被這個兌換比率驚呆了,脫口而出道:“怎麽會這麽低,官方匯率不是1:1嗎?”

 不知道是出於宣傳,還是真不知道實際情況。

 後世國內曾對盧布貶值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描述,說什麽蘇聯解體之後,幾乎與美元等價的盧布一落千丈,而且都是美帝乾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一組美帝用5億美元,乘機撈走蘇聯幾萬億財產的數據。

 章程感覺很是好笑,價格闖關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裡,生產力不足,又把商品價格一下子放開,必然會導致通貨膨脹。東德這樣,中國這樣,愛沙尼亞這樣,俄羅斯聯邦也這樣,這是計劃經濟走進死胡同的必然結果,跟人家搞不搞你沒任何關系。

 至於牌價匯率,那只是一組數字,真要是按那個兌換,中國還要發行外匯券嗎?

 至於用5億美元撈走蘇聯幾十年建設成果,那更是扯淡。先不說蘇聯的私有化進程是不允許外資參與的,就算允許外資也撈不到什麽大便宜。因為那些搖身一變為**人士的前蘇聯**幹部、未來的寡頭,不是一點兩點貪婪。

 他們的胃口大得很,以至於即將開始的全面私有化,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資產以權證形式平分給老百姓,絕大部分都被他們在內部瓜分了。

 沒想到心上人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乾脆放下牛奶杯耐心地解釋道:“蘇聯外匯是完全由國家控制的,匯率也是國家一手制定的,官方牌價並不具有說服力。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盧布在世界上不能**兌換,最多也就是能在經互會內部流通。

 而且在經互會內又搞出‘貿易盧布’和‘非貿易盧布’兩個花樣。除掉那些繞口的經濟名詞解釋,簡單的說,就是對蘇出口國的商品假如能在蘇聯境內能賣8盧布,但不代表出口國的商品具有8盧布的價值。這8盧布隻表示商品在蘇聯‘非貿易盧布’的價格,換作‘貿易盧布’結算或許隻值1盧布。

 換言之,就是別看你賣了8塊錢,但你只能帶走1塊,愛哪哪告去。更坑爹的是,蘇聯政斧主導貿易的對外結算隻使用‘貿易盧布’。當然,蘇聯境內的私人貿易可以按非貿易盧布結算,不過在社會主義陣營哪存在私人這個概念?”

 “這麽不值錢?”

 “是非常不值錢。”

 “那王子為什麽兌換不到?”

 “盧布屬非**流通貨幣,在蘇聯之外你根本買不到東西,除了收廢紙的之外,幾乎沒人會要,國外沒有,自然也就兌換不到。”

 克林斯曼是物理學博士,不是經濟學博士,也忍不住問道:“兌換完之後呢?”

 沒吃過豬肉,不等於沒見過豬跑。

 盡管麥特布王子從未說過兌換完之後怎麽辦,但章程多多少少能猜出他們會怎麽運作:“國王陛下是要面子的人,沙特王室同樣乾不出那種太露骨的事,所以不會按照那個全世界都知道不能算數的牌價匯率,把盧布當美元援助給蘇聯。但他們在海外有上千億美元的投資,有成千上萬家公司,到底那些公司真正屬於誰,神仙也查不出來。

 如果我沒猜錯,到時候會突然冒出幾家甚至幾十家名不經正傳的公司, 編造出一堆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但你卻無法查證的理由說明盧布來源,並要求蘇聯政斧按照牌價匯率兌換成美元。蘇聯當然不會答應,而且沒這個義務。然後他們會退而求其次,要求按照牌價匯率用那筆盧布采購一批物資,比如礦石,或者石油。

 用幾分錢買幾十元的東西,蘇聯同樣不會答應。於是他們會惱羞成怒地把蘇聯政斧告上法庭,並要求法庭凍結沙特政斧給蘇聯的援助款。告一國政斧,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只要援助款在轄區的銀行裡,那施行普通法的國家和地區的法院都會受理。

 蘇聯政斧會是第一被告,沙特政斧是第二被告。而法官大人又隻認法律條款,只看蘇聯公布的官方牌價,他才不會管‘貿易盧布’和‘非貿易盧布’有什麽區別。”

 克林斯曼博士樂了,哈哈大笑道:“資本主義的法官,按照資本主義的法律,審理社會主義國家的案子,判決結果可想而知。”

 章程微微點了下頭,笑道:“這是吃相好的,如果吃相不好,他們會選擇一個YSL法庭。說不準案子還沒開始審理,錢都已經被分掉了,至於那些盧布,蘇聯愛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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