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翰翰笑了,真笑了!”
一上車,他就抱著兒子不放手,夏遙依偎在他胳膊上,嫣然一笑道:“經常傻笑,昨天晴晴逗他,還笑出聲了。”
“是嗎?”章程低頭看了一眼正研究申奧紀念品的女兒,哈哈大笑道:“回去我也逗逗,看他能不能笑出聲。”
“回去你可沒時間逗他,至少今天沒有。”
“為什麽?”
夏遙坐直身體,假作不快地說:“實驗室今天不是放假嘛,高校長他們知道你要回來,一大早就到咱家了,說是要好好慶祝慶祝。”
他去了哪裡,什麽時候回香港,NB電氣總裁吳金華可能會不知道。但作為NB實驗室技術應用學部石墨研究團隊負責人,他不管有什麽事,去哪兒,都要向實驗室學術委員會通報。
除了大姐章慧、大姐夫劉思偉,二姐章琳和二姐夫遊少均之外,家裡極少有客人。沒有特別重要的事,高校長和阿爾費羅夫教授等實驗室大佬也不會來。
她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何況去的還都是章家最尊敬的客人,章程當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想了想之後笑道:“來了正好,省得我明天還要去實驗室銷假。”
夏遙仰著秀麗的臉龐問:“明天真不上班?”
章程禁不住低頭親了一口,然後一邊搖晃著懷裡的兒子,一邊嘿嘿笑道:“這個星期都不去,就在家陪你們娘兒仨。”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夏遙居然撲哧一笑道:“你不上班我還要去上班呢,在家憋了一年,都快把我給憋死了。”
以前跟著自己滿世界跑。為了生孩子一窩就是近一年,想想的確挺悶的,章程點頭笑道:“那就休息兩天,兩天之後正式上班,你去基金會。我去實驗室,反正孩子們有大姐帶。”
“大姐幫我接送晴晴就行了,翰翰跟我一起去基金會。母乳喂養好,我可不想讓他喝奶粉。”
想到基金會那邊肯定有安排,也不會真給她布置什麽繁重的工作,章程一口答應道:“沒問題。只要你高興,怎麽樣都行。”
回到一別兩個多月的太平山頂,家人果然一屋子人。
不僅高校長、阿爾費羅夫教授和約翰-波普爾教授等“釣魚協會”老成員都帶著夫人來了,還多了上半年剛從莫斯科大學挖來的金茲堡教授和阿布裡科索夫教授。連孫曉光、黃麗安、魏華銘、藍鴻哲、徐嘉禎和田詠等石墨研究團隊主要成員都來了。
孩子們在院子裡嬉笑打鬧,玩得不亦樂乎。要不是太想爸爸,太想爸爸答應的禮物。小章晴才不會去石崗機場接機。
教授夫人們圍在廚房,跟夏凝和向雨梅學做中國菜。教授們則坐在花園裡的太陽傘下,手裡端著啤酒或飲料,優哉遊哉的談笑風生。
在他們這些泰鬥面前,孫曉光等人只有當服務生的份兒。要麽幫著端茶遞酒,要麽在院子裡幫著看孩子。年齡最小的田詠和賈華敏最“憋屈”,竟然在阿爾費羅夫教授支使下。大材小用的幫章家修剪花園。
“抱歉,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女士優先,跟太太們打完招呼,章程才端著杯子坐到卡裡-穆利斯博對面。
不等外籍教授們開口,高校長就舉起杯子笑道:“我從來沒有像昨夜那麽激動過,章工,乾得漂亮!”
“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我可不敢居功。”
“綠色奧運”和“科技奧運”絕不是一句口號那麽簡單,是BJ乃至中國對國際奧委會的承諾。接下來的7年裡。NB實驗室將要協助BJ奧組委兌現這兩個承諾。不僅能夠獲得一份接一份委托研發訂單,還能大大提升實驗室的聲譽。
阿爾費羅夫教授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甚至主動請纓過幾天親自帶隊去BJ與奧組委洽談合作事宜,立馬舉杯道:“至少你參與了,先生們。我提議幹了這杯,為了奧運,為了實驗室!”
“為了奧運,為了實驗室。”
隨著他的一聲倡議,眾人不約而同的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章程從藍鴻哲手中接過酒瓶,一邊幫七位學術大師斟酒,一邊笑問道:“金茲堡教授,阿布裡科索夫教授,在香港還習慣嗎?”
香港默認雙重國籍,在這裡又能享受到超高待遇和所有人的尊敬,金茲堡教授對這份僅需要帶三個研究生,高興就去科大和中大授授課,不高興就搞搞自己喜歡的研究,閑暇甚至可以乘豪華遊艇出海釣釣魚的工作滿意到極點。
他與阿布裡科索夫教授對視一眼,起身道:“章先生,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地方會比香港更好,還有哪所大學和研究機構會比NB實驗室更具誠意,非常感謝你的邀請,也非常慶幸我作出留在香港,留在NB實驗室的決定。”
阿布裡科索夫教授重重點了下頭,微笑著附和道:“我也一樣。”
章程跟他們碰了下杯子,誠懇真摯地說:“二位能夠接受邀請,是我的榮幸,也是我們實驗室的榮幸。”
客氣來,客氣去,阿爾費羅夫教授真有些看不下去,立即岔開話題:“先生們,除了奧運之外,我們還有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卡裡,那件事你負責的,你給大家介紹介紹。”
卡裡-穆利斯博士樂了,放下杯子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眉飛色舞地念道:“先生們,請允許我宣布一下NB航運‘銀河號’貨輪的聯合檢查結果。1993年7月28日至1993年9月22日,國際海事委員會、波羅的海航運公會、香港NB實驗室化學研究中心、美國斯坦福大學化學系、美國政府和沙特政府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對‘銀河號’貨輪進行了詳細核查,結論如下:經徹底核查,斷然表明根本沒有亞硫硒氯和硫二甘醇這兩項化學品!”
約翰-波普爾教授哈哈大笑道:“白宮肯定失望。竟然什麽都沒查到。”
“天啦,你們簡直無法想象把他們指定的那兩個貨櫃打開,看到裡面只有發往巴勒斯坦的撲克牌時美國調查人員的表情,從驚訝到沮喪,從不可思議到目瞪口呆。真是太精彩了。”
高校長饒有興趣地問:“後來呢?”
卡裡-穆利斯博士把紙條遞給章程,眉飛色舞地說道:“後來他們提出違禁化學品可能在其它貨櫃裡,但按照事先達成的協議,他們必須先獲得發貨方和收貨方的諒解,並承擔相應的經濟損失,所以才拖了這麽長時間。先取得諒解,然後再一個港口一個港口的開箱核查,直到檢查完最後一個貨櫃,他們才不得不承認情報有誤。”
在件事委托給NB實驗室,但核查工作具體是怎麽安排的,那段時候忙著申奧的章程真一無所知。忍不住笑問道:“教授,您全程參與了?”
穆利斯博士朝阿爾費羅夫教授看了一眼,不無挑釁地笑道:“如果不全程參與,我怎麽給NB航運寄帳單?要知道那可是86萬美元,是化學中心除NB醫療和香港盛林製藥之外的最大一筆委托訂單。”
NB實驗室各研究中心與國內大學一樣要想方設法搞錢,只要搞到錢才能招更多的研究生,添置更精密的儀器設備。搞更尖端的研究。
這方面基礎研究學部自然無法與技術應用學部和系統工程學部相提並論,人家要麽不接訂單,接一個委托研發訂單就上億,只能內部競爭。
數學中心最“窩囊”,一個訂單沒有,只有評議會撥發的固定經費和可憐兮兮的那麽一點社會捐贈。
物理研究中心好一些,雖然沒什麽委托研發訂單,但社會各界對這麽熱門的科學很感興趣,安排幾個研究生甚至實驗員去搞搞科普,就能“騙到”上千萬的捐贈。而化學中心不僅能“騙到”捐贈。還爭取到了NB醫療和香港盛林製藥的委托研發項目。
盡管被人比下去了,阿爾費羅夫教授還那麽嘴硬,抱著雙臂振振有詞地說道:“卡裡,別這樣卡裡,如果你連這個都要炫耀。我不介意把孫和魏請過來跟你談談。”
石墨團隊有的是錢,自正式成立以來,最先進的儀器設備一台接一台的往清水灣半島試驗區和香江實驗中心搬,研究人員和工程師更是在全世界范圍內一個接一個的招,被大家戲稱為“小NB實驗室”。
穆利斯博士怎麽能讓他偷換概念,頓時連連搖頭道:“親愛的阿爾費羅夫,技術應用不能算,除非你老糊塗了。”
“你們現在做的跟技術應用又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
同為化學家的邁克爾-史密斯教授接過話茬,不無得意地笑道:“至少我們今年取得一個突破性進展,在《自然》和《科學》上發表了3篇高質量論文。”
物理中心人多勢眾,他們和他們學生發表的論文是化學中心的三倍,在凝聚態物理研究上取得了好幾項成就,比這個阿爾費羅夫教授真不怕,頓時哈哈大笑道:“真是一個好消息,先生們,化學中心已經有了3篇,看來我們得努力了。”
高校長可不想把論文作為兩大學科誰更好的評價標準,急忙道:“先生們,這裡不是實驗室,今天也不是工作時間,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見高校長朝自己看來,章程不失時機地笑道:“聊聊今年的諾貝爾獎怎麽樣?我們不妨預測一下,看誰猜得準。”
今年的諾貝爾獎得主再有十來天就揭曉,而這也是科學界這段時間最關心的話題。
阿爾費羅夫教授一下子來了興趣,躍躍欲試地說道:“先猜物理獎,不過猜之前要有點賭注,如果誰猜中了,沒猜中的人就要輪流請一次客。”
在座的年薪沒有低於100萬港幣的,請一次客實在算不上什麽,他這個提議一下子獲得了包括高校長在內的所有人讚同。
“我認為馬丁-佩爾最有機會,他發現了τ輕子。並對其的開創性研究,如果連他都不能獲獎,那評委們的水平顯然只能去教高中物理。”
阿爾費羅夫教授的話音剛落,阿布裡科索夫教授便補充道:“馬丁-佩爾的發現的確非常了不起,但據我所知。弗雷德裡克-萊因斯也從事同樣的研究,也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成就。”
高校長記下名字,抬頭問道:“教授,你呢?”
金茲堡教授脫口而出道:“我看好戴維-李、道格拉斯-奧謝羅夫。”
不愧為大師,所預測的人選今年獲不了獎,將來也能獲獎。章程明知故問道:“是不是發現在氦-3裡超流動性的那兩位美國科學家?”
“是的,他們的發現和研究非常有價值。”
緊接著,眾人又預測了一位在天體物理學領域做出先驅性貢獻的日本科學家,和一位對光學相乾量子理論有傑出貢獻的美國科學家,當預測到化學獎得主時,章程突然笑道:“先生們。我認為史密斯教授和穆利斯博士非常有希望,如果猜中了,史密斯教授和穆利斯博士顯然要請兩次客。”
在穆利斯博士看來,他隻改善了以DNA為基礎的化學研究方法,雖然具有一定的科學價值,但並非那種打開“第一扇門”的人,而且在理論上也沒有太多建樹。頓時搖頭道:“章,要說獲獎,你們中任何一位都有資格,唯獨我沒有,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是啊,相比那些偉大的化學家,我們的那點成就實在算不上什麽。”邁克爾-史密斯教授的研究方向與穆利斯博士一樣,也不認為他有獲獎資格。
章程放下杯子笑道:“您二位的成就是化學界公認的,如果我是評委,我肯定要獎頒給你們。”
對他們這些真正搞研究的人而言。能獲獎當然好,那是對自己成就的一種肯定,獲不了獎也沒什麽,人們不會因為他們沒獲獎而不尊重。
猜到最後,阿爾費羅夫教授突然笑道:“可惜我不是評委。不然給你們一人頒一個,還有我自己。”
“親愛的阿爾費羅夫,你獲的獎已經夠多了,再給自己頒一個往哪兒放?”
“實驗樓大廳,牆上不是還空一塊嗎?”
清水灣半島總部太小,沒地方放那些獎章獎杯,自章程、郭俊儒和沈心如把“洪堡獎”放到香江實驗中心老實驗樓大廳之後,包括高校長在內的所有人,不管誰獲得什麽獎都一股腦往那兒掛,其中不乏重量級的“沃爾夫”和“狄拉克”獎章。
沒事就過去轉轉的史密斯教授樂了,忍不住笑道:“那面牆上就缺‘諾貝爾獎’和‘菲爾茲獎’,這個主意不錯。”
約翰-波普爾教授更是哈哈大笑道:“回頭給殷打個電話,讓他給我留個地方。”
阿爾費羅夫教授調侃道:“老夥計, 給我留還差不多,你就不用這麽麻煩了,因為留了也白留。”
老家夥們又相互開起玩笑,章程突然話鋒一轉:“各位,我很同意穆利斯博士剛才說的那番話,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在柏林洪堡大學、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普林斯頓交流的郭教授、沈教授、蔡博士和陳博士在內,都有獲得這一科學界最高榮譽的資格。”
高校長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立馬點頭道:“這一點毫無疑問。”
“獲獎是好事,但同時又讓我有些擔心,畢竟我們每個學科就這幾個人,如果有哪位因為獲獎而離開實驗室,那整個研究中心就會陷入癱瘓。”
“章,我認為你的擔心是多余的,這種事不會發生,至少在我們當中不會發生。”
“是啊,我已經愛上這個地方了,就算過了合約期,你也別指望趕我走。”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