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認真起來，簡直就是天不管，神不理。陳賢頌隻得苦著一張臉坐下，然後狼吞虎咽地將桌面上的早餐吃完，期間白敏數次勸說少年要細嚼慢咽，可惜無果，隻得作罷。這時候白芊心剛好打著呵欠從樓上下來，她調笑道:“你們兩人，還真是溫馨啊……讓我這個單身了一輩子的女老人，羨慕得都快吐血了。”

陳賢頌嘴裡塞滿了食物，模模糊糊地叫了聲芊心姐姐早上好，然後用力將東西咽到肚子裡，再飛奔出去家門，白敏放下手中的活計，跟上去，保護他。艾麗絲雖然也很想去看看發芽的種子，但見到桌面上殘留的碗筷，隻得歎了口氣，留下來收拾。

試驗田外圍滿了人，粗麻布圍得很高，從外邊根本見不到裡邊的情況。一開始村民們還是能進去看看的，但巴爾夫很快就反應過來，調了二十多個傭兵將試驗田周圍護得嚴嚴實實，禁止外人出入。這一來，村民們就不幹了，他們嚷嚷著要進去觀摩，畢竟對於這些靠土裡刨食的人來說，大冬天裡，能種出東西，是件關系以後生活的重大事情，怎麽會不上心。

只是巴爾夫冷笑道:“哼，這裡可是主人的土地，這種出來的青菜也是主人的財產。你們除了一開始拿工錢幫忙幹了些之外，其它時間都在風言風語，現在成果出來了，你們到想來湊熱鬧，天下間，那有這麽好的事情。”

“這位閣下，我們只是進去看看，是不是真的發芽了，應該無妨吧。”說這話的人，是陳則益，他站在人群前，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與周圍的村民格格不入，仿佛鶴立雞群。

巴爾夫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來頭，但這一段時間鄰村而處，他也知道陳則益似乎是位大人物，當下謹慎地說道:“這試驗田，是我們主人的心血，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讓菜籽發芽，誰知道這裡面有什麽門道，如果貿然進去，讓好不容易發芽的菜籽死掉了怎麽辦，誰來負這個責，如果閣下能攬下這責任，我倒是可以作主放你進去。”

看到問題被拋到自己身上，陳則益頓時無言，心中暗罵對方狡猾，他卻臉上笑著一揖:“既然有所避諱，那我還是在這裡等陳賢頌閣下前來再說吧。”

聽到這話，周圍鬧騰的村民們開始安靜下來，他們覺得似乎是有些道理，冬天裡菜籽發芽，這本就是逆天的奇事了，如果沒有什麽忌諱在內，還真說不通。想到這一點，他們便站著一邊，竊竊私語，談論著這事是真還是候，打算等陳賢頌來了再說。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但所有人都感覺似乎是過了兩小時，陳賢頌終於小跑著來了。

周圍的人都給他讓開了一道通道，他走近一看，頓時有些奇怪:“咦，什麽時候圍上了這些粗麻布。”

“是昨晚。”白敏在後在慢慢說道:“小頌說可能是空氣流動的關系，我覺得可以試試，就讓人把地給圍了起來。”

陳賢頌尷尬地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自然人的直覺一向很靈驗。”白敏解釋道:“在我的知識庫裡，有這樣的記錄。新人類科學家會經常聽取自然人科學家的意見，

雖然自然人的科學水平遠遠比不上他們，但在某些時候，他們思考時無意中說出的話，往往是一個科學試驗解鎖密鑰的關鍵，新人類將這種能力稱之為靈魂直覺。”陳賢頌睜開了眼睛:“這麽說，真的是空氣流動的關系?”

“根據現在的結果，極有可能。”白敏說道。

“太好了，小敏你真是我的福星。”陳賢頌使勁抱著女孩，在她光滑的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眾目睽睽之下，這種親昵的行為，讓周圍的男人極是羨慕，更有些傭兵吹向了口哨。

只是白敏雙眼冷冷一掃過去，剛才還吹著口哨嘿嘿直笑的傭兵護衛們立刻閉嘴，同時心驚不已。對於白敏，他們是怕到了極點。

陳賢頌找到正面的入口，正要進去看看發芽的菜籽的時候，一旁的陳則益走了過來，先是深深地彎了一揖，然後誠懇地說道:“陳賢頌閣下，我有個不情之請，是否能與你一同進入裡邊，讓我看看這違逆了春生冬寂的奇事?”

“請進吧，老先生。”陳賢頌覺得多個人進去也是無妨。

“我也進去看看。”陳廣榮跟在後面開口，他的視線，一直落在白敏的身上。

“你在這裡待著，不必跟來了。”出乎意料，說這話的人是陳則益。

對於自己的六伯，陳廣榮可不敢違逆，他依言在後面等著，看著三人進入被黑色粗麻布圍著的試驗田中。這期間，他的視線一直在白敏的背影處流連忘返。女孩並不像其它人那樣穿著厚厚的冬衣，她依然是一套女仆服，身材很好，陳廣榮充滿欲望的視線在白敏的纖腰和臀部上下巡視，在白敏即將隨小頌進入試驗田中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冷冷的視線對上了陳廣榮的眼睛。

如若實質的殺氣讓陳廣榮連退數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在雪地上。周圍的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旁邊有人拉他起來，驚恐之中，他發現，不知何時，白敏已經進到試驗田中去了。

這樣的女人……這樣即有美貌，又有實力的女仆！為什麽我們家族中沒有，為什麽我們家族培養不出來！陳廣榮心中發出不甘的呐喊。

陳賢頌並不知道陳廣榮起了嫉妒之心，他一進到試驗田中，就感覺仿佛進到了春天的世界中。溫暖，還有潮濕，微腥的土氣樸進他的鼻腔之中，雖然並不是很好聞，但卻能讓人從心裡感覺到舒服。

他將外套脫掉一件，走進兩步，犁成條形，微隆起的土堆上，確實是有小小的，淡色的味芽兒。陳賢頌走過去，看了一下，從冒出的菜芽來看，大致上有一半的菜籽發芽了。他看到這些淡綠色的小可愛，忍不住想流口水，他已經能看到在不久後，自己的餐桌上，將會出現新的菜肴。終於不用再天天啃蠟肉了，他蹲在地上，嘿嘿地笑了起來。

“真的是菜芽。”陳則益蹲在不遠的地方，用粗大，充滿老繭的手撫摸著土裡冒出來的綠芽尖兒，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他幾十年的觀念都受到了嚴重的衝擊:“春生冬寂……天地至理，嚴聖人……也會說錯話?”

陳賢頌在試驗田裡樂了一陣，然後出到外邊，讓阿歷克斯去黑土城一趟，把這件事通知給老師烏迪爾知道。

腦袋暈暈乎乎的陳則益也跟著出來，對陳賢頌來說，這些冬天的青菜，只是未來好吃的佳肴而已，但到陳則益來說，則是一種難以想像的世界觀被顛覆。

接著，在外邊等候已久的村民們圍了上來，他們希望也能進去看看發芽的菜地。陳賢頌同意了，不過因為把一次姓進出的人太多，讓外邊的風雪吹進去，重新讓菜芽接收到現在是冬季的訊息，他做了個限制，一次最多只能進去兩個人。

等到中午的時候，陳賢頌在開心地吃著午餐，然後阿歷克斯進來稟告:“老師，烏迪爾大人已經來到我們灰石村了……”

陳賢頌看了看他後邊，有些奇怪:“烏迪爾老師他人在哪裡?”

“烏迪爾大人去了試驗田裡。”阿歷克斯想到烏迪爾聽到這事時，那張得可以和獨狼大嘴媲美的表情，還有那急巴巴的‘凶狠’，忍不住微笑起來。

陳賢頌隻得放下碗筷，向外邊走。白敏看著陳賢頌，皺了皺眉頭，她不喜歡陳賢頌飲食沒有規律，不過有重要的客人來，她知道這沒有辦法，事情輕重緩急，她還是能分清楚的。

試驗田中，烏迪爾很沒有形象地趴在地上，一邊用手輕輕觸弄著才長出來沒多久的綠芽，一邊用鼻子使勁嗅著土地的味道，似乎是想探測出土地的養份和濕度。他身上潔白的靈魂深思者長袍，已經沾染了許多灰黑色的土漬。

“老師。”陳賢頌叫了一聲，老人家沒有反應，還在在癡迷地看著地上新芽。

“老師……”陳賢頌再向前一步，叫了聲，對方還是沒有反應，站在一旁的羅伯特歉意地聳了聳肩。

“老！師！”陳賢頌蹲在烏迪爾耳邊，使勁大叫了一聲。

“啊！”烏迪爾被嚇得跳了起來，他轉身一看是陳賢頌，立刻激動起來，用沾滿了泥土的手雙抓住後者的雙臂，使勁搖晃，同時大聲咆哮道:“你是怎麽做到的！說，快告訴我！這是奇跡，快說啊。”

站在陳賢頌後方的白敏有些不喜地看著烏迪爾，但沒有趕出攻擊的意思，現在她已經能大概分清楚那些是敵意，那些是不會有危險的無意動作，不再像她剛從培養槽裡出來時，那麽敏感了。

十數分鍾後，換上了備衣的烏迪爾坐在陳賢頌的家中，喝著花茶，雖然他已經平靜許多，但依然還是能從他蒼老的臉上看到興奮的情緒。

“孩子，這是個奇跡。”烏迪爾聲音堅定地說道:“冬季過後，你和我一起去凱特王城，去總會，以你現在的功勞，你該去一趟了，隨便我向總會申請把你轉成協會的核心人員。你真的很有天份，或者你的天資可以和總會長一較高下！”

同一時間，陳則益將寫好了一封信，交給心腹，認真說道:“告訴大哥，讓他盡快催促十三過來，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