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宣街是直通皇宮大門的街道,也是河洛城中最大的街道,在這條街道上,有著河洛城最多的商鋪,最多的小販,以及最多的達官貴人居住,因此,這條街道上的土地,也是極其金貴,說是寸土寸金,也不以為過。
正宣街今天很熱鬧,老陳家在這裡盤下了一間大店面,然後開張做生意。做為震旦王國的老牌世家,老陳家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很多人的關注,陳家洛甚至連請貼都沒有發,在開張的時候,就自發來了很多人恭賀。
陳家洛和他的管家,兩人一直在笑著迎接客人,小陳家來人了,放下禮物就離開,黃家來人了,張家也來人了,然後就皇室那邊,也派了個小太監,送了個小錦盒過來,就是梁王府沒有來人。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老陳家現在開的是糧行,梁王府的獨家生意,也是糧行,同行是冤家,他們不派人來恭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換句更直白的話來說,他們沒有派人來搗亂,就已經很給老陳家面子了。
劈哩叭啦的鞭炮聲響了大約數分鍾後,陳家洛剪斷了紅色的彩儀,這就意味著老陳家的糧行正式開始營業了。順便一說,鞭炮還有剪禮,這兩樣東西都是嚴聖人鼓搗出來的。作為震旦王國的聖人,嚴夫子不但教出了很多學生,更重要的是,他作為一名士子,給整個震旦王國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且不說嚴聖子學說核心,禮,義,仁,孝,信這五德。光是其它形形色色色的靈魂再構造物,比如說茶葉,比如絲綢,比如說鐵犁。比如說扇子。又比如說夫子躺椅……細算下來,嚴聖人造出了百來種在他之前沒有的東西。這些東西一件件加起來,便使得震旦王國的發展比其它國家快得多,從而奠定了震旦王國為中央之國的地位。
在聽到嚴聖人的事跡後,陳賢頌第一個反應。便是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僥幸從沉睡中醒來的自然人,特別是《論語》的出現,更加證明了這一點,只是很可惜,兩人生活的時代相差了好幾千年,否則說不定能做個朋友。
陳賢頌也曾向白芊心打聽嚴聖人的事跡。只是可惜白芊心也沒有和嚴聖人打過照面,聽過的事情,也是世間流傳的史詩傳奇而已。
一的人來到新開的糧行前恭賀,陳家洛忙得兩腳都停不到地。雖然很累。但他卻極是開心,苦點累點有什麽關系,只要能辦妥這事,他以後就能進入家族的核心議事層,就開始真正有了權力,與其相比,這點辛苦,頂多只能算是一種磨煉。
“要是讓我這麽辛苦,我可有點受不了。”陳賢頌坐在糧行對面的酒肆三樓,看著街道對面熱火吵鬧的影像,再看著陳家洛來來回回地迎送客人,他感歎道:“有時候我真佩服這個時代的人,他們對自己的目標和理想異常清晰,不像我們那個時代,感覺就是太輕松了,輕松到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那你覺得自己希望生活在哪一個時代?”白芊心在一旁,笑嬉嬉地問道。
思考了好一會,陳賢頌也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己羨慕這個時代的人有理想,有衝勁,但如果真計較起來,他這樣性格的人,還是真適合在新人類時代生存,平時學學繪畫和書法,然後有時間就到處亂跑旅行,不用擔心溫飽問題,也不用擔心人身安全,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
白芊心一看陳賢頌的神情,就知道了他的想法,她微笑了下,便不再言語,而是開始幫陳賢頌夾好吃的菜。
老陳家的糧行開張了,陳賢頌作為發起人,自然是要來看看情況的,不過他不打算出現在太多人的面前,畢竟幕後要有點神秘感才帶勁,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出現在糧行前,那些前來恭賀的客人,肯定會將注意力從陳家洛那裡轉移到他的身上,他可不想被扯進這樣的應酬地獄之中,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由陳家洛這樣專業的人去辦吧。
他一邊吃著菜,一邊看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客人。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很多客人從老陳家的新糧行中出來,然後走進了對面的這家酒肆之中。陳賢頌包下了一間隔間,所以不會有人來打擾,而且他坐在這裡,也是有所原因。
那些恭賀陳家洛的客人,有的坐了下就離開,而有些,則就和其它人攀談起來,然後很有默契地找了個地方聊聊,談談生意,而就在糧行對面的酒肆,則是他們下意識中,最好的選擇。
大約不到兩小時後,酒肆的客人就多了近一半。大凡在河洛城做生意的人,錢財都不會少,他們和陳賢頌一樣,也包下了獨立的廂房,然後兩三人在裡面一邊暢飲,一邊聊著河洛城的小道消息,以及一些商場上的事情。
在這其中,不可避免地會提到老陳家新開的糧行,然後又因為包下了單間,外人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又喝了些酒,就不可避免地會對此發表一些意見。
正常來說,他們在廂房中,壓低了聲音,一般人就算站在門外,也未必能聽到他們在談論什麽,只是白芊心不同,生化人在聽覺這方面,簡直和犬科動物沒有什麽兩樣,甚至還在其上。
陳賢頌一直在酒肆中從中午坐到了傍晚,然後才帶著白芊心慢悠悠地回了西院。
在前廳吃過晚餐後,兩個族老跟著陳賢頌也到了西院之中。和老陳家其它地方相比,西院顯得更加安靜,因為這裡人更少,但這並不意味著這裡沒有多少人看守,相反,外人或者是沒有什麽要事的族人,要想進入西院,至少得經過三道明裡暗裡的關卡。
也只有一些特殊的人員可以不知不覺地潛入到西院中,比如說皇室的影衛,或者是類似白芊心這樣的強者。
“我們在糧行對面坐了一個下午,很多人都在議論我們開糧行的事情。”陳賢頌坐在兩個老人的對面,慢慢說道:“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我們的行動,而且覺得我們簡直是在作死。這些只是小事情,真正讓我在意的是,在他們的談話中,這幾個姓頻繁出現,我讓芊心姐按出現的次數先了其中五個最人出來,你們看看,這幾個姓是否認識。“
陳田和從陳賢頌手裡接過一張紙,一邊捊著白白的胡子,一邊看著一邊念道:“秦張錢孫法!”他嗯了一聲後,然後繼續說道:“老祖公,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五家人應該是梁王府的五個親家。”
“親家?”陳賢頌有些奇怪。
陳田財點點頭:“是的,梁王府也算是個大族,有兒子當然會生下女兒,女兒總要外嫁的,而梁王府怎麽說也是皇親國戚,願意和他結親的人很多,而梁王府也樂得願意用聯姻的方式來提高自己的實力。”
“我們陳家有梁王府的女兒嗎?”陳賢頌問道。
陳田財與陳田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答道:“有。”
“那我們與梁王府現在算是敵對關系了,那她們怎麽辦?”陳賢頌有些擔心:“你們不會把人給滅口了吧。”
陳田財愣了一下說道:“當然不會,嫁出來的女兒潑出來的水,她進了我們老陳家的門,自然就得站在我們老陳家這一邊,若是平時她念著娘家還好,但若在這種時候還念著娘家,我們休了她,也沒有人會說一句話。老祖公,你似乎很擔心我們會亂殺人啊,難道我們老陳家就像是這麽殘暴的世家嗎?”
“這樣的事情聽了不少。”陳賢頌歉意一笑:“所以總會有些擔心。現在能給我講講五個家族的關系嗎,下午的時候,那些人討論我們糧行,總會扯上這五家人。”
“其實這五家人,只有秦家,以及法家兩家需要注意。”陳田和說道:“其它三家和我們老陳家一樣,雖然娶有梁王府遠親的女兒,但是關系並不密切,而秦法兩家,與梁王國是互相聯姻的真正親家,而且也是梁王府糧行一分子。”
“那秦法這兩家,有拉攏的可能性沒有?”陳賢頌問道。
“可能性不大!”陳田和搖搖頭。
這時候陳賢頌卻說道:“可下午的時候,芊心姐明明聽到有人談及,法家似乎與梁家發生了齷語,而且似乎還挺嚴重的。”
“哦,有這事?”陳田和立刻來了興趣:“我現在就讓人去查查。”
陳田和雖然表面上看著很沉穩,但其實一旦有事,就立刻會變成急性子,他說完話後,就立刻離開了。這時候慧蓮端上來了幾份糕點,然後退了下去,陳田財拿起一塊糕點塞在嘴裡嚼了幾下,然後說道:“法家在我們梁朝,也算是一個傳奇世家,這倒不是他們做了多少大事,而是他們這世家,專出女士子。”
女士子?陳賢頌愣了一下。
陳田財呵呵笑道:“對,女士子,一般來說,一個世家出男女士子的機率,應該各一半,但是法家三百多年來,倒是出了十幾名女士子,然後一名男士子都沒有出過,憑白無故便宜了十次外人。”
說到這,陳田財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一幅幸災樂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