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隴爾聽完陳賢頌的話後,就走了,走得乾脆無比。他帶著騎兵回到家中,然後一頭就衝進了父親的書房之中。老城主正在和一個侍女,然後他很蠻橫地將侍女扔了出去,並且讓管家將整層樓的人都調走了。
老城主對此不以為意,侍女而已,扔了就扔了,有什麽關系。他喝了口果酒,笑道:“怎麽,這麽晚急匆匆地跑到我這來,又出了什麽大事,是你大哥又貪錢了還是怎麽著?對了,拉克絲也到該嫁人的年紀了,你得在城裡幫她物色一個好點的年青人。”
自從前段時間俘虜了舒馬赫.多蘭後,老城主就似乎變得溫和兼羅嗦起來,或許是畢生心願已了的關系。澤隴爾也不知道這是好好是壞,他吸了口氣,緩緩將剛才在陳賢頌的話再緩緩複述了一遍。
人一旦沒有了目標,就會失去鬥志,但在聽說澤隴爾的話後,老城主有些佝僂的腰漸漸再次挺直起來,他的眼睛中燃燒著一把火焰,而且他猛地一拍桌子,問道:“陳賢頌真的這麽說?”
澤隴爾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你怎麽回復他的?”老城主緊張地問道。
“我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就回來了。”澤隴爾答道。
“沒說話就好,沒說話就好。”老城主松了口氣。這事情太至關重要了,得好好考慮,如果剛才澤隴爾隨便亂答,那麽卻可能失去機會,也可能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在沒有真正考慮清楚的時候,模棱兩可就是最好的應對手段。
但凡是人,都是有的。就連陳賢頌也有。只是他的很簡單,就是保護自己重要的親人。可現在的情形他越發琢磨不透,看似平安無比,卻又危險重重,然後又沒有人可以商量,芊心姐和小敏是生化人,雖然戰力極強,但在政治人心方面,永遠不會精通,至於凱瑟琳。雖然略通人心,可在大局面上有所欠缺,否則以前也不會被人逼迫到那種程度。
為了保護自己身邊人,陳賢頌覺得必須得培養自己的勢力了。白敏和白芊心雖然很厲害,可雙拳難敵四手。難不濟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情況,所以陳賢頌覺得。以後他得保護她們兩人。這是男人應盡的責任。
而城主府,是很好的合作對像,雙方現在來往密切,最重要的是,但凡武人,多半野心都很強。陳賢頌現在手掌靈魂深思者協會。很容易就能獲取到不少有用的情報,城主府近些年來,一直在擴展軍備,雖然速度不快。可再這麽下去,用不了幾十年,就能真正的‘割據一方’,從他們的動作中,陳賢頌嗅到了一些異樣的氣息,所以剛才的話,不但是他的提議,也是一種試探。
但凡真正的王室和大貴族,背後必定站著一名強力的靈魂深思者。陳賢頌打算扶植城主府成為強大的‘潘王’,甚至國王之位也打算幫他們爭一爭。陳賢頌現在缺少時間,而城主府則是他的盾,為他爭取至關重要的時間資源,作作為報答,陳賢頌要給他們一場真正的大富貴。
事實上,陳賢頌的試探是正確的,老城主確實有更進一步的心思,但現在家族還不夠強,雖然有雪鹽這等暴利的生意,可要想參與到奪取王府的鬥爭中去,還是那上那麽幾十年的積累。
他本以為,這不能與人訴說的願望,自己今生已經沒有機會在看到了,所以打算養老,守成,等彌留之際時,再將這願望轉交給下一任家族族長。只是沒想到,今天有人提了出來,而且似乎還有成事的希望。他很明白,現在凱特王國內亂,正是最恰當的時機,可他總覺得自己實力不夠,不敢摻進去,只能任由機會消逝,但如果有一強力外援,那或者事情真的大有可為。
兩父子坐在房中,相對無語,果酒一杯杯地灌下肚子,蠟燭都燒盡了三四根,兩人還是沒有得出結論。就是天色即將拂曉的時候,澤隴爾說話了:“父親,我覺得這事,或許真的可以做做,機會太難得了,我們家族要想更進一步,必須要有一個信得過,並且很有能力的靈魂深思者在幕後幫忙,他既然願意幫,為什麽我們不接受?”
“王座可不是那麽好奪的啊!”老城主臉皮皺得更深了:“多想想,腦袋痛了也要想,不要急著答覆,這事得考慮清楚啊!”
“就怕他等得不耐煩,和其它人合作。”澤隴爾咽了下口水:“實力比我們強的貴族,凱特王國中也不少啊。”
“唏,是啊!”老城主額頭都皺了起來,兩人又開始沉默。
沒多久,天亮了。陳賢頌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吃過早餐後,他帶著小敏去了山腳下。酒館已經建成,現在已經開始準備營業。凱瑟琳和慧蓮已經在裡面忙來忙去,布置盆景,以及擺放餐桌。
凱瑟琳很看重這間酒館,現在她自覺得陳賢頌的女人,總想為他做點事情。小家夥也是裡面幫襯,看著三個漂亮女人忙來忙去,陳賢頌站了一會,也想上去幫忙,結果被慧蓮擋了下來:“夫君,這些事情不應該由你來做,士子遠苞廚!”
“你倒是曲解這話的意思了!”陳賢頌笑了一下:“這話前面還有幾句,要連在一起讀才有意思。”
慧蓮一幅不明所以的表情。陳賢頌想了想,或許現在的語義和以前有所不同,便放棄了。既然別人不讓他幫忙,他也就坐下來待著。快到中午的時候,大門打開,準備開始營業,在外邊等了很久的傭兵們歡呼著衝進來,見到陳賢頌立刻就啞然了,一幅局促不安的樣子。
陳賢頌從旁邊給自己弄了半杯白酒,笑道:“今天是酒館開業的日子,多謝大夥過來幫襯,也多謝大夥平時對我的照顧,在這裡我先飲半杯以示敬意。”說完就將杯中的半杯白酒一飲而盡。
“慧蓮。”陳賢頌叫道:“今天村裡的人,只要來酒館中,都免費送一小杯河洛大曲。”、
這話立刻迎起了傭後們的歡呼……河洛大曲的名頭,只要是傭兵都聽說過。那酒潔如清泉,醇厚異常,早已被人神話,現在能免費喝一杯,已經是天大的榮幸了。況且陳賢頌的賞金發得很足,護衛隊中的傭兵們現在都有不少的錢,他們早就打聽過這裡的情況了,知道有世界上最好的酒,私下已經決定大家合著出些錢,弄上幾杯慢慢品嘗。
聽到陳賢頌的話,慧蓮有些肉痛,一小杯河洛大曲訂價一枚銀幣,全村子的人,還有護衛隊,至少得喝掉幾十枚金幣吧。雖然家裡不缺錢,但做生意歸做生意,這樣子可不是做生意該有的手法。
只是震旦王國講究一個出嫁從夫,特別是在這種公共場合,震旦娘子絕對不會去駁丈夫的面子,她笑著讓請來的下人一給每個傭兵都滿上了一杯,陳賢頌知道自己在這晨,他們放不開,做了個請的動作後,便離開了,小家夥也跟著離開。
他剛走沒多走,酒館裡就熱鬧了起來。
酒館中提供兩種酒,一種是小麥啤酒,另一種就是河洛大曲。前者便宜,後者很貴,但與其它地方相比,陳賢頌賣的白酒已經是良心價。傭兵們一聽說一桶白酒才六枚金幣的時候,立刻呆住了,然後他們第一反應不是立刻喝掉,而是整桶整桶買下,然後打算搬到城裡去賣。
見到這種情況,凱瑟琳和慧蓮立刻中斷了白酒的供應,然後將這一情況告之了正在書房中和小家夥嬉鬧的陳賢頌。陳賢頌想了一會,便說道:“以後白酒限量供應,一人一天只能買一小杯,減少白酒的產量,加大啤酒的產量。”
“可這會讓我們少賺很多錢。”凱瑟琳一邊說道,她一邊看著旁邊站著的女兒,見到女兒衣著有些凌亂,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可惜小家夥沒有感到難為情或者害怕,反而朝著自己的母親作了個鬼臉。
凱瑟琳知道女兒和陳賢頌關系曖昧,但只要兩人沒有發生實質關系,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賺多少錢只是次要的事情。 ”陳賢頌笑道:“我建立酒館真正的打算,是留住這幫護衛隊的心,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沒有單方面的死心塌地。任何關系都需要雙方努力經營。我把白酒釀出來,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讓傭兵們有個娛樂和發泄的地方,加強他們對灰石村的認同感,如果任由他們把白酒運到城主倒賣,那就是本末倒置了。他們是傭兵,不是商人。”
聽到陳賢頌這麽一說,凱瑟琳明白了他的意思。作為曾經的貴族婦人,凱瑟琳深知,有親兵的貴族,和沒有親兵的貴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她點點頭,說道:“好,我明白了,我會把這事情做好。”
有了情人的慈潤,也有了自己能為之努力的事情,凱瑟琳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異常耀眼的光芒,整個人似乎又漂亮了許多。
日子又過了五天……灰石村的酒館大名已經傳到黑岩城,無數酒鬼湧來想喝點河洛大曲,結果被告之,只有灰石村的人才有資格購買,立刻引起眾怒,差點鬧出事來,結果百來個傭兵一字排開……就算是小貴族,也乖乖離開。
在這種氛圍下,紅腫著一雙眼睛的澤隴爾,來到了灰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