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南小區的別墅中,燈火輝煌,人們穿梭其中,很是熱鬧,位於三層最裡面的一間隔離效果好的房間內卻不受外界音樂的絲毫影響,顯得格外安靜。
體型瘦弱如同麻杆似的黃敬,穿著一身休閑的白色西服,此刻正站在鏡子面前,一個侍女正在為他細心的打領結。
黃敬注視著鏡子中那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抹淺笑,動作很輕的侍女抬頭扶正領結時,無意間正好撇到了黃敬的迷人笑容,心神都仿佛被黃敬給捕獲,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了。
“好了?”
黃敬聲音十分十分的低沉還有些沙啞,也許是長時間不開口說話的緣故,聲音甚至有點生硬。
“好了。”
侍女從遐想中反應了過來,含笑的柔聲點頭說道,似乎聲音重了就會吵到黃敬似的,邁著小碎步踩在房間鋪設的毛毯上,竟然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她畢恭畢敬的後退著走出了房間,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在鏡前自賞的黃敬,小心翼翼的關上了房門。
侍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是為黃敬忐忑的命運而感慨,還是為黃敬要訂婚了而感慨。
她伺候黃敬很多年了,隻從幾年前黃敬的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重病之後,黃敬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整個人也就變得現在這般虛弱不堪了,如今更是任何外來的刺激都能夠傷害到黃敬,甚至於旁人說話分貝高時,黃敬都會表現的很痛苦,如同萬劍穿心,讓她很是心疼。
為了治愈黃敬的病,黃家人付出了很多,遍訪名醫,可惜黃家本來就是最厲害的中醫世家,誰家的醫術能夠強過黃家呢?
於是,黃敬的病就越來越嚴重,她甚至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黃家的人不斷的努力為黃敬采取治療,使用各種補藥補充身體能量,黃敬一定會瘦的皮包骨頭,然後再痛苦之中死去。
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懲罰黃少爺呢?黃少爺人不但性格溫和,還特別體諒下人,從來沒有打罵過自己,而且他的醫術更是高明,連老爺都稱讚少爺是醫術奇才,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妒英才吧!
侍女心事重重的想著心事走開了。
黃敬端坐在松軟的皮椅上,隨手拿起了一件毛茸茸的貂皮襖,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把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面無表情的掏出了銀針,手輕輕的把玩著,動作令人眼花繚亂。
砰!
緊閉的房門被人輕輕的叩響了,黃敬慢吞吞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寒流,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一個冰冷的字:“進。”
他喊出的字冰冷,可也冷不過他此刻的身體,如今這個時辰按照慣例,身體就會進入冰冷狀態,寒流由內二外的散發,如果不進行取暖,黃敬甚至懷疑,自己會被體內釋放出的寒流凍成冰棍。
看守預熱賽的胖瘦兩人,齒牙咧嘴,鼻青臉腫的輕輕推門,走入了房間,手捂著身上的痛處,不敢發出聲音,生怕吵到了敏感的黃敬。
“說。”
黃敬眼皮抬了一下,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森冷的字,縱然承受了千百個夜晚的冰冷折磨,他依舊還是冷的很痛苦,牙齒在輕輕的不規律的打顫。
胖瘦兩個人知道黃敬的脾氣,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表面溫和的黃敬一旦爆發了脾氣,絕對會把自己當成垃圾一樣處理掉,他們可親眼見到過有人打擾了黃敬,被剁成碎渣喂了狗!
前車之鑒,不得不慎重。
“預熱賽結束了。”
胖子呲牙咧嘴的把聲音壓到最低,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
黃敬面無表情,
眉頭微蹙了一下,按照他的計算,預熱賽的比賽再快,也不能夠這麽快就結束了。“有人獲得了第一。”
瘦子咽了口唾沫,壓低聲音,低眉順眼的報告道。
“哦。”
黃敬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個結果的確是出乎他的預料,按照他的估計和每一年預熱賽的流程,根本就是不會分出什麽勝負來,為什麽今年會分出勝負呢?
善於察言觀色的胖子,立即解惑的說:“今年的參賽者江浩,醫術十分的高超,奇怪的是他竟然十分熟悉和了解任何一個參賽者所使用的針法。
更令人詭異的是,很多家傳的針法,那些傳承者都無法掌握的完整針法,江浩也同樣能夠掌握,並且十分的嫻熟。
真是一個怪胎,金葉秋,潘德,薛貴,三個人,都被他三兩下就戰勝了,輸的心服口服。”
瘦子也心有余悸說:“現場的每一個人都驚傻了,那些家族的傳承者,怎麽也想不通明明只有自家會的針法,江浩是怎麽樣學會的。”
“當真?”
黃敬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痛苦到麻木的神情中,竟然包含著一絲的亢奮和激動。
不錯,他的確是很激動,既然江浩的醫術如此高明,一方面他的奇怪的病也許能夠被救治了,另外一方面自己也找到了醫術交流的對手,不在孤獨了。
“有錄像。”
胖子早有準備的報告道。
這一次是黃家主辦中醫大會,預熱賽的二樓大廳內,自然要裝攝像頭了,目的一方面是通過錄像記錄交流者的醫術,以供黃敬來參考研究,另外一方面也看看到底有什麽厲害的選手。
“放。”
黃敬聲音有點激動的說。
“是。”
胖子動作很輕的把房間牆壁上的壁掛電視打開,把聲音調節到勉強能自己都聽不到後,開始了播放錄像。
當然,他絲毫都不懷疑黃敬能夠聽到聲音,因為黃敬隻從病了後,聽覺系統變得十分的敏銳,能夠清楚的聽到細微的聲響。
黃敬不太適應電視強光的眯起了眼睛,從眼睛露縫隙中觀察著電視屏幕中閃動的畫面和對話。
每當看到江浩施展針法時,他的眉頭總是會緊皺,隨著江浩的解惑,他也跟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此刻的他,仿佛已經忘記了周身正在被寒流侵襲的痛苦,完全融入到了電視播放的畫面中。
電視的畫面很快就播放完畢了,當然,不是因為錄像沒有錄到,而是胖子為了方便黃敬查看,吩咐人把錄像進行了剪接,把無關緊要的部分去除掉,隻留下了重要的部分供黃敬觀看。
“全。”
黃敬看完了,明顯很不過癮。
“哦,好的。”
瘦子愣了一下,不過長時間跟隨黃敬,自然能夠清晰的解讀黃敬的任何一條命令的內容,他知道黃敬說的是全部的錄像內容。
胖子也覺得很驚訝,他也不是第一次拿錄製的錄像回來給黃敬觀看,每一次黃敬都只看重要部分,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要看全部的錄像,實在是出人意料,看來少爺對江浩也很重視了。
少爺如此的重視一個人,對方的確很不同尋常了。
“小敬,你看到了嗎?”
瘦子還沒有回來,一個穿著印有福字長衫的中年人就走了進來,因為太過激動,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了,不過見黃敬的眉頭微蹙時,急忙的把聲音又降低了幾個分貝,坐在了黃敬的對面。
“嗯。”
黃敬輕吐了一個字,他自然清楚老爹說的是什麽了。
“我這些年遍訪醫術高手,可從來都沒有聽到過有醫術如此高超的年輕人,真不知道這小子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小敬,以你的判斷,他的醫術如何?”
黃川咽了口唾沫,好奇的問道。
如果有人看到在醫術上詔旨非凡的黃川,竟然會像自己的兒子討教醫術,一定會驚掉下巴的,可是,黃川卻已經習以為常了,隻從黃敬病了後,黃敬就每天沉浸在醫術之中,加上黃家擁有的醫術供黃敬參考查看,日複一日的研究專研,黃敬的醫術一日千裡,早就超越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了。
“很強。”
黃敬緊了緊披著的貂皮大襖,虛弱的說。如今寒流的侵襲時間越來越頻繁,折磨的他痛不欲生,他真的快要被這該死的病痛給打敗了。
“有沒有治療你的希望呢?”
黃川雙手緊攥,眼中充滿了希望之光。他為了治療兒子的病,花費了太多的心血和努力,每天看著兒子痛不欲生,他就心如刀割,遇到了江浩這種醫術高超的人,他怎麽能夠平靜呢?
“不知。”
黃敬如實相告。對方的醫術,他發現十分的高明,話語中對醫術的了解也很深,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表現出的醫術到底發揮了多少的實力,不過從比賽畫面中顯示的內容來看,貌似只是一種玩的態度來參賽的。
如果對方只是表現出來一點醫術, 那對方的醫術隱藏的實力都表現出來,該多厲害呢?
自己的病多厲害,黃敬自己是知道的,可謂是頑疾,他研究多年,始終是沒有一丁點的頭緒,所以一直身處痛苦煎熬中,他覺得也許江浩能夠為自己治療,他這麽多年來經歷了太多的失敗,他還是第一次升起希望。
“好,他還在,等你訂完了婚,我親自去求他,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一定要請他看一看。”
黃川激動的說道。他的確很激動,依黃敬的醫術和眼力,竟然不確定能否治療,這本身就是一個好的信號,因為很多人都被黃敬直接拒絕來看了,這無疑是一個好的信號。
“好。”
黃敬感激的看了一眼父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安慰笑容。他知道這些年父親為自己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自己每天遭受病痛折磨時,父親也一定特別的難受!希望能夠快點結束這種痛苦,哪怕死亡也沒有什麽了,起碼可以讓自己早點解脫,讓父親再也不用我自己擔驚受怕了!
“我派人去打探一下他的信息。”
黃川見黃敬也不排斥讓江浩治療,重重的點了點頭,腳步輕緩的快步走出了房間,去調查江浩的資料了。
“開始放嗎?”
瘦子已經取回了全部的錄像內容,詢問的看向了黃敬,征詢著黃敬的意見,如果黃敬太累了,他就先暫停一下。
今天黃敬的精神很好,緊了緊身上的貂皮大襖,手繼續把玩著銀針,對著瘦子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皮,剛剛的對話耗費了太多的力氣,他已經不願意再開口了,他還要留著力氣參加自己的盛大訂婚典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