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琴音驚魄
很期待王梓的表現,因為忽然之間,王梓無形之中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坐在鋼琴前如同雕塑,但流露出來的神情和氣息,似乎已完全融入即將要彈奏的《秋日私語》,以至於轉過身去,連背影也讓人著迷的朦朧。
來西餐廳就餐的,除了有錢的燒包,附庸風雅的富豪,自然不乏追求情趣的一類白領精英人才,原先對王梓都是嘲諷,此刻也都安靜下來,意外地看著王梓。
琴聲響起,悠揚婉轉,如喃喃細語,回響在眾人耳畔,頓時許多人被打動了。
絕不誇張地說,王梓的演奏不是追求技巧,而是講究情感的內斂與爆發,人隨琴聲而動,琴聲隨著雙手的移動跳躍而飄飛,充斥著整個西餐廳。
所有的人似乎都產生了某種幻覺,先是震驚,然後慢慢地露出微笑,似乎回想起了以前幸福的點點滴滴,思緒被琴聲所控制,不由自主。
趙靈慧嘴角含著笑意,目光溫柔,腦海中不斷閃現王梓出現後和她之間的喜怒笑罵,竟然是如此的讓她反覆地回憶而不厭倦。
陳曉、柳媚兒和秦雨霏輕輕吸啜著紅酒,讚賞的目光集中到王梓的背影。
柳詩涵仿佛覺得王梓被罩在光環之中,距離她是如此的近,可又難以抓住,甚至有衝上去擁抱王梓的衝動,竟不自覺地站起來,悄然來到王梓身側,斜倚著鋼琴,微笑中濕潤了眼睛:“金色的陽光下,金色的小道上,天空落下玫瑰色的花瓣,你要陪著我走下去,直到永遠,王梓哥哥,謝謝——”
琴聲戛然而止,柳詩涵嬌柔悅耳的話語隨著琴聲輕輕回蕩,讓眾人覺得飄渺而夢幻。
死寂,因為所有的人都在沉醉。
嘩嘩——罕見的熱烈的掌聲響起,然後是紛紛站起來,朝著王梓舉杯致意。
曼德西餐廳的老板比爾,一個來蘇市創業的美國中年大叔,親自捧著托盤走到台上,把一杯酒先遞給柳詩涵,又拿起兩杯,一杯遞給王梓,才舉起手中的杯子:“各位,這是曼德西餐廳開業到現在四年以來,我聽到的最美的琴聲,讓我想到了初戀情懷。非常感謝您,先生!諸位,讓我們同飲,感謝上帝帶給我們的福音,更感謝這位先生送給我們的美好祝願!”
“乾杯!”所有人共飲,放下酒杯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梁羽東面色漲紅,自從王梓彈奏開始到此刻,他都仿佛看到了所有人對他的嘲諷和鄙視,以至於他懷疑一切都是假象。
但王梓的確借助鋼琴狠狠地抽了梁羽東一巴掌,這一點梁羽東自己也很清楚,但只能接受,因為他的演奏和王梓相比,屁也不是。
事實就是事實,梁羽東慢慢走到王梓跟前,深深地鞠躬,緩緩地抬起頭來,直視著王梓說:“對不起,我道歉,我承認,您是當之無愧的超級鋼琴師,您的天賦和演奏,我無可挑剔,只能說佩服和欣賞,根本無權點評。”
現在,王梓身上已看不到演奏時的沉穩成熟,依舊笑得犯賤而齷齪:“不要崇拜哥,哥根本不是傳說。嘿嘿,梁少董,你也很不錯。”
柳詩涵卻不想王梓和梁羽東交談,拉著王梓走向目光急切的陳曉等人,王梓衝梁羽東歉意地笑笑,又向老板比爾點頭致意,和柳詩涵回到座位上。
“你家真的很窮,你老爸殘疾,你老媽重病,你妹差點上不起學,你爺爺奶奶死了連棺材錢都欠人家的。小混蛋,你最好現在想想怎麽跟我說實話,我不介意你繼續欺騙我,但小心你人身安全,老娘不介意廢了你!”趙靈慧走到王梓耳邊小聲道,嘴角含著冷笑。
王梓隻覺得後背發冷,急忙喝下一杯酒壯膽:“老姐疼我,我知道,我絕對不偷嘴,就是偷嘴也要回家後偷老姐。哎喲~”王梓低聲呻吟,腳面被趙靈慧狠狠地踩了一下,高跟鞋後跟啊,堅硬得要命。
“活該!”
“裝啊,白癡!”
“會被雷劈!”
陳曉、柳媚兒和秦雨霏很配合趙靈慧,死死地打擊著給她們帶來驚喜的無賴。
柳詩涵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心疼:“她們壞死了,王梓哥哥,今晚我陪你,不要難過,堅決不搭理她們。”依然抱著王梓手臂,生怕突然會被奪走寶貝似的,讓趙靈慧、陳曉四人徹底無語,這無腦的小女子,果然胸大腦子大,都很強大。
每人注意梁羽東離開,而且梁羽東離開時的眼神更加無人看到,只是王梓感覺到了危險氣息,也沒放在心上。
鑽進車內,梁羽東打了一個電話出去,把車開到曼德西餐廳對面停下,坐在車內靜靜等待,一臉的陰沉。
悠揚的琴聲再一次傳來,梁羽東哆嗦了一下,這顯然不是王梓彈奏的,可梁羽東耳邊總回想起王梓彈奏的曲子,似乎那是對他最大的凌辱,那麽多人,他可是隆鑫實業的少董,居然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先高高地在雲端藐視王梓,但緊跟著就跌落到地上,被王梓狠狠地踐踏,折磨著靈魂,痛苦不堪,又不得不接受這無聲的凌辱。
點燃一根煙,狠狠地吸了兩口,平複幾乎暴走的心情,梁羽東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趙靈慧、柳媚兒和柳詩涵的模樣,雖然陳曉、秦雨霏絲毫不遜色於三人,可梁羽東喜歡騷媚一點的和天真一點的,前三者剛好合他胃口。
“賤人,本少絕對能得到,即便不能全部得到,也會讓你們永遠離開那小子!”梁羽東的笑容有點殘忍猙獰,但心情舒服了點,慢悠悠地抽煙等待著。
西餐廳內,王梓對付玩牛排,搖晃著酒杯,血色液體輕輕震蕩,雖然沒什麽花哨的動作,卻很技巧,很嫻熟。
“被騙了!這家夥隱藏得真夠深。”陳曉等人幾乎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因為他們忽然發現王梓不但會飲用紅酒,還很有點西方人的味道,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並且,王梓捏著高腳杯的手指,纖細而柔軟,以前怎麽沒發現他的手仿佛就是為了彈鋼琴而生長得如此巧妙呢?
一個人的手指長度,必然和身高成一定比例,可王梓的手指很長,絕對超出身高比例很多,天才妖孽啊,這世上還有什麽他不會的嗎?
“先生,恕我冒昧,請您在彈奏一曲好嗎?今晚,您是曼德西餐廳和我最尊貴的客人,我很抱歉打擾您。”比爾走過來,真誠地微笑道,打斷了趙靈慧等人的沉思。
柳詩涵立刻響應,把王梓拉起來拖向鋼琴,王梓笑道:“好吧,哥勉為其難,就再為各位奉獻一曲大家非常熟悉的曲子——《愛的紀念》。”
再次坐到鋼琴前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同時感覺到王梓背影的憂鬱和懷念,一個背影就能讓人產生同感,琴音未響卻先讓人進入樂曲的意境,當今的鋼琴大師也不過如此,甚至不及王梓。
悠揚婉轉的琴聲再次飄入所有人的耳中,很快,有人意識到這首熟悉的《愛的紀念》和以往聽到的不同,比起其他鋼琴師的演奏,王梓彈奏出來的曲調無端地多了一份憂鬱,那深切的思念竟如刀割一般在心頭攪動,心痛,心酸,而又含著讓人懷念的幸福和愛意——
能把人們耳熟能詳的曲子,彈出新的意境,而且讓人回味無窮,絕對的超級鋼琴師!
所有的人都癡迷在琴聲裡,以至於沒人留意,此刻兩個英氣的白人服務生捧著托盤走向趙靈慧五個美女。
王梓沒有轉身,繼續彈奏。
門口人影聳動,闖進來四個穿著無袖T恤、手臂上刺青蠍子的混混,兩人奔向彈奏鋼琴的王梓,兩人奔向趙靈慧五人。
琴聲一轉,立刻從幽怨婉轉變得激昂,原先充斥著整個西餐廳的琴聲,似乎突然之間被收攏,凝聚成一道聲線,空氣之中,一道空氣的波動,在燈光下格外清晰,一個白人服務生突然停下腳步,擋住另一個服務生。
後面的白人服務生下意識地停下來,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見同伴直接向後倒下,托盤滑落,酒瓶和酒杯頓時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但絲毫沒有影響到繼續彈奏的王梓。
當當——兩聲急促的琴聲,恍若敲擊著所有的人心臟,但琴聲並不響亮。兩個刺青蠍子的混混剛衝到擺放鋼琴的小平台前,無端地直接倒飛出去,跌到門口附近。
沒有慘嚎,沒有痛苦,甚至沒有感覺,兩個刺青混混很艱難地掙扎著爬起,不可思議地看向王梓;與此同時,倒下的白人服務生附近,客人失聲淒厲驚叫:那服務生的脖子仿佛被刀割似的噴灑出血水,而他手裡,一把鋥亮的銀白色精工沙漠之鷹,已打開保險。
當——當——當——當——
這是命運的節奏,但王梓談得很低沉,仿佛降調兩個音階似的,讓人壓抑,又讓人立刻安定下來,即便驚魂的幾位客人也都捂住嘴巴,傻傻地顫抖著朝王梓望去,卻只能看到一個冷靜的背影。
趙靈慧等人身邊三米到十米的左右的距離,一個白人服務生單手舉著托盤,托盤上一瓶紅酒,兩個酒杯,而他的另一隻手緊貼後腰,不敢亂動;兩個刺青混混潛意識裡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無端倒飛餐廳門口的同伴;三位客人:兩個年輕美女,一個三十來歲的高大黃種人男子,同時站起來,手裡拿著刀叉,目光卻仿佛空洞,死盯著趙靈慧五女。
柳詩涵想站起來,被秦雨霏按住,柳媚兒和陳曉下意識地靠近趙靈慧,三人緊貼在一起。秦雨霏搖搖頭,小聲說:“別動,誰,都別動!”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太詭異,而此刻更是詭異得讓人呼吸都順暢,只有王梓依然在彈奏著《命運》。
之前的《愛的紀念》呢?什麽時候消失的,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命運》?
怎麽突然就死人了?
怎麽突然一切都安靜下來,只有琴聲呢?
站著的白人服務生在漸漸舒緩的琴聲裡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額頭冒出冷汗,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終於大叫一聲,放在後腰的手猛然抽出來伸向王梓。
銀色精工的沙漠之鷹!
當!急促而頓時低沉的琴聲,再次凝聚成聲線似的,讓所有人心跳為止凝滯,白人服務生的手臂還沒伸直,就緩緩垂下,另一隻手上的托盤傾斜,酒杯酒瓶掉下摔碎,白人服務生也隨之倒下,脖子噴出的血水,溶入血紅的酒液——
沒有尖叫,因為所有的人在琴聲裡根本壓抑得無法尖叫,看到這一幕根本叫不出來。
琴聲,驚魂奪魄,殺人無形!
此刻,還有誰不明白王梓在用琴聲殺人?恐怖而詭異,極度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