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外面又下著雨,客店裡除了三兩個同樣在用餐的青雲門弟子,並沒有其他人在,只是不光是羅凡,即便是其他青雲門弟子,也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二人。
那高大男子陡然發現旁邊還有人打量,不禁更加窘迫了,把頭埋得低低的,手中捏著半個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樓道上傳來,文敏回頭望了一眼,連忙恭敬地行了一禮:“田師叔,蕭……蕭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裡?”
蕭逸才淡淡一笑道:“說來話長,我們坐下再聊。”
“蕭師兄?”羅凡的目光也不由往上望去,只見一名矮胖的道士與一名白衣青年下得樓來,其余弟子聽到文敏這一聲師叔,也不敢怠慢,連連行禮。
蕭逸才忽然朝某個方向望了望,只見一名身著藍白衣袍的青年,面容英挺,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從衣著年齡來看,方法個名門世家的青年俊傑,然而細看之下,卻能發現其身上有一股異乎尋常少年人的從容與淡然,不禁令人心中生出些許結交之心來。
蕭逸才拱了拱手,微笑道:“朋友,又見面了。”
當日他出言相幫,未免也沒有這裡的原因,畢竟若是樣貌猥瑣陰險,一看就像個小人,他自然不會理會,很多時候從一個人的氣度與面貌上,便已經能夠看出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羅凡聞言先是一楞,但他獨自坐一桌,周圍並沒有其他人。不難分辨出對方正是向自己打招呼。
“是早先那位朋友麽?”羅凡起身拱了拱手,“原來閣下師出青雲門。失禮了。”
這時候,田不易也將目光投了過來。訝然道:“是你小子?”
“咦?師叔認識他?”蕭逸才見到田不易似乎對羅凡並不陌生,不由有些疑惑地問道。
田不易背著一雙胖手,淡淡地道:“前段時間有過一面之緣。”
田不易對羅凡的劍法印象深刻,尋了一處位置坐下,意味深長地撇了羅凡一眼,卻是並未說話。
他本就不會誇人,當日能說出一個好字,已經很是破例了。
至於其他事情,青雲幾位首座看似和睦。實則卻也是對付魔門的時候團結而已,平日裡明爭暗鬥,關系並不是個個都那麽要好,他又怎會管那許多。
羅凡淡淡撇了他一眼,隨即看向蕭逸才道:“朋友說有再見之期,沒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還未請教朋友姓名。”
蕭逸才微微一笑,他也沒想道會這麽快再次相見,不由問道:“蕭逸才。閣下也是中原人吧?”
羅凡答道:“正是,我叫羅凡,蕭兄的幾位長輩只怕已經認得我了。”
“哦?”蕭逸才感到這其中有些貓膩,不過對方沒說。他也沒有多問,隻搖頭失笑道:“羅兄一人遠離中土,卻不畏路途凶險。看來先前之事即便沒有我,羅兄也能處理穩妥吧。倒是蕭某多此一舉了。”
羅凡搖了搖頭苦笑道:“蕭兄說的哪裡話,在下確實對此地不大了解。若是那些人將我所打聽的位置換成魔門總壇的地址,說不準我一不小心也闖進去了。”
眾人聞言不由皆是露出一陣笑意。
蕭逸才也失笑道:“羅兄說笑了。”
當日蕭逸才走得急,也沒來得及細想,但後來細細一想,便知道只怕只有十萬大山才是對方要打聽的地方,其余不過隨口一問。
不過此時也不好再多問對方打聽十萬大山的位置做什麽,隻問道:“閣下打算回中原了?”
就在這時,只見又有一人下得樓來,只見是一名面如冷霜的美女道士。
眾人連忙再次起身行禮,卻見那美女道士也見到了坐在客棧一角的羅凡,目光如電,冷冷盯了羅凡一眼。
卻見羅凡面色淡然地迎上她的目光,泰然自若。
“哼!”美女道士冷哼一聲,似乎也不想再與羅凡計較,挑了文敏身旁的一處位置坐下。
此人自然是水月。
當日之事,說大也不大,以她天下正派之首青雲門首座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直到現在仍與羅凡計較,只不過單純對羅凡這個“傲氣”的年輕人沒什麽好感而已,此時連半句話也懶得多說。
實則當日也不能怪羅凡,好好走個路都要被人打,羅凡沒有發火就已經是證明他的修養了,況且他也沒料到對方如此不依不饒地尋根究底。
而當時正道眾人則是深入魔門腹地,沒點風聲鶴唳的情緒也是不可能的,若要深究的話,謹慎一點也實屬正常。
但此時客店中的氣氛,卻似乎被她的到來所感染,再次冷淡下來,仿佛雙方之間有一道涇渭分明的鴻溝,以示雙方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
蕭逸才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苦笑了一聲,向羅凡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羅凡笑了笑道:“一點小誤會。”
他是挺討厭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的一個人,所以有些事情能揭過就揭過了,甚至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當然若是有人因此認為他軟弱可欺的話,只怕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蕭逸才聽到是一點小誤會,也不再多問,不過他對自家這位水月師叔的性子可是明白得很,羅凡竟似乎並未從水月手上吃什麽虧,這不由讓蕭逸才訝異不已。
不禁問道:“似羅兄這樣的人物,應不是無名之輩,不知師從何處?”
羅凡淡淡地道:“在下一生拜過兩位師父,不過皆未在此世間行走,說出來蕭兄怕也沒聽說過。”
水月聽聞蕭逸才問及羅凡的師承,也不由留了幾分神,雖然她此時極想說一句這天底下的高手還沒幾個我不認識的,但還是自恃身份,沒有說出口。
只聽得蕭逸才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道:“這倒更讓蕭某好奇了,羅兄不妨說來聽聽。”
羅凡撇了他一眼,答道:“兩位師尊的名諱,一位是華陽子王處一,另一位卻隻知尊號太武,蕭兄可曾聽說過?”
蕭逸才思索良久,搜腸刮肚都沒想出這兩人的半點線索,不由苦笑道:“蕭某孤陋寡聞,確實未曾聽說這兩位世外高人。”
說這話的時候,只見羅凡神態仍是淡然自若,眼中神光清澈,確實不像說假話糊弄人。
“哼!當日若這麽說哪還有什麽誤會?”水月心中又對羅凡生出幾分不滿,但這話卻是沒有說出口,畢竟偷聽別人的談話並非什麽光彩的事情,雖然客棧就那麽大,誰都能聽個清楚。
當然,若真放到當時那種情況,說不準又懷疑羅凡是瞎編的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仿佛一直不會停歇一般,為防雨水飄進來,掌櫃索性將門關了,原本像這樣的小店,這個時間也該打樣了,只是今天來了這麽多客人,又是一副大派弟子的模樣,自然是不敢怠慢,好好招待著。
但風似乎真的很大,掌櫃還未將門合上,卻忽然又一陣風刮來,掌櫃似乎沒站穩,一個踉蹌,卻是沒將門關上。
冷風卷進客棧,一眾青雲弟子也不由從中感受到絲絲寒意,一眼瞥見門外,街道上已是漆黑一片,一陣陰風吹過,卷起幾片寂寥的不知什麽的碎屑,冷清得仿佛鬼域。
羅凡撇了門外一眼,淡淡地道:“今晚陰氣這麽重,怕是有鬼要找上門來啊。”
“哎呦喂,大晚上的,這話客觀您可別亂說啊。”門外的冷風一吹,掌櫃的一個哆嗦,連忙將門合上,顯然是被這話嚇到了。
“怕什麽?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羅凡淡淡地撇了那掌櫃一眼,失笑道,“掌櫃的有什麽好怕的?”
蕭逸才不知道羅凡為什麽會忽然會有此一說,不由道:“羅兄說笑了,我這麽多修真之士在此,還怕什麽鬼怪?”
羅凡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道:“得,有的人,一遇見就得倒霉。”
說罷朝田不易、水月那邊的青雲弟子撇了一眼。
蕭逸才道:“羅兄此話何意?”
羅凡道:“待會蕭兄就知道了,今夜只怕還真不安生。”
蕭逸才奇道:“羅兄怎知道?羅兄莫不是還懂觀相測運一類的事物?”
羅凡淡然道:“觀相不會,望氣道懂一些。”
“望氣?”蕭逸才一楞,原本也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
不過望氣不就是些尋龍望穴的風水之術麽?
自家祖師爺也是風水相師出身,青雲門倒是沒人對此道報以歧視之心,蕭逸才笑道:“沒想到羅兄還懂這些?”
言語中卻是並不怎麽在意的。
羅凡道:“稍有涉獵罷了。”
環顧四周,羅凡續道:“我找個地方看看。”
“啊!”
話音剛落,忽然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
所有人騰地起身,全都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似乎是來自於樓上。
接著眾人不由皆看向羅凡,方才便是他說今晚不安生。
蕭逸才也不由疑惑地看向羅凡。
羅凡不由皺了皺眉道:“都看著我做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上去看看。”田不易面色一冷,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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