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連綿的細雨，地面上被雨水堆積成數不清深淺不一的水窪，彌漫的霧氣中，凌和鼬彼此看著對方。

　　同樣猩紅的眼眸，同樣詭異的勾玉，而不同之處則是鼬俊逸的面容毫無表情，凌如畫的美貌卻流露出一絲譏諷。

　　“鼬......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輕輕抬手，凌撫上自己半邊的臉龐，指縫之間顯露的目光陰狠的盯著對面的鼬，“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的要求呢?”

　　鼬無言，默默看著凌，抽起掛在領口的手臂重新穿進曉的長袍內，“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麽?”

　　凌聞言挑眉，不開口，看著鼬若有所思。

　　“無論怎樣的變化都不會被規則局限住，而屬於我們的變化，我希望你能夠對著我來表達，而不是佐助！”

　　終於的，面對凌的挑釁鼬改變了語氣，不在是那樣的低沉淳厚的嗓音，而是仿佛當年殺死全族後面對佐助時那樣的陰沉和沙啞。

　　凌一愣，好似有些陌生的看著鼬，嘴角饒有興味的微微勾起，“真有趣啊......”

　　看著鼬，凌仿佛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似的猜測著，“我還以為你除了寫輪眼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呢，沒想到你還能發出這種氣勢，而所謂的目的卻是你唯一的敗筆！”

　　可以殺掉父母卻無法殺掉弟弟，同樣是血緣的羈絆，差別就這麽大麽?可正是這種差別，我才要這麽做！

　　“凌......”鼬輕語，清晰的看到了凌眼中神情的變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容。

　　“你變了......你不在是那個在宇智波一族中時我所認知的凌了......”

　　輕笑著開口，鼬道出讓凌詫異的話。

　　變了?當然，我當然變了！曾經的我是一個可以被你輕易用眼睛打敗的廢物，而現在的我則是可以殺死你的強者！

　　“你認為我所說的改變是指你的力量麽?”萬花筒的眼睛中毫無意外的倒映出凌的臉龐，鼬仿佛靠著這雙眼睛看到了凌的內心。

　　“曾經的你眼中什麽都沒有，對戰鬥渴望而又抵觸，在孤寂之時那雙眼睛中有的也僅僅是自己，但現在不一樣了......”

　　凌聞言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利芒！

　　“沒錯，就是這種眼神。”鼬低吟，靜靜的看著凌詭異的雙眼，“曾經的你眼中只有自己，就算同是木葉或是宇智波的忍者，只要擋在你的面前你都會毫不猶豫的抹除，但現在的你不是了......你的眼中，有著深藏的感情和留戀。曾經的你或許可以依靠力量打敗，但現在，比之從前什麽都不在意的你，弱點卻顯而易見！”凌愣住，眼中罕有的柔弱和溫潤，這是一種他面對白和君麻呂都不曾流露出的感情，但現在因為已經死去的哥哥，他軟弱了！

　　兩世孤單，凌在這個他認為虛偽的世界中得到了可以為之死去的感情，這就如普通人面對自己的父母和兄弟的感情一樣，當這種血脈間的感情遭遇危險之時，可以豁出性命的存在！而孤單的凌對這種從未感觸過卻得到的感情更加的在意！好像原著中，佐助和鳴人在終焉之谷戰鬥時佐助的話，一無所有的你如何懂得失去的痛苦?！

　　現在的凌就好像鳴人，得到了認同的羈絆，但卻失去了，只不過凌不像鳴人那樣熱血，那樣的富有人格魅力和感染力。

　　“鼬......你真讓人討厭！”

　　被說中心事，凌不由的惡從心生，一種想要殺掉鼬的衝動在心中激蕩！

　　“不否認麽?”鼬輕輕頷首，探究的眼神依舊，“確實，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弱點，尤其對於忍者來說，但從別的角度而言，這也是人的一種成長，不管他願不願意。”

　　成長?確實，人都是從懵懵無知到懂得愛惜身邊的親情，當為人父母后，那種深深的母愛父愛又會深刻的體會到。

　　“無趣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凌的聲音陰沉下來，“確實如你所說，烈是我抹不去的羈絆，但這與我們的談話有關系麽?怎樣看待這份感情又怎麽去面對是我的問題，輪不到你來插嘴。”

　　凌有點不忿，他不清楚鼬是怎麽知道烈的事情的，但在凌心中，分不清輕重，參與了宇智波一族被屠殺的鼬竟然面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他有這個資格麽?

　　“無趣麽?我並不這麽認為。”鼬搖頭，發尾擺動中帶起細細的水珠，“正因為你的改變，我們才能談下去，如果你仍然是曾經我認知的那個宇智波凌，我們恐怕都無法這麽面對面的開口談什麽。”

　　凌不言，眼睛微微的眯起，“是嗎?那又如何?你想戰鬥麽?憑現在你的身體和眼睛.......”

　　“確實，面對現在的你我沒有勝算。”鼬坦言，直言不諱，“現在的你，即使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恐怕也不是對手，但有些事明知道沒有結果也必須去做，即使知道這是一條死路，但別無選擇。”

　　凌聞言愕然，看著鼬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猜忌和不解。

　　鼬的心胸比凌要廣闊，眼光也更加超然，凌在意的只有烈，而鼬在意的除了佐助外還有木葉，火之國，世界！站在宏觀的角度來看，鼬抹去了戰爭可能爆發的機會，雖然這對宇智波來說是不公平的。

　　對於凌，他愛國的情懷和對戰爭的看法都沒有鼬來的深刻，從一無所有到感受到烈對他的愛，就連教導過他保護過他的三代火影猿飛都沒有讓凌這麽深刻的放在心上，而這正是鼬和凌的除了對兄弟的愛之外真正的不同之處。

　　鼬的理念是為了大家而舍棄小家，凌則是只看著眼前，身邊能夠讓他感動的存在，火影世界中虛幻的國家和大義也不會讓他觸動，只有烈，唯有烈，才是唯一能夠讓凌感覺真實存在，走到內心之中的感情！

　　“鼬，你知道麽......”輕輕撫上自己的雙眼，凌的語氣飄忽，“在那個夜晚，我得到了一切，卻也失去了一切......對力量和活著的渴望讓我做出了無法原諒自己的舉動，寫輪眼的力量讓人絕望，那與所說的愛完全沒有關聯，但現在，曾經面對你一個瞬間就被打敗我，擁有這雙我自己和烈遺留下來的眼睛卻能夠讓你這樣的人尋求妥協，折服！”

　　“這無關愛，也無關瞳力，我就是我，只會看見眼前的，永遠也無法為了大義舍棄家人，你心中不恥的存在.......”

　　“這樣的我，你還能夠安心的來與我談佐助麽?！”

　　鼬沉默，皺眉。眼前被說中心事的凌有些張狂和猙獰，比之以前更加難以猜測和掌握，殺了他沒有那份力量，妥協又不被接受，那麽還有別的可能可以讓鼬達到目的麽?

　　掙扎了麽?鼬！沒錯，當年我在被你打敗後也是這樣的掙扎，現在你也就來體會體會當年我的心情吧！父母和宇智波一族無法讓你掙扎，但佐助可以！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出乎凌的意料，鼬並沒有動怒或是有很大的情緒起伏，古井一般平靜的眼神流露出的全是不出他意料的神色。

　　“你似乎很驚訝，因為我的冷靜?”看著凌微微沉思的表情，鼬開口說道:“確實，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承諾，但對於佐助而言，得到了你的承諾又能讓事情存在多少變數呢?”

　　鼬很認真，也很憂慮，凌的一系列舉動讓事情的發展太過出乎意料了！鼬不知道凌的目的，也不知道凌做出這些舉動真正意義的所在，但真正讓鼬在意的是，凌的所作所為究竟會給木葉或是整個世界帶來什麽變化！如果世界因為凌而不平靜了呢?戰爭爆發了呢?那樣危險的環境裡，佐助知不知道真相對他的安全毫無價值，鼬希望佐助能夠依靠木葉保護自己，但如果木葉做不到這一點，鼬也不在意佐助通過其他的途徑來實現這個目標，比如凌！

　　在鼬的記憶中，凌一直是一個極度追求力量的人，在宇智波一族時，凌的勤奮鼬也都看在眼中，那種近乎強迫式的自我督促讓鼬看不懂凌到底在追求什麽，那麽強大的力量又是為了什麽而得來的。生老病死，這是天數，非人力所能違抗，雖然有大蛇丸這樣的鬼才存在，但那種靈魂轉生的副作用也顯而易見，就算凌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在死亡的那一刻也都會離他而去，而以凌的資質他不會看不到這些，難道凌是又一個大蛇丸?如果是這樣的話凌不該把精力都投放到力量的鍛煉上，而是應該做著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追求無限的秘法，而不是這樣極度追求力量......但鼬相信，人做什麽都是有各自的理由的，凌這麽追求力量必然有要用到這種力量的時候，所以鼬很清晰也很坦然的分析到了凌的內心。

　　佐助終有一天會依靠自己的眼睛來甄別一切，謊言可以欺騙一時但欺瞞不了一世，我希望的是佐助在自己真正思考到的忍道上前進，而不是被人蠱惑和利用而確定的目標，無論將來佐助走上何種道路，我要做的就是幫他鋪平眼前，而後就看他自己的了！

　　心中充斥的期待和絕決，鼬看著凌淡漠卻又意味深長的開口道:“以你現在的力量，定下別的約定會顯得可笑，所以我的要求也不是這麽絕對。”

　　緩了緩口氣，鼬接著說道:“十拳劍，八尺鏡，這是須佐能乎本來就擁有的武器和防具，我知道你追求力量一定有自己的憂慮，這樣的話，我願意用這兩樣物品換取你照顧佐助。”

　　“不是隱瞞他，蠱惑他，而是要讓他以自己的思考得到的結果去確定自己的道路.......”

　　“凌，這樣的交易你可以接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