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不夠!”高登觸到獠牙清晰傳出的意念。
轟然一聲,天旋地轉!
獠牙化作一道雪玉般的光!
寒光衝出腦海,裹起高登的血影,刺入肉壁,直沒深處!
無數條縱橫交錯的肉質管道闖入視野,色彩斑斕,厚軟粘濕,懸掛著密密麻麻的血繭,千姿百態的獸影搖曳其間。
全是凶獸圖騰!高登聽到獸影咆哮,此起彼伏。
“噗嗤!”獠牙一躍而上,刺穿血繭,吸噬獸影。圖騰融入高登,獸性歸於獠牙。
高登隻覺一陣眼花繚亂,獸影頻頻消失。獠牙穿梭在迷宮般的肉管內,疾如電光,所向披靡,經過之處,所有血繭被清掃一空。
不知過了多久,獠牙帶著高登衝出空蕩蕩的肉管。
眼前驟然一亮,四壁變得白森森,陰慘慘,質地堅硬粗糙,凸起一道道繁密難辨的骨紋。
這是在獸柱裡!高登方才明悟,就被一股龐大無匹的氣息籠罩。他抬起頭,往上瞧,九個醜陋的巨大蛇頭俯視著他,猙獰晃動,黝黑色的鱗片閃耀著邪惡的光。
九頭蛇!這是上古傳說中才有的凶獸,高登一直以為那只是神話。沒想到,獸柱裡竟然匿伏著九頭蛇的圖騰。
獠牙衝上,直刺,沒有絲毫遲疑。
“噗嗤”一聲,獠牙刺穿蛇腹,像燒紅的刀尖破開黃油,毫無阻礙。九頭蛇痛吼著撲咬,瘋狂扭動,疾拍猛甩,在獠牙上刮去一片片雪白的碎屑。
獠牙兔起鶻落,上下飛躍,一次次捅穿九頭蛇的肚腹,挾出噴濺的精氣。九頭蛇的咆哮逐漸低弱,高登卻開始感到心悸。獠牙威力通神,驚世駭俗,為何寄居自己的腦海?自己吞噬了無數圖騰,龐雜混亂,豈不是完全悖逆了技巧派的精純路子?
白光一閃,獠牙穿透九頭蛇的咽喉,十八隻豎瞳的碧光接連熄滅,九頭蛇山嶽般的身軀沉重倒下,被獠牙瞬間吸乾。
“這次的儀式時間為什麽這麽長?”血鴉盯著如火如荼的光浪,血幕並未減弱,反倒愈發濃烈,遠近沙丘盡被染紅。
“好酒需要時間釀製。”銀狐走過來答道,“這次加入了大量珍貴材料和新的煉金方程式,專門化解獸性反噬。”
烏蛛哼道:“就算他們不會發瘋,也會有其它隱患。”
“沒有隱患,如何控制他們?”銀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心裡暗自狐疑,儀式時間確實有點過長,莫非13號還沒有被凶獸圖騰撐暴?按常理,只要所有人的圖騰完成融合,儀式就該自動停止。
“不太對勁!你們看祭壇,怕是出事了!”花豹陡然色變。
眾人遙遙望去,血幕正變得稀薄,隱隱露出八根獸柱。其中七根裂縫叢生,變成死氣沉沉的暗灰色,另一根也在迅速發暗。九層壇牆乾癟枯敗,劇烈搖晃,獸骨一塊接一塊剝落下來,還未落地,就在半空飄散成灰。
“祭壇要倒了?”血鴉震驚地叫起來。
“怎麽會這樣?”烏蛛方寸大亂。要是祭壇被毀,他們幾個全脫不了乾系,她可能一輩子都要縮在這個鬼地方了。
難道是那個血色煉金小妖精所致?銀狐神色陰沉,血珠是他悄悄搜集了高登的頭髮,
再請總部的煉金士專門煉製而成,花費了他近萬個血腥點。或許對方偷工減料,弄出了紕漏?又或許……他的目光在花豹三人身上轉過,是他們幾個暗中搞鬼?對,就是他們,責任一定要讓別人背! “砰!”最後一根獸柱內的百足刀螂頹然倒斃,四分五裂,山洪般的精氣湧入高登體內。獠牙仍未滿足,裹住高登,衝向祭壇高處!
那是肉球和獸骨的銜接處,看似虛無一物,空空蕩蕩。但隨著獠牙長驅直入,一切盡顯,像憑空多出了一個神秘所在。
滾熱的汁液從四面八方湧來,包住高登,無數條肉芽在前方吞吐,密如叢林。獠牙勢如破竹,穿過茂密的肉芽,刺入潮濕的腔體,挑開蠕動的疙瘩……最終,逼向一顆閃閃發光的心臟。
心臟大如沙丘,亮如寶石,璀璨的光芒凝聚表面,像一片片八角形的剔透水晶。“怦——怦——”隔上許久,心臟才跳動一下,有時渺如微風,輕似蚊蠅,有時響如霹靂,驚似山崩。
圍繞心臟,貫穿千百根字符交織的鎖鏈虛影,將心臟牢牢束縛。高登認得其中兩個字符,那是沙穴族最古老的文字,意思為——封印。
獠牙徑直射出,刺入心臟。
高登狂吼一聲,像是被燒沸的鐵汁澆淋全身,痛得抽搐痙攣,死去活來。心臟一點點縮小,融入高登體內。獠牙同樣在萎縮,裂開縫隙,仿佛消耗了大量元氣。
“轟隆!”心臟完全消融的一刹那,血色焰光噴湧高登全身,變幻舞動,探出千百個巨大的爪牙、螺旋的犄角、盤繞的觸手、掀動的翅膀……高登看起來,就像一個前所未有的妖魔。除了面容,和肉身迥然不同。
獠牙卷起高登,一路返回肉球,不做停頓,徑直刺進肉身的右胸!
胸膛裂開血洞,獠牙將血焰圖騰死死釘在體內,迸射皎潔寒光。無數血霧飄散,溢出體外。
高登隻覺得龐大混亂的圖騰迅速提純,去蕪存菁,海量雜質被源源不絕地排出。
圖騰的妖魔狀漸漸消失,精純的力量以右胸為核心,向四周延伸,化作一根根錯綜複雜的血管,核心部分則越縮越小,凝練成團,竟然結成了另一顆心臟!
心臟亮如寶石,怦怦跳動,時而輕渺如煙,時而轟鳴如雷。
獠牙緩緩飛出,只有指尖大小,色澤暗淡,裂紋橫生,顯然耗盡了所有的能量。
“你是始智一脈……最後的……火種,逃……逃出去!千萬不要讓……它們……找到你……”獠牙透出斷斷續續的意念,砰地炸開,靈性消亡,隻余下一道淡淡的牙影,投入高登腦海。
高登忽然發覺,牙影已能操控自如,似乎從那個逝去的靈性手上,交給了自己。
始智一脈?高登陷入沉思,他從未聽說過這個種族,“它們”指的又是誰?
右胸的傷口悄然愈合,所有的圖騰轉為血管和心臟。這些血管堅韌強悍,交織成網,充滿原始蠻荒的氣息,與原有的心臟、血管涇渭分明,互不干涉。高登此刻恍然,獠牙大費周折,吞噬了整座祭壇,只為了給他製造出新的心臟和血管。
可這麽一來,圖騰之力蕩然無存,他的儀式豈不是失敗了?萬一血獄會深究內情……思及此處,高登頓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