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唐獻的班主任,你就是他的姐姐吧?”
見到謝寧一副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樣子,溫嵐極為尷尬,絕豔無儔的俏臉兒之上浮現起一抹驚惶的失措,只不過卻略顯僵硬,伸出手來向著謝寧說道。
謝寧只是瞥了溫嵐一眼,並未說話,那張純淨白皙的臉蛋兒之上帶著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看也不看溫嵐伸過來的手,只是繼續抱胸望著窗外,整個狹小的空間好像都被一種叫做尷尬與冰冷的氣氛所包圍。
同病房的病友是個約莫將近三十的男人,原本還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兩個如同電影明星一般精致美麗,氣質絕倫的女人,不過或許是感受到這種不善的意味,往下出溜了一下,縮在了被子裡,不過那雙眼睛還是不忘離開兩個美女。
若論容貌,謝寧要更勝一籌,可是論氣質,還是熟美動人的溫嵐稍稍領先,兩個美女幾乎是不分軒輊,雖然謝寧給溫嵐擺出了一副冷臉色,但是即便是這樣也不得不承認,唐獻這個班主任,當真是漂亮的無以複加。
而且溫嵐的打扮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時尚的,淺褐色雙排扣風衣,修長的脖頸之上圍著一條純白色針織圍巾,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披散在腦後,只是用一個簡單的猴皮筋扎了起來,下身一條黑亮的緊身皮褲,腳下則是踩著一雙黑色的中跟翻毛短靴,那種成熟女人的風韻,當真是令人側目。
“唐獻這是怎麽了?”
溫嵐見謝寧不說話,自是知道她心裡憋著火,想想也是,剛剛還不覺得什麽,但是身處於這慘白色的病房,看著唐獻臉龐上異樣的潮紅,回想起剛剛自己電話裡的內容,溫嵐那張嬌美白淨的鵝蛋臉兒之上,一陣陣的泛紅。
沒有調查清楚狀況就胡亂發脾氣,而且還把唐獻的情況上報給了副校長,溫嵐現在無比後悔,見到謝寧依舊一聲不吭,溫嵐神色黯然,半晌才輕聲道:“對不起了。”
唐獻的班主任主動道歉,倒是讓謝寧的心裡微微舒服了一些,她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女孩兒,聞言沉吟了半晌,然後才道:“出去說吧。”
見到謝寧終於開口說話,溫嵐心裡長長舒了口氣,點了點頭,然後跟著謝寧走出了病房。
小心的掩上病房門,謝寧坐在長椅上,溫嵐見狀也坐在了她身邊,沉吟了好久,謝寧才道:“小獻得的是急性感冒,燒到了39度5,剛剛才打完一瓶點滴,睡下不久。”
溫嵐聞言心裡更是愧疚。
不過說起來也不怪她,唐獻連著逃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也是次次說,但是唐獻卻依舊不知悔改,本以為這次他又是逃課了,誰知道他病的住進了醫院?
不過這些都不是理由,她還是很後悔連調查都沒調查就把唐獻的名字報了上去,如果這次唐獻真的因為自己的原因被踢出班級,溫嵐想想都覺得愧的要死。
“小獻經常逃課吧?”
謝寧見溫嵐不說話,俏臉兒之上終是柔和了些許,一開始她和溫嵐通電話的時候,還真是被氣到了,現在當真見到了溫嵐本人,感受著這個女人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設身處地的想想,她這個班主任,其實也並沒有做錯。
溫嵐還是沒有說話,雖然唐獻之前劣跡斑斑,但是今天的場合,實在是不適合說這些。
“他逃課我都知道的。”
謝寧終是笑了笑,然後看著溫嵐,見到溫嵐一臉詫異的望向自己,謝寧這才繼續道:“其實我也不是小獻的姐姐,我們認識,也只是這兩三個月的時間。”
謝寧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唐獻的班主任,
突然有種想要傾訴的欲望,或許是因為感受到溫嵐對於唐獻的誤解,也或許是因為她的一些話憋在肚子裡太久了,沒有機會傾訴,在這個充斥著淡淡消毒水的醫院之中,腦海之中緊繃著的一根弦微微有些松懈。“三個月前吧——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敦煌大酒店的跳樓事件。”
謝寧抱著雙腿,尖尖的下巴搭在膝蓋上,微微側著頭看著溫嵐的表情,見到溫嵐狐疑的點了點頭,謝寧這才笑道:“我就是當事人。”
謝寧說的輕巧,但是聽在溫嵐的耳中,無異於一聲炸雷。
這件事情初始鬧得挺大,但是在謝寧渡過危險期之後,時間卻漸漸的平息了下來,至於內幕,倒是很多人都不清楚,關系這件事情的人,也只是大概的了解到,是一幫青年把一個女孩兒逼得跳樓了。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女孩兒做出這樣一個衝動的決定?
這件事情恐怕完全用不著多想,美女大學生、男青年、酒店、跳樓,這幾個詞串聯起來,幾乎所有人都能瞬間明白事情的真相。
溫嵐錯愕驚訝之後,這才了然,怪不得剛剛謝寧走出病房時步伐好像很別扭,她一開始還以為這個女孩兒身有殘疾,心裡還很是遺憾了一下,但是此時才算了解究竟是為什麽。
“後來是唐獻救了我。”
謝寧淡淡的說道,她雖然對於那時候的情況沒有了解,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從一些好心的市民口中得知答案,一幫人見到當時的自己誰也不敢插手,只有那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率先衝了上去,可以說,如果沒有唐獻,此刻自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躺在冰冷的墳墓之中。
關於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媒體方面也並沒有得到確切的線索,只是從病危通知書以及手術同意書上看到了唐獻的名字,而那段時間,唐獻這個名字也很是在一些媒體版面上出現過,不過恐怕沒多少人在意過罷了。
“當時我急著做手術,醫院方面聯系不到我的家人,是唐獻簽的手術同意書,也是他幫我交的住院押金——”
謝寧見到溫嵐那微微有些恍惚的眸子,淡淡的笑了笑,這才轉過頭來望著雪白的牆壁,好似在回想那時候的一切:“當時說實話我還有意識的,只是渾身痛的說不出話來,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做到,他留下了錢就走了,後來是我姐姐碰巧遇到了他,我們才見面的。”
謝寧並沒有刻意煽情的組織語言,只是靜靜的複述當天的一切,她也無意用這種事情來博取溫嵐的同情心,謝寧只是希望,唐獻這個班主任,能從一個比較全面的角度上來評價自己的學生。
“後來他經常來醫院陪我聊天,給我講笑話……而每一次來,他都會留下一些錢,我前期的住院費,基本上都是他出的錢,我知道他的家境很不錯,但是我也想象不到,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從哪兒來的這麽多錢,多半和家裡人撒謊了吧——”
謝寧說道這裡時,俏臉兒之上帶著一絲極為溫柔的笑容,長長的睫毛輕輕翕動著,一雙黑亮的眸子此刻卻毫無焦距,好像已經沉浸在了回憶之中,這也是她第一次向外人講述那段時期自己的心情。
“說實話,我其實並沒有大家想的那麽脆弱,相反我也不覺得這次經歷有多麽恐怖,但是他們都在照顧我的情緒,對於那天的事情隻字不提,我心裡也憋得難受,那段時間唐獻往醫院跑的很勤,還有瀟瀟,唐獻逃課應該就是這段時間吧,其實說來說去只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知道他逃課不對,但是我真的很接受不了他因為這件事情會被踢出班級。”
謝寧說道這裡的時候,語氣當中還是有一絲憤懣。
溫嵐聞言已經愣住了,她完全不懷疑謝寧的話,這個長相絕美的女孩兒,也完全沒有欺騙她的必要,正回想起來,曾經唐獻雖然令人頭疼,不做作業,奇裝異服,不合群,成績差,但是卻並不是經常逃課。
唐獻逃課也只是集中在這三個月之內在,這樣一想,事情的答案就水落石出了。
說實話,這三個月來,唐獻的改變,她這個班主任也是看在眼裡,雖然他依舊還是不寫作業,也依舊不合群,但是他卻已經不再打扮的妖魔鬼怪了,而且成績上面,更是如火箭一般躥升,溫嵐幾次教育唐獻不要因為考了個班級第二就驕傲,但是要知道,唐獻是從班級中下遊一舉突破進入第二名的,這樣的成績上升,即便驕傲一些,也著實令人說不出別的話來。
而最重要的,一直讓溫嵐頭疼萬分的,她原本以為唐獻這幾個月經常性逃課只是出去招貓逗狗了,沒成想是這個原因,看著謝寧那張清麗絕美的俏臉兒,溫嵐的心裡,好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臟,疼痛的連喘息好像都困難了起來。
“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要替唐獻博得你的同情, 說實話,唐獻也未必喜歡這樣,我只是在向你陳述一個事實,我不希望別人過高的抬高他,但是也絕對不希望別人誤解他。”
謝寧向著溫嵐點了點頭,頓了頓,然後才起身走進病房。
看著謝寧還有些不太協調的步伐,溫嵐的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那種感覺當真是極為特別,原本一個在自己的心裡叛逆、早熟、沒有紀律的學生,眨眼一變,好像竟然變成了一個渾身散發著人性光芒的高大全少年,那種強烈的反差,讓一向言辭犀利的溫嵐都有些訝然無語。
靜靜的坐在走廊,溫嵐的俏臉兒之上一陣青白,回想起今天早上怒氣衝衝的衝進校長辦公室的時候的自己,她竟然有種極為難堪的感覺。
猶豫了片刻,溫嵐才摸出手機來,撥通了學校的電話。
唐獻依舊在沉睡,呼吸也很均勻,只不過那雙濃密的劍眉緊緊鎖著,好像有著化不開的愁緒,說實話,此刻唐大公子安靜的樣子,當真是帥氣的很,很容易就能觸動一個女生的心弦。
替唐獻掖了掖被角,謝寧感覺腿有些酸脹,起身坐到一旁的病床之上,側躺著看著唐獻,好似怎麽也看不夠一般。
“唉,瀟瀟這丫頭,也不知道心裡究竟怎麽想的——”
摸出唐獻的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這個短信要比之前發給溫嵐的那條詳細多了,特意囑咐瀟瀟不用擔心,調出電話號碼薄,點擊發送。
“臭小子,機會姐姐給你創造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見到唐獻依舊是平穩的睡著,謝寧抿嘴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