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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第114章 種禍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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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差使辦完之後,”關卓凡說,“雪翁對這支長江水師,有沒有什麽打算呢?”

 這個話問得好生奇怪,長江水師又不是彭某人的私兵,怎麽談得上什麽“打算”?就有什麽“打算”,那也是朝廷的事情啊。 ≥≥diǎn≥小≥說,..o

 彭玉麟微愕之余,隱生警惕:“王爺的話,我不是很明白,煩請明示。”

 關卓凡一笑,說道:“怪我沒把話說清楚。我是說,黃昌歧是不能再做這個長江水師提督了——黃昌歧去職之後,這個位子,該叫誰來坐呢?”

 “這……提督位居從一品,乃國家重臣,黜陟之權,操之於上,非臣下所得妄議。應該……由王爺集議樞府諸公,擬定名單,然後上呈兩宮皇太后禦裁,玉麟何能置喙?”

 “雪翁,這兒是我的公館,不是軍機處——我是真心請教。長江水師的情形,再沒有人比你更明白的;哪個適合坐長江水師提督的位子,也沒有誰比你更清楚的。”

 彭玉麟心下感動,腦子裡一個名字接一個名字的“過審”,躊躇半響,終於用不大確定的口吻說道:“李與吾勇悍誠樸,得吏士心,或堪膺重任。”

 關卓凡眼中波光一閃,大拇指一翹,說道:“李與吾從楊厚庵起家,雪翁,你居然全然不存門戶之見,我得說個‘服’字!”

 李與吾,名成謀,字與吾,湘軍水師大將。

 楊厚庵,名嶽斌。字厚庵。湘系大佬之一。和彭玉麟並為湘軍水師統帥。

 關卓凡口中的“門戶之見”,說的是彭玉麟和楊嶽斌的一段積年恩怨。

 彭玉麟雖然“附生”出身,卻以武職入仕。其時,楊嶽斌的層級高於彭玉麟,兩個人又都是在平李沅發一役中起的家,關系十分密切。但是,彭玉麟後來轉了文職,楊嶽斌反要受他節製。心態乃大大失衡,憤懣累積,終於和昔日的好友反目了。

 鹹豐五年,湘軍水師攻打湖口不利——不是上文提到的鹹豐七年的湖口之戰,彭玉麟坐船桅杆中炮折斷,動彈不得,成了太平軍炮火的靶子。

 此時,楊嶽斌的坐船剛好經過,彭玉麟大聲呼救,楊嶽斌居然裝作沒聽見。迅速駛開。要不是彭玉麟的部將成發翔劃一條舢板,拚死衝過來接應。大約就沒有兩年後的“彭郎奪得小姑還”了。

 之後,在曾國藩的大力撮合下,彭、楊二人表面上捐棄前嫌,合力對敵,但是,“私交”二字,是永遠不存在了。

 李成謀出身於楊嶽斌部下。

 彭玉麟悵然說道:“玉麟何敢因私廢公?楊厚庵做到封疆大吏,下鄉視察民情,戴草笠,騎驢子,不曉得的,都以為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農——清廉質樸,不改本色,我一向是很佩服的。”

 關卓凡diǎndiǎn頭:“可是,說到‘心胸氣量’四字,楊厚庵就萬萬比不得雪翁了。好,咱們先不說楊厚庵了。雪翁,我有一件顧慮,縈繞心頭已久,清夜思量,輾轉難眠,要請你指教。”

 彭玉麟微微動容,說道:“‘指教’二字,我當不起,王爺有什麽諭示,就請說吧,玉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卓凡緩緩說道:“長江水師之積弊,雪翁施以霹靂手段,雷厲風行整頓一番之後,自然面貌一新,可是——”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雪翁方才也說過了,‘想當年,這是何等樣一支虎狼之師?腦袋掉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不打仗了,不過一、兩年光景,好逸惡勞,貪圖享受,不堪至此’——”

 “嗯,我的顧慮是:再過個一兩年,這支水師,會不會故態複萌?李與吾是否真有這個本事,約束若輩,永不重蹈舊轍?”

 彭玉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關卓凡凝視著彭玉麟:“雪翁稱李與吾‘得吏士心’,其實,黃昌歧也是‘得吏士心’的,結果——嘿嘿,這上面,不曉得李與吾、黃昌歧兩位,到底有什麽不同?”

 彭玉麟又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如果李與吾力有不逮的話,那麽,誰堪膺此任?難道,再過個一兩年, 我還得再來請雪翁的駕,再來一次‘巡閱長江水師’,再殺幾個不法的將佐,再參掉一堆冗員,再換一個提督?”

 彭玉麟再次張了張嘴,依然說不出話來。

 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除非是雪翁自己來做這個長江水師提督。”

 彭玉麟微微苦笑。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彭玉麟“不愛做官”是出了名的,巡撫不肯做,總督不肯做,兵部堂官不肯做,怎麽可能反去屈就一個提督?

 彭玉麟腦中一片混亂,什麽地方不對勁兒呢?

 關卓凡說道:“我記得,雪翁和曾湘鄉合擬的長江水師章程,裡面有這麽一段,‘凡總兵由本境總督節製,副將、參將以下各官由本境巡撫節製,如遇各本境督撫檄調剿捕操練,須立即奉檄前往,不得借口等待提督回文,致滋遲誤;其余水師政務,各督撫須商之於長江水師提督,聽候主持’——嗯,不曉得我記得有沒有什麽錯漏?”

 彭玉麟終於開口了:“王爺過目不忘,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玉麟欽服。”

 心裡已隱隱覺得不安。

 “雪翁心裡明鏡似的,”關卓凡說,“我要請教,章程定規,‘如遇各本境督撫檄調剿捕操練,須立即奉檄前往,不得借口等待提督回文,致滋遲誤’——嗯,不曉得實際情形如何呢?”

 彭玉麟呆了一呆,但他自然無可回避:“陽奉陰違,檄調不靈,比比皆是——所以才要大力整頓……”

 講到“整頓”二字,聲調已經低了下去。

 心裡面發虛了。

 “陽奉陰違,檄調不靈”之關節何在,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這一層,不比軍紀、訓練,如何“整頓”?

 “如何整頓?”關卓凡卻不容他輕輕滑過,“章程說,‘凡總兵由本境總督節製,副將、參將以下各官由本境巡撫節製’,可是,‘總兵’也好,‘副將、參將以下各官’也好,都是長江水師提督的屬官,不是‘本境總督’、‘本境巡撫’的屬官——而任何一個總督、巡撫,都管不著長江水師提督!”

 “‘其余水師政務,各督撫須商之於長江水師提督,聽候主持’——這,長江水師提督之於沿江各省督撫,不但是‘敵體’,簡直隱隱然侵乎其上了!”

 彭玉麟的背上生出汗來。

 “‘本境總督’、‘本境巡撫’,既非長江水師各將佐之該管,說出來的話,長江水師各將佐為什麽要聽?請教雪翁,這,到底該如何‘節製’呢?”

 彭玉麟無言可對。

 “既無人可以節製,當然自行其事,無所顧忌!長江水師不過一、二年間,即由一支虎狼之師,墮壞成今天這般模樣,雪翁,愚見此不為無因啊!”

 彭玉麟臉上忽紅忽白,陰晴不定。

 關卓凡這段話,幾乎是在指責長江水師今日之墮壞,根源在於他和曾國藩合擬的那個“長江水師章程”——好,自己居然成了罪魁禍首!

 兩個人一見面,關卓凡就搔到了彭玉麟的癢處,之後的談話,也一直是對他讚譽有加,且每有褒揚,都切中關竅,彭玉麟實在大暢心胸!

 在內心深處,他已經把這位年輕的王爺引為“知己”了,“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不是虛言。

 可談到長江水師今後的“打算”, 情形就不同了!軒郡王的口中,長江水師幾己無可救藥,就算大力振作,亦不過回光返照,略假時日,總要“故態複萌,重蹈舊轍”的——自己還無法反駁!

 說到最後,自己手定的“長江水師章程”被搬了出來——好嘛,原來種禍之根,全在這裡!

 這洋激烈的轉折,一時之間,彭玉麟實在難以接受。

 對他個人的指責,還不算最糟糕的。真正嚴重的是,這個指責裡邊,隱隱包含著這麽層意思:他和曾國藩擬定長江水師章程之時,便處心積慮,意圖使這支水師成軍之後,脫離朝廷監管,不受朝廷節製——這,這不是“不臣之心”嗎?

 彭玉麟的背上的冷汗,又滲了出來。

 他真正亂了:授專殺之權、王命旗牌,信任之專,真正前所罕有,怎麽會轉眼就懷疑自己有什麽“不臣之心”呢?不應該呀!朝廷——或者說,面前的這位年輕的王爺,到底有什麽深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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