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人影綽綽,那名頭髮花白的老醫生,手上的動作時而輕柔如微風徐徐,時而則雷霆如破荒之疾。
“各位同仁,正在為患者推拿按摩的醫生,是我們婦幼保健院中醫婦一科的科室主任李詩妍,她也是全院中醫婦科大科室主任。李主任的中醫推拿之術,可是連華夏有著‘聞三手’美譽的聞文博教授,都對其稱讚有佳的!”
衛玉堂盡職地向大家介紹著手術室內的情況,特別是對那頭髮花白的老醫生,進行了更為詳細地介紹。顯然他的介紹取得了不錯的效果,汪睿很清楚地聽到了耳畔傳來陣陣讚歎之聲,也不知這些人是讚歎李詩妍主任的推拿之術技藝精湛呢,還是驚歎她能夠得到聞文博的稱讚。
不過在汪睿看來,對方的推拿手法雖然精妙,力度和按摩部位都控制得爐火純青,但是對方明顯有一個重要的疏忽,也可以說是紕漏。這讓汪睿皺著眉頭地透過玻璃牆,看著李詩妍主任在助手的輔助下,對患者賣力的進行推拿。
駱霜雪的注意力,一直在玻璃牆後面的手術室和汪睿身上切換著。此時汪睿那微皺眉頭的模樣,駱霜雪可是歷歷在目,微微環顧四周,其他幾位專家領隊,心神已經完全沉陷在李詩妍的按摩,和衛玉堂的解說之中了。
“汪睿,你對李主任的按摩之術有什麽看法?”輕移蓮步,駱霜雪帶著那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來到汪睿身畔輕聲問道。
“嗯?李主任的手法非常精妙,相應的病症在李主任推拿之術下,肯定會‘手到病除’的!”汪睿肯定地回答著駱霜雪的問話。
雖然駱霜雪詢問汪睿的聲音很低,但是房間內就這麽十來個人,而衛玉堂又是一個異常精明之人,所以在駱霜雪移動到汪睿身畔時,他自己也微微移動了身形,來到一側洗耳傾聽著。
而在聽到汪睿的話後,衛玉堂臉上微微一笑,那微傾的身子也迅速扳正。帶著職業化的笑容,緩步來到其他人身前,再次向大家介紹著手術室內的情況和自己的見解。
對於衛玉堂的動作和行為,汪睿可早已察覺,所以才有剛才那讚美之詞。不過駱霜雪卻從汪睿的話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李詩妍的推拿之術固然精妙,但是那也得對應相應病症,才能起著“手到病除”的神效。而從汪睿話中,卻暗示著眼前患者的病症,不是李詩妍的“菜”!
“汪睿,這邊坐會兒!”駱霜雪指了指身後的一排座位,對汪睿說道。
在這手術觀摩室內,可是安置了好幾排舒適的座椅。此時玻璃牆兩側的LED屏幕上,已經不再顯示病患的病歷了,取而代之的是手術室內醫師的精密操作。屏幕上的圖像和學術廳的一樣,將李詩妍那精妙的手法,彰顯的淋漓盡致。
這樣一來,你既可以透過玻璃牆實時查看手術室內情況。也可以坐在舒適的座椅上,通過LED屏幕,觀看醫師的具體操作。
“汪睿,具體說說吧!”駱霜雪一邊看著牆上屏幕中的圖像,一邊輕聲朝著已經坐在了身畔的汪睿說道。
早在駱霜雪招呼自己坐下時,汪睿心中便已猜到了對方所想,而在此時聽到駱霜雪的問話後,汪睿腦中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將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小聲地對駱霜雪說了出來。
《濟陰綱目》中曾有記載:古方有五積六聚七症八瘕之名。
而根據開始屏幕上所展示的患者病歷,結合透過玻璃牆看到手術台上,患者腫塊在李詩妍的推拿之下的形狀反饋,汪睿現在已然肯定對方所患的,必定是癓瘕之症中的瘕症。
“癓瘕之症?瘕症?”駱霜雪輕聲反問道。對於這類中醫上的病症術語,駱霜雪這位婦科聖手也是聞所未聞,畢竟她所擅長的是西醫方面的診治而已。
“對的!古人將瘕症分類為八種,分別為黃、青、燥、血、脂、狐、蛇、鱉!每一種瘕症的病征和治療方法都不盡相同,而眼前這位患者,我觀她濕濁內停、假聚成形。在李主任的推拿之下,包塊可移、痛無定處,並且患者面目焦黑,多半屬於這八症中的鱉瘕之症!”
“鱉瘕之症?”
駱霜雪顯然被汪睿這有些文縐縐的語言,弄得腦袋有些發暈。倒是一名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倆人身畔的白發老者,在聽了汪睿話後,眼中不由精芒閃動。
“真的是鱉瘕之症呢?如若成形,必奪人性命啊!”老者微微嗟歎道。
在聽了老者的低聲感歎,駱霜雪和汪睿都不由對其紛紛側目。看其外貌猜測年齡應該五十有余,雖然滿頭白發銀絲,但臉色紅潤、精神矍鑠。
“原來是方教授啊,你對汪睿所說的這‘鱉瘕之症’也有了解?”駱霜雪在見到老者面容後,不由尊敬地問道。
這名老者,駱霜雪可是認識的,她是來自“魔都”滬市的方安荷,在華夏婦科領域中有著很高的知名度。不論是華夏中醫還是當今西醫,方安荷都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而這次也是她帶著滬市的醫學團,來這裡參加現場交流會。
“方教授,你好!”汪睿也從駱霜雪的問話中,知道了對方身份,出於對長者的禮貌,不由起身打著招呼。
而方安荷對汪睿的招呼置若未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面帶疑惑地說道:“小夥子,看你年紀輕輕,居然對華夏的中醫婦科有著這樣深厚的造詣,不簡單啊!”
對於方安荷的稱讚,汪睿雖然完全能夠擔當,但是還是謙遜地笑了笑。倒是駱霜雪在聽了方安荷的話後,目光不由再次掠到汪睿身上,這家夥果然厲害,居然能夠贏得方安荷的誇讚。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老者是誰,但是在看到駱霜雪對其恭敬的樣子,汪睿還是猜測老者的身份必定不一般。就在汪睿思量著老者是何方神聖之時,對方再次盯著自己說道:“小夥子,你剛才斷定手術室內的患者為鱉瘕之症,除了開始向駱主任陳述的理由,可還有其他方面的參考論據?”
由於有著方安荷的參與,所以原本只有駱霜雪和汪睿倆人的私語,現在徹底成了現場醫學交流會。只是這交流會的主體由杭市婦幼保健院,變成了方安荷和汪睿幾人的醫學研討。
整個手術觀摩室內的專家領隊,將注意力由玻璃牆外的手術室,轉移到了方安荷和汪睿等人身上。而在一旁一直負責解說和答疑的衛玉堂,則臉上有些陰鬱,目光咄咄地看著汪睿,顯然是在心中憤恨這小子搶了自己的風頭。
感受到來自眾人那或灼熱、或疑惑、或不屑的目光,汪睿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目光在駱霜雪臉上一掠,都是這漂亮主任給招惹的,自己只不過對手術室內李詩妍的按摩手法,心生質疑罷了。卻被駱霜雪給拉著答疑解惑,從而以來方安荷這大神的參與,弄到現在大家都當期了“圍觀群眾”。
觀摩室內的變故,同樣讓駱霜雪也有所發現,但是她現在可沒法改變,唯有安靜地坐在汪睿身畔,對其報以尷尬的微笑。倒是汪睿在最初面露出一絲苦笑後,片刻後便調控好了自己心神,往日那恬靜、淡然的神色,再次恢復到了他的臉上,給人以飄逸、空靈的感覺。
“方教授、各位同仁,對於斷定這患者為鱉瘕之症,其主要理由便是開始我所說的。至於其他方面的論據,也可從她的脈象、舌像及其他檢查中窺知一二。不過由於無法接觸患者,我就不在這大放厥詞了,但是可以對我判斷做出佐證的是,李醫師在推拿,肯定無法為患者提供行之有效的治療,最多不過減輕患者的病痛罷了!”汪睿鏗鏘有力地說道。
既然大家的關注對象,由手術室內的醫師患者,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那汪睿也不再藏著掖著。這何其不是一次醫學交流的機會,如若能夠通過自己的講解,讓大家在心中對華夏中醫的觀念,發生一絲改變的話,那自己的所作所為便是有意義的。
而眾人在聽了汪睿所言,有的依舊不屑一顧,畢竟汪睿的年齡看起來太過年輕,加之又是一名男士。如若一名男醫生在大家面前,大談特談婦科疾病,雖然站在醫學上不可否以,但是總給人以奇怪的感覺。更何況汪睿所說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華夏中醫的理論之上的。
“什麽鱉瘕之症?不就是一良性腫瘤麽,直接進行外科手術治療,然後修養觀察一段時間即可,還弄得這麽麻煩!”
“是啊!還推拿按摩呢?是不是以後這類病症直接一個桑拿就好了?也不知杭市的婦幼保健院, 這次現場交流會的意義何在!還中西醫婦科應用呢!”
……
在汪睿話音剛落,房間內頓時便響起一陣議論聲。雖然在房間內的,都是華夏婦科方面的一流名醫,但是在議論汪睿所說時,無一不是給予諷刺和抨擊,哪有半分杏林大家的風度。
聽著耳畔的閑言閑語,汪睿面不改色,只是在心中微微輕歎著,看來改變大家的認識,這條路果然坎坷漫長。只是眾人沒有發現,在大家的議論抨擊之時,原本作為講解答疑的衛玉堂,此時一臉驚詫地望著汪睿出神。
“嗯!小夥子果然不錯!也不知你是否有這鱉瘕之症的解決方法?”
一道高亢的聲音,蓋過了眾人的議論聲,眾人循聲望去,這不正是有著華夏婦科權威的方安荷方教授麽?她怎麽對這小年輕如此青睞?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