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的時候，暗訪組終於能夠聯系上了。
孫權在第一時間內，就將情報匯報給林蕭，說明了暗訪組的情況。
“原來他們是在做一個暗訪，為了避免受到干擾，所以大家都把通訊設備給關閉了，不過當
時警衛們就在附近，倒是不怕會發生什麽情況。”孫權對林蕭說道。
“沒事兒就好。”林蕭點頭回應道， “以後再有這種情況的時候，需要考慮得周全一點兒，
至少是應該在附近保持一條專線聯系的，不然的話，家裡人心裡面會比較著急的。”
對於暗訪組的安全問題，林蕭雖然是比較上心的，但也只是為他們安排了力量強大的警衛人
員在暗中照應而已，具體的細節問題，自然不會做得面面俱到。
今天發生的事情，就讓林蕭意識到一點，有些事情，其實還是完全放手下去，給底下的人以
足夠的權限去發揮，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若是每一件事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話，他這個領導還不得活活累死?
“林組長……”兩人正在說話，就聽到有人敲門，推開門一看，卻是那位主持人賀蘭正站在
門口兒。
“呃，你們還在忙著啊?”賀蘭看到林蕭正在跟孫權說話，不由得有些意外。
“也不算太忙。”林蕭點了點頭，然後問道，“賀蘭你有什麽事情?”
“關於公開的那部分內容，我想請林組長過目一下。”賀蘭手中拿了一份兒資料，對林蕭說
道，“是關於圖文資料方面的一些大致想法和說明。”
“好，我看一下。”林蕭將資料接了過來。
“那我先去安排一下，你們談。”孫權跟林蕭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出去了。
“先坐一會兒，自己動手，喝點茶。”林蕭衝著賀蘭招了招手，然後拿著資料坐到了沙發上
，開始翻看那些資料。
對於這一次的行動而言，林蕭安排得比較細致，尤其是對外宣傳方面，更是從報社裡面和電
視台裡面，挑選了精兵強將。
到時候，這些情況都要匯總整理出來，挑選一些能夠對公眾展示的內容，通過電視新聞方式
以及其他文字新聞方式，公開出來。
現在賀蘭正在處理的，就是這些情況。
林蕭看了看賀蘭拿過來的資料，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將那些不能公布的內容給劃出來，然
後打上一個叉。
“有些內容，現在並不適合對公眾宣布。”林蕭很快就看完了賀蘭的資料，然後就將材料還
回去，對她說道， “這個案子雖然牽扯了許多人，但是最後會搞到什麽程度，現在我們還無法做
出一個準確的判斷，所以，等到最後情況穩定下來，再根據情況做一個統籌安排。”
“那麽，我現在能做什麽?”賀蘭對於這種事情，顯然是見慣了的，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麽‘驚
奇的。
事實上，在她以前參與過的一些案子當中，可能對於這些資料的敏感程度，要比在林蕭的工
作組裡面，敏感得多，很多事情既不能過問，更不能說出去，只能憋在自己的肚子裡面發霉。
正是因為這樣的經歷多了，所以賀蘭對於目前的情形，並沒有什麽意外的感覺。
事實上，林蕭給出的環境還是比較寬松的，至少他允許賀蘭參與到整個工作組的行動當中，
可以說是一路跟隨，除了一些比較核心的行動之外，並沒有什麽隱瞞下來的東西。
“你現在先整理原始材料，多了解情況，爭取將最基本的案情搞清楚，以後要出定稿的時候
，會熟悉一些。”林蕭對賀蘭說道。
雖然說整個案子需要上頭的人來拍板定性，但是這並不妨礙林蕭對案情的進展情況持續施加
影響力，所以他希望賀蘭能夠全程參與進來，對工作組的事情比較熟悉，將來也好做後期總結工
作。
畢竟，到了最後，這件事情總是需要以影像資料的形式，出現在領導們的案頭。
“好的。”賀蘭點頭答應下來，對於能夠全程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賀蘭也覺得有些新鮮，
畢竟以前她參加的那些工作組，可能只有極少量的內容，才會對她們這些新聞工作者開放，讓人
覺得有些鬱悶。
不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賀蘭就忍不住對林蕭說道， “章程市的問題有多嚴重，這個我現
在還不好說，不過他們的一些口號和提議，確實讓人無法接受。”
“哦，怎麽了?”林蕭聽了，就有些意外地反問道。
他看得出來，賀蘭臉上的表情，確實有些不大好看，顯然是受到了什麽刺jī，讓她忍無可忍
問過之後，林蕭才搞明白，原來賀蘭感到不能忍的，卻是因為看到了章程市新聞上面，反覆
提到的一句話。
“摸著石頭過河?”林蕭聽了之後，頓時就笑了。
其實這句話，當初的時候說，是比較合適的，原意是為了在改革初期，鼓勵大家勇於嘗試，
不要害怕失敗和挫折什麽的，當年這句話確實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成為一時經典名句。
不過到了現在，這句話就有點兒不大合適了。
畢竟，如今在各項制度逐漸規范，人們的思想得到比較大的解放之後，再提什麽“摸著石頭
過河。”確實不妥當。
很多政府官員們在做一些常規性的決策時，還提什麽“摸著石頭過河。”就不得不令人懷疑
其用心，擔心這是他們為了逃避以後可能會承擔的責任，而特意強調這句話為自己推脫。
“我聽過一個笑話，倒是有點兒意思。”賀蘭就對林蕭說道， “一老外走在橋上，看到河裡
有一人在摸著什麽。他有些好奇地問:你在幹嘛呢?河裡人答:摸石頭！老外在橋上問:摸石頭
幹嘛?河裡人說:過河。老外說:這不有橋嗎?幹嘛不走?河裡人說:這個，我還帶著漁網呢，
順便撈點魚。老外問:你到底是想過河還是想撈魚?河裡人說:你傻啊，我是打著過河的幌子撈魚
而已，直接說撈魚會被人罵的！”
林蕭聽了，就笑了笑。
其實這個官場笑話裡面，說的都是大實話。
如今的一些官員，確實是無節操無底線，見到了功勞，就搶著上，為自己爭光添彩，遇到了
麻煩，恨不得全都推脫到別人的身上。
而見到了利益，更是不肯放過分毫，即便是冒著會犯罪的風險，也是要劃拉到自己盤子裡面
來的，所以才會對“摸著石頭過河”這句話，情有獨鍾。
因為他們很清楚，想要在獲得巨大利益的同時，確保自己不會被其後果牽扯到，也就只能依
靠這句話了。
決策肯定是有風險的，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成功了就是領導英明，失敗了就是“過河”
所無法回避的風險。
這麽一來，自己身上的責任，倒是可以非常完美地推卸掉了。
“事實上，中央在這個問題上，早就有明確的立場。”林蕭對於上頭的政治風向，還是比較
熟悉的，他對賀蘭說道， “現在不是改革初期了，摸著石頭過河的說法，已經不合適再提，對於
基層官員來說，各種工作都是有法規可以依據的，即便是對於極個別的沒有成型例子可以依據的
事情，也應該慎重考慮研究，做出安排，隻用一句摸著石頭過河來搪塞推脫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
，那是極端不負責任的野蠻作法。”
“林組長你說的很對，事實上就是如此。”賀蘭聽了林蕭的話，頓時感到非常有同感， “很
多官員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不是再想著怎麽開創新局面，而是為了掩飾自己在攫取豐hòu利益的時
候，所犯下的罪行，這是令人無法容忍的事情！”
“這些人，早晚會付出代價。”林蕭非常確定地表示道， “就像是章程市的這些人，只要是
犯了罪，就逃不脫黨紀國法的製裁。”
如今林蕭的手上，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基本上可以斷定，整個章程市的領導班子，都陷進
去了。
等到暗訪組那邊兒取得了關鍵性的證據之後，林蕭就會將所有的情況進行匯總，然後直接向
蕭老爺子匯報，提請中常委們討論，然後做出決定。
所以，林蕭的語氣就顯得非常篤定，因為他很清楚，在現在的大環境當中，這些人並沒有逃
掉的可能性，現在他們做所的一切，不過就是垂死掙扎而已，並不能夠改變任何事情。
甚至是整個安北省委方面，也需要為章程市的問題，承擔一部分責任，尤其是長期擔任過章
程市主要領導職位的安北省委石永川副書記，更是不可能推掉自己身上應當承擔的責任。
“我相信，對於章程市的問題，上頭絕對不會輕松放過，但是這件事情當中，究竟能有多少
人為此承擔責任，就很難說了。”對於這件事情，賀蘭的心中還是有些疑慮的，畢竟以前在這方
面的打擊力度，並不是那麽足夠。
尤其是在整個章程市領導班子都出了問題之後，上頭的處理力度會有多大，真不大好說。
畢竟，國內還有一個老傳統，叫作“法不責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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