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山瞥了孫兒一眼,有些不太滿意,埋怨道:“這孩子,你就是不求甚解!我看你今年年終的考核又要輸給你大哥了!”
董家“鬼手”繼承人的大考一共是三次,三決兩勝,第一局比高仿瓷器,董天嶽已經輸給大哥董天琪了;第二局比高仿字畫,二人打成平手;今年比古董收集,董天嶽要是再輸了,新一代鬼手繼承人就是董天琪了。
“哼!那可不一定!”
董天嶽心中不服氣,心道:大哥雖然遺傳了大伯驚人的天賦,可是我現在有了透視眼,誰強誰弱那還不一定呢!
董青山微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學習耐心還是不夠啊,用指尖點了一下拚圖最上方和最下方的兩塊木片兒,說:“這是兩個‘圖眼’的所在。一塊兒是‘離九宮’的位置,一塊兒是‘坎一宮’的位置,‘離九宮’和‘坎一宮’正是面南背北之意。”
“這麽說,要解這個圖,真的需要同時移動兩個‘圖眼’?”董天嶽問。
“對!這是第一步,後面還有八十步,步步都不能錯,一步錯,滿盤錯!”
哇,九九八十一步啊!眾人大驚,倒是小看這拚圖了,沒想到解開這個圖需要走八十一步!
董天嶽笑道:“爺爺,拜托您給演示一下吧,我知道您老肯定早就胸有成竹了,是不是已經偷偷打開過了?”董青山尷尬一笑,說:“什麽叫偷偷,說的那麽難聽,這本就是你師兄送我的禮物嘛!嗯,這盒子我是打開過了,大家都試下,要是不行,我今天就給你們演示一遍。”
董天嶽試過後,眾人也都上手試了試,但都解不開,隻好等董老爺子出手了。
董青山凝神看著盒子上的機關,先移動了兩個“圖眼”,然後又移動了左右各一塊,接下來的步驟非常複雜繁瑣,時疾時緩,偶爾還要停下來沉思片刻,頗費心力,好在董青山已經打開過幾次了,所以還算駕輕就熟。不一會,董青山終於完成了所有的步驟,拚成了一幅完整的“龍藏深泉”機關圖。
“哇,好漂亮的圖畫啊!”董天嶽讚歎道,那圖上深泉石洞中,一條龍在泉底潛伏,似乎等待著什麽,期盼著什麽,龍的鱗片和神情刻畫的十分傳神。
“是啊,真是巧奪天工啊,沒想到這圖拚完整的竟然是龍藏深泉圖。有龍、有水,我當初就應該猜的到的才是。”高藝德也是連連感概。
看到拚圖是一副“龍藏深泉圖”,董姥爺子微笑的看著董天嶽道:“嶽兒,可知什麽叫龍藏深泉嗎?”
高藝德、梁華自然是知道的,高凌風也是仿佛知道一些,都看著董天嶽,看他怎麽解釋。眾人心想,老爺子真會教孫兒啊,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教,倘若董天嶽答不上來,豈不是下不來台?
還好,董天嶽並非是酒囊飯袋,雖然在古玩學習上沒有做到廢寢忘食,但是他的學問可不低,一般世家子弟還是難以望其項背的。
董天嶽抿了口茶,淡淡道:“所謂‘龍藏深泉’’和‘藏龍臥虎’意思較近,但更確切的說應該和‘龍潛深淵’、‘潛龍勿用’意思更近,大家想象一下諸葛亮就大體明白了。一條龍本該翱翔與天地間的,他們的隱藏一般不是真的隱藏,若不是逼不得已,就是為了等待時機。這就像丐幫的嫡傳絕技‘降龍十八掌’一樣,喬峰或郭靖出招時,一般一招‘潛龍勿用’後,不是出‘飛龍在天’的群攻,就是出單攻無比剛猛霸道的‘亢龍有悔’。
相傳,丐幫鎮派神功‘降龍十八掌’,在北宋年間本為二十八掌,當時幫主蕭峰武功蓋世,天賦驚人,他借鑒《易經》卦象加上實戰經驗,去繁就簡,將二十八掌減了十掌,成為降龍十八掌,由義弟靈鷲宮尊主虛竹子代傳,由此世代傳承。到南宋末年,雖繼位幫主耶律齊得嶽父郭靖傳授而學全,但此後丐幫歷任幫主,因根柢較欠,最多也隻學到十四掌為止。尤其那一招‘潛龍勿用’,會的人越來了越少。這也就是後人所說,到了南宋,中國所謂的高級武功,漸漸開始失傳。呃…扯遠了。
總之,龍藏不是真藏。”
眾人大笑,不愧是學武的,打比喻也忘不了說“降龍十八掌”。梁華聽了更是不住的點頭。
“呵呵,說的不錯,就是扯得遠了點,若是拿一些古玩作比喻就更好了。”董老爺子摸著胡子笑道。
“二哥,我認為嶽兒說的很好啊!”師傅梁華倒是喜歡徒弟的比喻,心道也不枉他悉心栽培,毫不吝嗇的讚美了董天嶽一句,道:“好個龍藏深泉啊!這不就是在說你們董家嗎?龍下隱地,潛德不彰,是以君子韜光待時,如龍潛深淵,應藏鋒守拙,待機而動。我想你們董家不可能世世代代都做隱士家族吧,總有一天要名震天下的!”梁華讚歎道。
“哎,勿用也罷,潛隱也罷,都是身不由已啊!倘若讓我們董家真的飛龍在天了,或許飛不了多久,變會從神壇高高摔下,這一摔可能就一蹶不振了,甚至導致高仿絕技真正的絕跡於江湖!”董青山歎息道。活到他這把年紀,早已悟道天命的道理了。是的,或許這就是命,這就是作為隱士家族子孫的命,必須謹守祖先遺訓的命啊!人有時候不得不相信命。
當今社會,很多人都羨慕那些名動天下的豪門世家,卻又有幾人知曉,有一些隱士家族正在默默的傳承著什麽,默默的為社會做出自己的犧牲和貢獻。他們不為名利,隻為傳承,隻為華夏的古老絕技不至於絕跡於後世!但是,他們內心深處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名動天下的,可是他們不能,也不敢。
機關圖完成後,董青山在機關圖的“龍眼”位置摁了下,眾人隻聽盒蓋的中央位置“啪”的一聲露出一個鎖孔,旁邊同時閃現出一道條形凹槽,裡面臥著一把黃金的鎖匙。
“哎呀呀,真是巧妙的機關啊!”梁華讚歎,這讓他想起了武術界蜀山唐門的機關絕技。古人的智慧真是心靈手巧啊!
“二哥,你這一手就是所謂的畫龍點晴吧?”
“是的,瑞獸的眼睛作為機關的觸動點,也不是什麽秘密了。”董青山摘下眼鏡,挑出黃金鎖匙插入鎖孔,平心靜氣地撥弄了一會兒,盒子蓋“啪”的一下彈起。
董天嶽、高藝德、梁華、高凌風都激動不已,這機關圖真是妙不可言啊!哎呀呀,寶盒終於打開了,裡面到底裝著什麽稀世寶貝呢,藏的這麽嚴密?
當然,董天嶽的激動有些裝。
董青山長出了一口氣,抽出一塊紙巾擦著汗,破機關拚圖的活還真費神啊!
老爺子眼光已經瞥見了盒子中的東西,雖然已經看過好幾遍了,但還是令人望而敬畏。這就像真正的絕世美人,似乎每一次見她都能發現她不同角度的美麗,但你又不忍去褻瀆她的美。真正的古董寶貝,就像真正有內涵的美人一樣,看了後就有種令人望而生畏敬的敬畏感。
“真是鬼斧神工啊!”
董青山讚歎的打開了盒蓋,映入眼簾的是兩本古書、外加一塊保護它們不被蟲蛀的迦南老沉香,向外散發出陣陣濃鬱的香氣。它們安靜的躺在盒子裡面,那分歷史的厚重感,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古董了!
“哎呀,果然是秘籍!”梁華的心“突”的一跳,二哥果然沒有欺他。
“天啦,居然都是失傳的秘籍類古籍善本!”董天嶽驚歎一聲,這可是古籍善本中的極品呀!
“是啊,這幾本書要是拿到藝德拍賣行去拍賣,每一本恐怕都會上百萬,甚至上千萬!”高藝德不可置信的點評,看到好東西就想到了拍賣行,真是三句不離本行,這倒也符合他拍賣行董事長的身份。
還別說,下個月藝德拍賣行就有場“古籍善本與字畫”的專場拍賣會。
一份讚歎後,書房開始沉寂,眾人心跳加快,裡面果然裝作著寶貝,如果都是真跡,那可真是價值連城啊!這不僅為古董更為絕技!
大家都被當場驚呆了,愣了半晌,尤其是梁華,眼中泛著激動的淚花。須臾,梁華的手指抖動了幾下,終於忍不住想上手了。
“二哥,我可以上手麽?”
“當然可以,如果藝德不反對,那本秘籍我原本就打算送給你的!這麽多年來,你對我們董家的恩情我一直無以為報,今天總算逮著機會了。”董青山呵呵笑道。
“二哥說哪裡的話, 我哥、你、我、坤弟,我們四兄弟乃是生死之交,還說那些見外的話作甚?”梁華淡淡道,隨後又看了高藝德一眼。
高藝德報以微笑。
“梁師傅,我既然把寶箱送給了師傅,那就是師傅的東西了。師傅今天要打開它,還非要把我們父子叫上場,我已經很高興了。總之,師傅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高藝德認真道。董青山給了他一個欣慰的微笑。不為寶物所動,不枉我當年收你為徒!但這寶盒他真的不能要。
“藝德你錯了,這寶盒是你送我的沒錯,但我今天要還給你,不是因為它太過貴重,你我師徒的情誼早已超出了錢的范疇。至於為什麽,等會你就明白了。”董青山神秘道。
董青山這話什麽意思?怪玄乎的,眾人疑惑,但高藝德清楚,師傅的話總是有道理的。
“這…是,師傅!”高藝德頓了頓,點頭道。
“那我可就要上手了!”
梁華現在哪管得了許多,也不管這盒子最終到底歸誰的了,腦子裡想的全是門派的心願,師門的囑托和興盛什麽的。他對董青山和高藝德示意後,便激動的拿起其中一本藍皮線裝本秘籍。
“這……”
梁華盯著封皮呆看,就像看見久別重逢的愛人,滿眼全是激動,又翻開了第一頁的總綱,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激動的連話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