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吳宇斌眼神一挑道。
“因為不需要上手,這畫我太熟悉了。”董天嶽淡淡道。
“什麽意思?”吳宇斌有些糊塗了。
“因為他出自我的手!”董天嶽此話一出,眾人吃驚不小。這幅字怎麽就出自他的手了?這是什麽意思?
“拉倒吧!你是說這字是你寫的?呵呵,我知道你字寫的不錯,但你可不能吹牛呀,我不相信你比啟功大師還牛?出自你的手?拉倒吧!”吳宇斌不屑的搖搖頭,旋即看著大家哈哈瘋笑起來,除了婁薇兒僵硬的笑了笑,其他人都在觀望,看看董天嶽接下來到底怎麽說。
“我沒有吹牛,而且你也誤會了。我指的不是這字是我寫的,而是這幅字是我送出去的,送給了一位朋友。他在一次旅行中丟在了一家賓館,後來就沒找到了。至於此畫我是怎麽得來了,那就無可奉告了。不過此畫的確只是仿作。雖然如此,此畫也頗有收藏價值。我是請高人鑒定過的。
此畫的紙用的是民國榮寶齋定製的生宣瓦當,兩邊的裝飾畫軸是清代的青花瓷,墨用的是胡開文‘龍鳳祥午’松煙錠墨;印泥用的是西冷印泥。你若不信,翻開此幅字的背面,右下角三寸處有一水印,可用40倍放大鏡看。你們可以看下那水印是否印著‘此乃仿品’四字。”
董天嶽說的像真的似得。眾人這才有點相信董天嶽之前的話不是在胡扯了。他不但能說出此幅字的墨、紙、印的出處,更能強調畫軸背面那水印。別說背面,正面他都沒正眼細瞧,能知道背面有水印,定是這畫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其實這幅字就是董天嶽自己寫的,算是他比較得意的仿作之一,但是他可不能傻乎乎的這麽說。一來這麽說人家不信,二來過早暴露自己的鬼手絕技也不太好。
吳宇斌一愣,操,老子就不信畫的背面有水印,那也真他媽邪門了!他渾身發抖的走出幾步,走到一臉驚愕的麒麟老爺子那借了柄放大鏡,然後翻開畫軸的背面,手裡的放大鏡抖的厲害,彎腰照著,祈禱別看見什麽倒霉的水印啊!可是,他還真在畫的背面看到了一方水印,一方拇指大小的水印,寫的正是“此乃仿品”四字。好幾雙眼睛盯著,吳宇斌是隱瞞不了的,桂雨濛眼尖,立馬驚呼:“是水印!”。
“在哪兒呢?”璟兒也圍上來。
桂雨濛也掏出自己的放大鏡,把“此乃仿品”四個字放大後對璟兒道:“天啦,真的寫有‘此乃仿品’四個字哦!”
看到這四個字,吳宇斌覺得很刺眼,甚至覺得今天是活見鬼了!但他還不死心,對董天嶽道:“這水印有些邪門,一定是有人後加上陷害我的!而且我不相信,世上能有人有如此高的水準,可以模仿的如此像?”
鐵證如山,吳宇斌還想狡辯,真的像一條癩皮狗了,連最起碼願賭服輸的胸懷都沒。這孩子的心胸得有多麽的狹窄啊?董天嶽真為他感到可悲。董天嶽歎了口氣,道:“有水印在那,你還不相信?你就那麽肯定世上沒人能仿出此畫?大班長,枉你讀聖賢書,卻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告訴你,世上的能人奇人還是有的,就比如張大千,他曾經仿石濤的畫,把黃賓虹都給騙了,這手活兒堪稱鬼手絕技了!黃賓虹算一代大家了吧,可他也有打眼的時候。不是黃老藝術修養不高,而是張大千仿的太像了!所以說,字畫界都說,五百年才出一個張大千。”
有憑有據有典故,這下吳宇斌無話可說了吧?事實基本就是這樣了,但吳宇斌還是不能接受。一副字花了五萬塊買的,還請專業人士鑒定過了,妥妥的真跡呀!本想靠它在女神的生日宴會上露臉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反正不行,你說仿的就是的呀?那你說誰仿的?”吳宇斌還是輸不起,欲做垂死掙扎,如今隻好厚著臉皮耍賴皮了。吳宇斌覺著,只要你說不出仿者是誰,我就死皮賴臉說它是真跡!本來吳宇斌的賭品沒這麽差的,只是今天這個場面他實在是下不了台,隻好和董天嶽硬到底了。
“好吧,看來不讓你徹底死心,你不罷休,是吧?我本來還想留給你一點面子的。這可是你逼我的。”董天嶽無奈道。
“呵呵,炸我?還是嚇唬我?你以為我怕了,說就說唄!”吳宇斌裝作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好,誰仿的我不知道,但是別說仿照的那位高人,就是我也可以仿的八九不離十。璟兒,你這可有筆墨紙硯?
“你要…臨摹?哦,有的,我爸剛好送了我一套作為生日禮物,我去拿。”璟兒爽快道。她說著便急匆匆超內房走去。
“那多不好意思呀?”董天嶽對著璟兒的背影抓頭道。
“沒事。我也想見識下我們大才子的風采!”璟兒回頭一笑,可愛而迷人。董天嶽看的一呆。
吳宇斌震驚了,操,難道他要臨摹?眾人也是震驚,董天嶽能開如此海口,想必臨摹技藝已頗具火候了,且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眾人的震驚目光中,有一道溫柔而又激動的目光注視著董,那就是桂雨濛。她還從沒見過董天嶽的墨寶呢,心道:難道董天嶽的本事不僅僅只會鑒定?
待璟兒取出筆墨紙硯拿到桌子上,霍老爺子玩笑道:“你小子好福氣呀!這可都是我專門托人給璟兒捎帶的,你倒先用上了?”
“呵呵,這不是在比賽麽?改天我也送一套還給璟兒就是了。”董天嶽笑呵呵道。
“嗬,這可都是精品文房用品呀!你確定自己買得起?”吳宇斌鄙視了董天嶽一眼,旋即笑臉對璟兒道:“呵呵,璟兒,改天我送你一套榮寶齋的!”
“算了,今天已經讓大家破費了,我們還是一起來看下董天嶽同學的臨摹吧。”璟兒委婉的推辭道。
董天嶽把紙卷在桌上展開,隨即在硯台裡滴了些茶水,把老墨放在裡面,手持長條狀研磨工具開始磨墨起來。不一會墨的香味就四溢飄散出來。
說巧也巧,霍老爺子送的這墨也是胡開文的老墨,烏黑油亮;紙張也是瓦當紙;筆是一套狼嚎;硯台是民國的端硯。這瓦當紙卷若是全部展開,得有二三十米,董天嶽隻從一端展開了小半卷,大約五六米的樣子,寫上這麽一小段足以。
當他拿起狼嚎軟筆的時候,吳宇斌的眼睛睜的雪亮,腦門的神經繃得緊緊的,眼球突出,宛如銅鑼。桂雨濛和璟兒緊緊在靠在一起,胳膊套著胳膊彼此打氣,直覺呼吸短促,空氣中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看著這麽多雙眼睛考官般盯著自己,董天嶽抬頭望望,還別說,真有點緊張,要不是練過千萬遍,拿筆的手說不定還會顫抖呢。
“呼!”
終於,董天嶽深呼一口氣,揮筆寫了起來,眾人眼睛睜大,仔細追蹤的瞧著。只見董天嶽一筆下去就是三個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琵琶行”三個草書就已寫好了!旋即董天嶽手中的毛筆如神龍穿行雲間,書寫之快簡直驚人!眾人徹底的震驚了,如此快的草書生平罕見呀!而且每一筆還那麽有氣勢,有勁道,力貫紙背!
詩曰:
《琵琶行》: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當董天嶽寫下“琵琶行”三個字後,吳宇斌的臉色就黑了,神似啊!眾人大驚失色的目光更是恨恨的打擊了他!人們好像在說,簡直一模一樣呀!隨後,董天嶽筆走龍蛇,龍飛鳳舞,須臾之間就洋洋灑灑的寫了五六米,速度之快快如流星,眼睛都來不及細看上一個字,董天嶽下一個字又寫好了!甚至不小心眨了眨眼,已經寫了五六個字了!
整個書寫過程,場中靜悄悄,只聽到筆尖觸紙的沙沙聲,還有桂雨濛和璟兒他們急促的呼吸聲。董天嶽越寫越快,璟兒和桂雨濛胸口起伏,峰巒顫動,感覺自己的小心臟就快要爆炸了!
此時,所有人看董天嶽的目光都變了,似乎帶有那麽一絲尊重的味道了,這尼瑪簡直是啟功附體呀!這筆鋒、這力道、這神韻!璟兒和桂雨濛對望一眼,也是第一次徹底的被董天嶽的才華折服了!
董天嶽每寫一個字,吳宇斌的心臟就咯噔一聲,然後再回頭對照他那幅相同的一個字,太像了,心口又是一陣絞痛。待董天嶽臨摹到五六米,寫到“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吳宇斌就感覺一粒粒珍珠正朝他心臟上狠狠的砸,砸的血淋林!
“停,停,別寫了!”吳宇斌終於受不了,捂住心臟彎腰喘氣道,再寫下去他的心臟會受不了壓力,血管破裂的!
吳宇斌一直嫉妒董天嶽“鬼才”的名頭,自欺欺人的以為那一定是浪得虛名的,沒曾想董天嶽真是“鬼才”!難怪董天嶽從來都不上書法課,不僅僅是因為書法老師曾去追過璟兒,還有這個原因啊!
“停,停!求求你,別寫了!”吳宇斌感覺胸口堵得慌,就像被一塊石頭割了下,一口氣憋在那眼看就要吐血!
董天嶽氣勢如虹,本來出筆後一泄如注,從不停止的,看到吳宇斌如此痛苦的求他,不忍心再寫,手腕懸空,停住筆道:“你沒事吧?還沒寫完呢。”
“靠,還想寫完,你想我死呀?你每寫一個字,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已經超負荷運轉了,要是等你寫完,我的心臟估計要爆了!”吳宇斌喘氣道。
眾人都驚呆了,不單單是吳宇斌,就連璟兒、桂雨濛他們也是一臉潮紅,心跳就如跑了100米那麽快。霍老爺子閃到寶貝女兒身後,在她和桂雨濛後背各自注入一絲真氣,這才緩解了她們的痛苦!
麒麟倆父子也是震驚萬分, 丹田內真氣竟然自行運轉了,這他媽的寫個字還有如此氣勢,今天真他媽的活見鬼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一副《琵琶行》董天嶽臨摹了何止萬遍?更難能可貴的是,董天嶽領悟到草書的精髓,以內勁運筆,書寫之間,一股逼人的氣壓渾然天成,你若目光隨著他的筆尖走動,勢必導致體內經脈不暢,氣息紊亂,心跳加速,厲害非常也!
董天嶽寫到興致之處,忘卻了自己如今臨摹的功力,已經接近“鬼手”一級,再加上他天資聰穎,附加詠春內勁運筆,普通觀他臨摹之人可能會被一股無形氣壓傷到。還好,有霍老爺子,璟兒和桂雨濛臉色都恢復了正常。劉少爺他們幾個早就不敢細看,跑一邊喘氣去了。
眼看吳宇斌的氣血不暢,就要吐血,董天嶽念在同窗一場,收住了筆勢,這才撿回了吳的半條命。
“哈哈哈!沒想到我們的大班長也是董字的人,你現在相信那是高仿之作了吧?”董天嶽收起狼嚎筆大笑道。
吳宇斌只是狗一般的喘氣,那還能說話?
“可想看看,那被截去的一段題跋?”董天嶽眨眼,繼續道。
璟兒他們是很想看的,“嗯嗯”的點頭,可惜有人反對。吳宇斌彎腰駝背的喘著氣,擺擺手,上氣不接下氣道:“別再炫技了!我信了還不成麽?你可別得意的太早,我輸了,還有麒麟兄呢!是不是呀,麒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