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如同擁有生命一樣的道器,是任道遠完全無法想像的。在廣德云州平山道宗學道的時候,時間太短,他只學了一點點的基礎,像這種類機關道器,根本沒有接觸到。
不僅如此,在他查看過的夢境之中,似乎也從未有的提到過這類道器。
「有趣,這小東西居然跟活的一樣。」任道遠心生好奇,一時之間,居然忘了,這東西明顯是有人指揮的,這背後之人,自然沒安好心。
那機關道器見事已敗露,在空中轉了半個身子,後腳在草叢上一點,向牆角射去了,顯然是準備逃離此院。
這麼有趣的東西,任道遠自然不會放過,右手一揚,橫刀電射而出,挺在牆邊,刀刃向裡,那小東西險些一頭撞在刀刃上。
還好這東西行動極為靈活,前腳在刀身上點了一下,阻住前沖之勢,腰肢扭動,整個身體在空中繞過刀刃,在牆上借力,三兩下已經上了牆頭。
「回去。」任道遠一聲暴叱,風情耍出一片鞭幕,量天尺的瞬移功能,讓他瞬間出現在牆頭。如果沒有這件道器,還真的無法追上這油滑的小東西。
小東西在鞭影中,東閃西躲,居然讓過重重鞭影,突到任道遠面前,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沖破任道遠的防禦。
「有點意思。」任道遠嘴角輕揚,右手拉出一張畫卷,迎面展開,一隻厲鬼,從畫中撲面而來,那小東西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雖然只有半步,對任道遠來說,已經足夠了。
左手早已經等在這裡,風情纏到小東西的身上,連續繞了數週,有這件殘破的九品道器在,任這小東西如何油滑,也再難逃脫。
任道遠知道,這小東西是沒有思維的,再高階的道器,也只是件道器罷了。哈明非大師,號稱九州大陸天道宗師,道師第一人,唯一能夠制出九品道器的道師,也沒能製出擁有思維的道器了。
既然道器沒有思維,那有思維的自然是控制道器的人了。這小東西,自然是有人在控制的,它的眼睛可以看到東西,看到東西的不是這件道器,而是控制道器的人。
幻筆製成的幻畫,嚇不倒沒有思維的道器,卻能令控制道器的人嚇一跳,只要這一瞬間的失神,對任道遠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小東西退了半步。
空中傳來一陣風聲,霍雨佳站在牆頭,妙目掃過,對被風情纏住的小東西只是多看了一眼,便繼續向四周打量。好一會兒,閉上眼睛,神情專注,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不用找了,除了趙家兄弟,不會有別人。」任道遠捉住小東西說道,這小東西一入手,感覺一沉,沒想到這東西不大,卻全是金屬打製而成的。
與小東西交手兩個回合,任道遠已經看出來了,其實這件道器的品階極低,是件一品道器,可它卻極為神奇,幾乎將任道遠對道術的認知,完全顛覆了。
道器是什麼,是由道胎而成器。
道胎是什麼,擁有天地至理,近乎於道之物。可以這麼說,道胎都是天生的,幾乎沒有後天形成的。
就算是道兵,也是在打製過程中,形成的道胎,在它們原本是原料的時候,與道胎是沒什麼關係的。
需要什麼樣的機緣,才能在打製成這種生物形狀的時候,形成道胎?這也太逆天了,這種機率,比出現霍雨佳這種妖孽修行天才的機率還要小無數倍。
「我去捉他們。」霍雨佳說著就想離開。
任道遠揮手說道:「不必,他們如果怕了,自然會逃走,不必趕盡殺絕。如果他們不逃,有這東西在手,且看他們如何解釋。」
這種逆天級的道器,無論是誰,都難捨得。任道遠心中想著,如果換了自己,這小東西落到其他人手中,自己可捨得?
「任小友心地純良,前途無量啊。」低沉的聲音傳來,兩人眼前一暗,段明德不知何時,已經到了牆頭。
「段前輩。」兩人躬身一禮。這裡是破曉山晨光宗,段明德身為宗主,又是月祖修為,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來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兩位小友無需多禮。」段明德輕嘆一聲,指了指院子,三人這樣站在牆頭,明顯不是說話的地方。
從牆上跳下來,三人分賓主落座,自有小廝美婢,奉上茶點,又悄然退下。
任道遠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段明德,卻不說話。段明德苦笑一聲,點頭說道:「想來任小友已經猜到了,那趙氏兄弟,已然逃走了。」
任道遠嘴角輕揚,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逃走了?兩名天階的武者,可以從破曉山晨光宗內部,輕鬆的逃走,那可能嗎?不過他倒是有些後悔了,這兩兄弟,倒是狠人,居然扔下這機關道器而逃,單是這取捨之心,就讓任道遠高看了他們一眼。
雖然他與趙家兄弟接觸的不多,卻能看得出來,這兩位對自己的到來,極度不滿。接下制綿佈道胎的活之後,他們雖然沒有露面,卻控制著生物道器,前來偷剛剛製完的道器。由此就能看出這兩人的心性。
如果他們不逃,任道遠還真不會放在心裡,亦不會升起趕盡殺絕之心,畢竟這兩位是晨光宗的客卿,總經給晨光宗幾分顏面的。何況那樣的人,任道遠也完全不必擔心他們事後報復,那樣的性情,成不了大器。
可現在就有些不同了,這兩位能捨得機關道器,轉身就逃。可見其心性之中,有膽小,又有捨得,堅韌又不失小聰明。要知道,想從這裡逃走,以他們的能力,幾乎是不可能的,可他們偏偏逃了。自然是在賭段明德不願意得罪他們,又或者是感激過去那段時光中,對晨光宗的助力。不管是哪一種,他們都算準了,否則段明德也不會說他們逃走了。
段明德自然看懂了任道遠的表情:「任小友,你也知道,在中土乾州,想要開宗立派,說易則易,說難又是極難的。只要修為到了,自然可以開宗,可想要將宗派發展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宗門之中,如果沒有道師支撐,難啊。」
這一個難字,可謂是道盡了段明德心中的苦悶。宗派想要發展,自然離不開人。其實收徒並不難,中土乾州,人口中眾多,有若大的基數,想要從中挑出些好苗子,並不為難。人收進來,想要指點,自然也不難,乾州有數千年的修行底蘊,指導晚輩,有著完整的體系。
最難是的尋星,進入天階之後,想要尋星,卻是千難萬難。別看這裡的道師數量不少,可大部分的道師,都集中在有數的幾處所在。天道宮、三聖道宗、蘊道學舍,除了這三處外,還有散道聯盟。這四處,幾乎包羅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道師。
就算有剩下的,這些道師不是沒人要的貨色,就是性情古怪。以晨光宗的實力,能請到趙家兄弟,已經是極難的事情了。可惜這兩位,也沒有尋星之能。要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道師,都懂尋星之術的。
請道師尋星,這幾乎是唯一的辦法。可這個辦法,不僅需要的代價極大,而且不是你花錢就一定能請得到的。大多數時候,還要看道師是不是有時間,你拿出的東西,人家是否能看得上眼。
正因為有這樣的難處,一個宗派想要發展起來,困難重重。只要對此稍有了解的武者,一般都不願意加入這樣的小宗門,他們寧願去道師集中的地方打零工,雖然受氣,可尋星的機會更多些。
星階,那武者最為重要的一個分水領,邁過去,一步成爺,身價倍增。就算在三聖道宗、天道宗這樣的地方,也會有一席之地。邁不過去,就只能在底層苦苦煎熬,直到熬過這一關,或者煙消雲散,默默老去。
「了解。」任道遠自然不好說什麼,淡然的說道。現在他已經能夠直視道師的身份,即使面對一位月祖,也不必低聲下氣,完全可以平等論交。
「任小友,不知那方綿布?」段明德輕聲問道,其實開始的時候,他對任道遠是否能夠將綿布製成道器,根本就沒有報有任何想法,他不認為一名四階道師,有這樣的能力。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請過六階道師,都沒能製器成功。
可趙氏兄弟的逃走,卻讓他心中一動。趙氏兄弟為什麼要逃走?
「段前輩,那方綿布已經制器成功,名曰星羅帕,倒是一件難得的道器。」任道遠說道。之前段明德的話是不能當真的,這麼好的東西,段明德真的肯送給自己?開玩笑。即使他真的敢送,任道遠還不敢拿呢,沒得把人得罪死了,以後可是會有大麻煩的。畢竟段明德是位不折不扣的月祖,想要暗中乾掉自己,太容易了。
「哦?可否讓老夫開開眼界。」段明德眼睛一亮。對晨光宗來說,一件好的道器,和道師一樣重要。「那是自然,這本就是晨光宗之物。」任道遠笑著指了指桌上的星羅帕說道,其實段明德早就看到了,人家這是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