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佳似乎也想到這點,兩人相視一眼,都能夠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擔憂。在天掌大集的時候,霍雨佳還真看不上那些世家子弟,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不多,大部分是花架子,修為高、武技好,並不等於是真正的能戰之士。
「晨光宗有兩位道師,不能稱為道宗嗎?」任道遠問道。
「當然不能,一個道宗,不僅需要有道師,最重要的是有道統,以及守護道統的實力。這樣說吧,想要真正成為被別人承認的道宗,是非常困難的。道統是什麼,其實我不太了解,但守護道統的強者……唉,太難了。」
「怎麼個難法?」一位月祖、兩位道師,天階強者人家根本就沒提起過,只是隨便一說,任道遠就覺得頭大,三百里最強的晨光宗,單以這些表面的實力上計算,已經遠強於整個任家了。
任家在青州,雖然還稱不上頂級世家豪門,也已經步入真正的一等世家了,這樣的世家,在延慶府數量是有限的,整個青州,也不會超過一百家。在乾州之地,一個三百里最強的宗門,就已經比得上青州的一等世家了,乾州有多少個三百里,這根本就沒辦法計算。
「三聖道宗、天道宮的守護,都是陽神,而且不止一位陽神。就算弱了點的蘊道精舍,也有一位陽神坐鎮。即使如此,蘊道精舍也只能稱為道館,是不能稱道宗的。」雲峰說道。
「哦……」任道遠和霍雨佳同時點頭,想要成為道宗,你至少要有一位以上的陽神。就像密劍道宗那樣,有道師,有道統,還要有陽神。
「我們去晨光宗,方便嗎?」道宗在任道遠眼中,是很神聖,很神秘的。密劍道宗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嗎?別說一個外人,就算延慶府的世家子弟,沒有足夠進入的資格,也是無法入內,道宗不是給人參觀的地方。
「方便,方便,太方便了,只要任道師肯去,我們晨光宗歡迎不來不急呢。」雲峰一臉的興奮。任道遠這才明白,自己是道師啊,而且還是一位可以尋星的道師,難怪如此受歡迎。
「那好吧,我們就去打擾一下。」任道遠想了一下說道,雲峰在接下來的三年時間裡,將跟隨在自己身邊保護,無法遠離。這次能夠尋星,回宗門說一聲,是很有必要的。正好順路,任道遠自然不會作出不盡人情的事情。
破曉山,是一座高約千丈的大山,周圍有數十里方圓的山區,都算是晨光宗的範圍。這山可不是隨便誰都可以佔的,而是需要花大價錢,向中鼎帝國當地的官府購買。買下來之後,就沒人管你了,你是願意種地還是想蓋房子建宗,就算你放著不用,也沒人會說什麼。但每年的向中鼎帝國上交的稅賦,卻是一個子都不能少的。
晨光宗的宗門不算太大,從半山腰開始,直到山頂,這才是真正的晨光宗門。高大的牌坊,青石小路,兩側的竹林,山間的溪水,無處不透露著一種內斂的美。
雲峰先行一步,回宗門報信,任道遠、霍雨佳、宮子風、連池四人到達山腰牌坊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迎在這裡了。
為首之人是位老者,白須飄飄,光頭,赤眉,長像有些怪異,看著不像是中土人士,在他身邊,雲峰陪侍在側。在兩人身後,站關起兩個中年男子,居然是一對少見的雙胎胞。任道遠遠遠的就看出這兩位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這兩位是道師。
「段某代表宗主,歡迎任道遠師光臨。」那老者上前答話,眉眼慈祥,可看在別人眼裡,卻很是奇怪的感覺,能長成他這樣的人,還真不多。
任道遠還了一禮,這位能讓雲峰陪侍身邊,應該是宗內很厲害的人物,任道遠和霍雨佳都看不出它的修為,此人至少是星階以上。可他說的話,卻令兩人一驚,這樣的人物,居然是代表宗主,這就值得深思了。
一般而言,宗主的地位都是至於高無上的,至少在宗門內是如此。原本任道遠和霍雨佳,也沒想過人家宗主會親自出來相迎,即使是道師,也沒這資格。不過他們知道,這種想法,是建立在青州的習俗之上的,換作乾州,未必是對的。
如果任家來了一位關係不錯的四階道師,任平山老祖親自出門迎接,絕對不失顏面,而是應該的。
代表宗主迎接,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自持身份,或者是看不起任道遠,這種可能性不大,至少不會是看不起,自持身份也有些說不過去。第二種可能……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絲驚訝。很顯然,晨光宗的宗主,不是星階而是月祖。
接下來又是酒宴,任道遠對酒宴深惡痛絕,其實任道遠能喝酒,酒是相當的不錯,可這種氣氛,令他很不舒服,感覺每張臉都是假的。
「任道師,在下趙啟明,這是我兄弟趙啟亮。來來來,我們喝一斗。」趙啟明說道,這兩位自然是隨雲峰的老師段原,一起迎接任道遠的那兩位三階道師。
「兩位客氣了。」任道遠舉起酒鬥,一飲而盡,這兩人目光不善啊。
「好酒量,聽說任道師已經達到四階,不知腳下這雙靴子,是不是您的四品道器。」趙啟亮問道,道師的眼睛很毒,掃一眼,就能看出露在外面的道器。
「不是,這件量天尺,是以前偶然間得的。」任道遠隨口說道,卻發現趙家兄弟的眼中,露出一絲精芒。
雲峰很少回破曉山,自然不知道這兩位道師的底細,可段原卻是非常清楚,為了拉攏這位道師,晨光宗可沒少花心思。金幣財寶,如水般送出。花了數年時間,終於讓趙家兄弟決定長駐晨光宗,前後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
其實這兩位的人品和心胸,段原早就知道,卻無可奈何。不能說他們品質壞,只能說,這兩位,有些護食的壞毛病。在他們眼中,這破曉山晨光宗裡的一切,都應該給他們兄弟,這裡的道師,也只能是他們兄弟倆人,外人是不能介入的。
打了個哈哈,段原笑道:「時間也不早,幾位遠來是客,想來也是已經疲憊了,下人早已經準備好熱水,先洗洗灰塵,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聚。」
任道遠乾笑了聲,喝光酒斗里的美酒,起身離席,他自然看出來,這兩位同行,對他的到來,充滿了敵意。只是這段原作的也太過了,明明開席時間不長,連肚子都未添飽,便結束了宴席,既然如此,何必還要擺下接風宴?
段原作了一件很失禮的事情,不過事後的補救還是挺到位的,無論是滾燙的熱水,還是服侍的美婢,更有精美的點心,各種飲品。說起來,這些吃的,並不比席上的菜差,只是令人心中不舒服罷子。
洗過澡,用過點心,任道遠和霍雨佳坐在客房裡,對視而笑,看來這一趟,倒是來得唐突了,既然人家不歡迎,明日離開就是了。至於雲峰,如果願意在這裡多留幾天,事後跟上來就好,反正星爺是會飛的。
閒聊了片刻,忽然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人同時起身,外面的腳步聲明顯是故意的,是給房間裡的人一個準備時間。
任道遠打開房門,霍雨佳戴上青紗。院中,一個中年地男子,站在門前,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腳踏千層底布鞋,寬臉高鼻樑,一眼看去,有些象教書先生。
「這位先生……」任道遠剛一開口,感覺身後被人拉扯了一下。
霍雨佳上前一步,站在稍稍落後任道遠一點的位置上,躬身一禮:「這位前輩安好,晚輩霍雨佳有禮了。」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目光掃過兩人,在看到霍雨佳的時候,眼中露出一絲讚賞之色。他修行的功法,頗為神妙,別說修為低的,就算與他同階的武者,能看出他真正修為的也不多見。
那中年人微微躬身,卻不是行禮,作出的動作,比點頭要稍大些,卻給人一種很不錯的感覺。
「老夫段明德,兩位小友安好。之前的事情,老夫都聽說,代為向兩位道歉,那趙家兄弟,心眼雖然小了些,心胸不夠開闊,卻是我晨光宗的人。他們的心思,想來兩位小友也能猜到一些,就不去說它了。」
「段前輩?屋裡請。」一聽說來人姓段,任道遠心中有了一絲了然。說起為中土乾州的宗門雖多,其實與青州的家族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宗門是招收外姓弟子的,而真正的核心人員,依然是以血親為主。
之前的段原便是雲峰的老師,這位也姓段,想來也是段家之人,在晨光宗內,定然是身居要職的。
這是任道遠的想法,在霍雨佳眼中,眼前之人,金光閃閃,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強大壓力,這種壓力之大,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無論是老師君天清,還是君天笑大帥,比起眼前這位,都要差出很多。
「好,今晚來此,正是有事相商,我們屋裡說話。」段明德說道。三人走進房間,自有美婢奉上熱茶,從這些婢子眼中,卻看不出端倪,好似這些美婢,都不認識段明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