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并州,霍家自然也不能落下。除了柳、霍兩家之外,任家還有些姻親,家世自然遠遠比不上這三家。因此派出的人手多少不一,有的派出一兩個打前站,主要還是靠任家,有些則多一點,十來個,想辦法自己弄塊地,弄幾間房子準備著。
臨臨總總,沾親帶故,任家這一隊人馬之中,居然有超過十幾個家族,這人員自然少不了。
青州境內,這只使團完全是橫著走,凡經過的州府,莫不大開中門,酒宴如林。其結果是,使團的人員,雖然沒有增加,可跟在後面的各家隊伍,明顯增大了很多。
任道遠自然不會湊這熱鬧,不過任家在延慶府,也算是極有名望的家族,你不就山,山卻就你。因此這段時間,任道遠覺得很煩,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上門來。
有些人還算地道,先是客氣,之後商量著,是不是能加入後面的隊伍,有些更加干脆,直接願意舉家投入任氏。聽得任道遠苦笑不得,這時候投靠,根本就是給自己找退路。想要跟著任家一起跑路?
任道遠一個都沒有答應,至於身後的任家管事僕從,會不會答應,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任道遠想不明白,這時候,收一堆根本沒有任何忠心可言的小家族,到底有什麼意義。
「真真是無聊透頂了。」午夜時分,送走最後一批訪客,任道遠無奈的嘆道。
「少爺,其實這很正常,每次亂世將至的時候,都是如此,少爺為何不收些底子不錯的家族呢?雖說這些家族不能同任氏相比,至少也有些家底。」任峰好奇的問道。
這些東西,任峰懂的可比任道遠要多得多,畢竟他也是出自世家,雖然不是長房嫡子,又改姓別投,不可能接手雲家,可這些門道,卻是一清二楚。
「收了有什麼好處?現在這時候,他們來投的目的再清楚不過了。按我們任氏的計劃,首先在并州打下根基,以此為堡,向南海諸島延伸,聽上去很不錯,可事實上,卻是極難的。要知道,現在打這主意的,可不是一家兩家。相信不僅是我們青州人如此想,雲州逃亡的世家,也是如此處理。」說到此處,任道遠搖搖頭,他對并州之行,並不是很看好。
如果自己猜的沒錯的話,此時的并州,定然人數激增,原本並不值多少錢的土地,也會在短時間內爆漲。土地也還罷了,就算任家拿不出太多的錢財,任道遠手頭很寬裕,完全可以拿出來幫助家族,渡過難關。
最令他擔心的是船,并州很顯然不是長駐之地,大家的目標都盯著海外諸島,這時候,不僅海外島嶼的價值會翻著翻的向上漲,最麻煩的是船。
要知道,南海諸島本身的船業製造,並不發達,大部分的船隻,都是向并州、羽州、迷州定購的。這三州之中,又以并州的船業最為發達,此時前去并州,想要買到合適的船隻,只怕很難。
船這東西,可不是說有就有的,每一艘大船的製造,都需要一個相當長的周期,短則一兩年,長的甚至要五年到十年。這可不是內河行走的小船,而是數千上萬料的大船。
也不知道任家之前派出的人,在并州經營的如何了,一小塊地肯定是有的,莊園也能建起一些,船能不能買得到,卻是難說。
「少爺,問題不能這樣看。世家的發展,其實是極難的,如果一次招到太多的外人,對家族的控制不利,但此時卻是例外,這些小家族,為了活命,錢財早已經不是問題了,在短時間內,任氏可以招收到眾多的人手,更重要的是,足夠的錢財。」任峰嘿嘿笑道。
任峰掃了他一眼,知道他話中之間。這些人,可以收下,但不會重用,至少要幾代之後,才能完全放心。錢財不妨收下,正好用於在并州南海發展使用。
搖搖頭,任道遠實在沒辦法接受這種想法,雖然他知道,這是世家最常用的手段,看看使團那些人,每天上竄下跳的樣子就知道,一個個收穫頗豐,只有任家,因為自己的原因,不為所動。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轉身回房,還沒走到房間門口,外面傳來一聲輕笑:「小任,現在沒人了吧,咱哥倆喝一杯。」
隨著話音未落,從門外走進一人,滿嘴的酒氣,臉色通紅,明顯是已經喝多了。
任道遠衝著任峰輕輕搖手,讓他自去,無奈的轉身迎上:「君兄,已經午夜了,我看你喝得太多了。」來的自然是君家少爺君莫言。
在任道遠印象之中,這位仁兄,與他的名字完全沒有關係,話多的要命,而且遠不像世家子弟那樣風度翩翩。
「小任,哥可沒喝多,這次不會再將妹妹介紹給你了,我知道你有個漂亮老婆,我妹子咋就比不上她了?你有風語傳奇作老婆,我肯定不會讓你靠近我妹子。」君莫言腳步踉蹌的走進院中。
「好了,好了,進來喝點醒酒湯吧。」任道遠搖著頭,很是無奈,還好這些天,酒著實喝了不少,每到一處府城,任道遠這裡都會備有醒酒湯。
「別……別……我可不喝那東西,麻煩啊。一會兒還得再喝一頓,吃了你的醒酒湯,哥一會兒還得喝大,不如就這樣好了。」君莫言說著,扶著任道遠的肩頭,拉著他向房間裡走。
好吧,任道遠承認,這位看上去已經喝大的傢伙,其實心裡比誰都明白。想想也是,這位君家少爺,天賦極佳,即使不是很喜歡修行,這兩年時間也沒有落下。
當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地階上品修為,如今早已經進入天階,只要他願意,再多的酒水,也能被先天之氣化得乾淨,哪兒還需要醒酒湯?
「好吧,來我這兒乾什麼?」任道遠問道,在青州這段路程,是使團各世家,聯繫地方小世族的最佳時間,因此走的極慢,每到一處州府,都要停留幾天。即使這樣,這些世家子弟也都忙得團團轉,沒有一刻空閒。
想想就知道,象任道遠這樣,一個小氏族都沒有收的人,每天迎來送往,直到午夜才能休息,更何況是其他極有誠意的世家。
並不是說這些州府裡的氏族多到這種程度,而是每個氏族,在投靠之前,也是要貨比三家的,看看哪一家給出的條件最好。結果就成了這樣,幾乎每個世家,都要被所有的氏族請上一遍。
「任家有什麼打算?」進了房門,見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君莫言也不再裝醉了,開門見山的問道,他對任道遠的觀感極佳,要不是任道遠已經和霍雨佳定親,他還真想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任道遠。
當然,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君莫嬌可是君家的寶貝,有帝國之花的美稱,名頭並不弱於霍雨佳。霍雨佳在修行上的天賦,無人可比,君莫嬌在道術上,同樣了得。
何況兩人的出身相差極大,君家是風語帝國最頂尖的門閥,霍家不過是一個落末的小世家,如果沒有任家和君家在背後支持,這幾年下來,就算霍雨佳再努力,只怕霍家也早已經倒了。
「還能怎樣,并州建立莊園,進南海,看諸島,最好能買下個島嶼落腳。」任道遠說道。
任道遠以前並不相信緣分這種事情,就算是與他定親的霍雨佳,也從未感覺到所謂的緣分,偏是在君莫言身上,找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兩人雖然只見過幾次面,卻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無話不談。或許,這就是緣分吧。
一想到緣分,任道遠很想哭,自己和未來的媳婦沒感覺到緣分,卻在一個男人身上感覺到了。孌童這種事情他自然聽說過,只感覺到噁心,任道遠可以肯定的說,自己的性取向是沒有問題的。
「好,都打的是這主意。唉……」前一句還說好,接著又嘆起氣來。
「擔心?」任道遠親手泡了壺茶,給君莫言倒上大半杯,自己也喝了一口問道。
「你不擔心?我知道任家早有動作,不過還是有些晚了,你們任家能看出來,其他世家就看不出來?何況并州的情況也不樂觀,早就開始暗中備戰了,麻煩啊。」
「你們君家的消息比較靈通,說說那邊的情況。」任道遠問道,在消息傳遞方面,任家差得太遠。要知道,在君大帥手中,可掌握一隻軍事情報系統,這個系統擁有數万暗探,遍布九州。
「并州兩年前就開始整軍了,使團也派出不少,我們青州的動作太慢了,陛下年紀還是太大了,反應不急時。」君莫言不滿的說道,在君家人眼中,左志超這位帝王,有些不合格。可是沒辦法,左家在密劍道宗裡的實力太強,遠遠強過君家,因此風語帝國的事情,依然是左家說了算。「別說這些沒用的,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任道遠打斷了他的感嘆,輕聲說道。風語帝國將來如何,那不是任家和君家能夠決定的,只有密劍道宗才能決定。在密劍道宗之中,說話最有份量的只有兩位,左家那位,就是其中之一。另一位,自然也不會是君家人,更不可能是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