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慕長生……未聽聞前雖然有些驚訝,聽聞後卻覺得理所當然,如果是他的話,做出這種事並不奇怪,畢竟他心中有著強烈的執念。」羅豐感歎道。
司空玄疑問道:「哦,你認識他?」
羅豐瞥了一眼,道:「上一回在地皇陵中,差點害你身亡,最後被我化身擊退的那名萬獸宗修士,便是慕長生。」
「哦,居然是他!」
司空玄訝異出聲,在此之前他都沒有將兩個形象聯系在一起,畢竟當初地皇陵那一戰的時候,他並不知道慕長生的名字,盡管為爭奪地皇遺物差點身亡,可說到底那是公平一戰,並沒有個人恩怨摻雜在內,就像外出遊歷時碰上剛出世的天材地寶,若能得到固然最好,若被他人奪走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福緣不夠,除非是睚眥必報的個性,否則不會放心上,因此事後司空玄並不打算追究報復什麼。
此事他不宣揚出去,別人自然也不知情,故而當他從萬獸宗弟子口中聽到「慕長生」三個字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反應,現在得到羅豐點明,這才恍然大悟。
唰的一聲,司空玄打開紙扇,遮住下半張臉,用低沉的語氣謔謔笑了兩聲,「這下子,倒是給了我光明正大報復回去的機會了,哼哼,有意思……」
玄影乜斜著他,道:「又冒出陰險的心思了。」
「誒,我正在思考,要如何幫助人族對抗魔族,順帶消滅叛徒,匡扶人道,此乃大義之事,正氣沛然,怎麼能說是陰險呢?」司空玄理直氣壯的回應。
羅豐提醒道:「慕長生出自靈瞳一族,乃是族長,靈瞳族的族人一旦覺醒,個個身具獨特的靈瞳異能,其中強大的瞳術甚至能影響空間和時間,盡管對上天人修士的時候,靈瞳能發揮的功效遠不如對付肉身境修士,但不可不防。」
司空玄點頭道:「我曉得,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不難看出這位同樣是個聰明人,有野心,但不確認理性,這樣的他不會不知道投效魔族的後果,而他在明知一切後果的情況下,仍然做出背叛宗門乃至整個人族的決定,可想而知,他必然從魔族那裡得到了足夠多的利益,多到能讓他無視叛門的後果的程度。」
羅豐想了想,將炎帝聖王拳的領悟訣竅,和通過凝練道體來降伏元嬰的捷徑法門告訴司空玄。
「哦,得到人道意志的感謝和回饋,就能將《神農三拳》升華成《炎帝聖王拳》,嗯,拳理上倒是說得通,前者只是屬於個人的武學,神農尚未稱帝前便已創出,而後者則是成為人族領袖後才現世的武學,地皇的身份在某種意義上就已經代表了人道的意志,在未指明前很想想到,一旦捅破倒是簡單易懂。可惜了,我對拳法沒什麼興趣,修習《神農三拳》只為了它的養生之效,並不在意它的對敵之能,就算升華成《炎帝聖王拳》對我亦無太大幫助,倒是那套凝練道體,降伏元嬰的法門很有意思,若非現在騰不出時間,我立即就要嘗試一番。」
走了捷徑必然有隱患,一旦借助道體的力量,就失去了在同元嬰對抗中超越自我的機會,不過身為智者的司空玄對此並不覺得可惜,他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在取舍之間的選擇,跟羅豐非常相似。
兩人一路交談一路疾行,司空玄接著將他針對魔族的布局全盤托出,讓羅豐幫忙拾遺補漏,在一刻鍾後,終於抵達了瀛仙宗的地盤。
正如先前所言,司空玄此時在宗內頗得長輩看重,地位甚高,由他親自接待的羅豐,也無人敢怠慢。
雖然距離上一屆的天人演武過去了將近四十載,但那一屆天人演武發生的事情實是千年未有,著實叫人印象深刻,而作為熱議對象中最為關注的血淵邪君,哪怕中間沉寂了三十載,仍有人記憶猶新。
天人初境的弟子自然是一副看到傳說中人物的崇拜表情,而那些長輩們在感受到羅豐身上的法相之力後,聯想到他的晉級速度,也是無人敢小覷。
一旦凝練出天地法相,至少在眼下被限制了境界的戰場上,只有不對上那些王級天魔,都能自保,如果再考慮到像羅豐這樣的天之驕子,往往都擁有越階之能,那麼他繼續成長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相比司空玄因為自身實力得不到看重,羅豐倒是一上來就無人敢輕視,只因法相境相比伏嬰境,於戰力上有了極大的提升,而身處亂世之中,實力越強,就越不容易夭折,能夠成長起來的天才,才會得到看重。
因為時間緊迫,羅豐還要趕點返回羽化界,於是彼此也沒有東拉西扯,直接進入正題。
羅豐說了自己一路所見,關於魔族陣地的布置,並在法力凝聚的沙盤上將那些魔殿魔塔都描繪出來,而瀛仙宗的幾名強者立即根據變化後的地圖,修正原先定下的戰術計劃。
末了,一名問道境的前輩請求道:「按理說,羅真人遠來是客,實不該勞煩閣下,可值此緊要之際,多一份戰力,便多一份勝算,能否請天淵真人引一隊伍,從西南方向,進攻敵營。」
羅豐應允道:「對抗魔族,是為大義,身為人族都該盡一份心力,此乃分內之事,前輩無需客套。」
對方點了點頭,便將羅豐也納入戰術統籌中,但似乎是顧忌羅豐並非瀛仙宗門人的原因,並沒有安排困難的任務給他,在他突進的路線上,僅有兩名法相境的魔將,而他的任務也只是牽製,吸引魔軍注意,能否擊殺魔將只是其次。
從最大程度發揮戰力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安排其實並不合理,但瀛仙宗長輩終究有所顧忌,不可能把羅豐當自家門徒一樣冒險,而羅豐也不方便主動請纓,否則就不免給人心高氣傲的印象,就好像瞧不起瀛仙宗的實力,所以要積極幫忙一樣。
好在,這裡還有個司空玄,他腆著臉道:「誒,以羅兄的實力,怎麼能安排如此輕松的任務給他呢,這不是在瞧不起他嗎?輕怠客人,這可不是待客之道,照我說,他應該走這條路線。」
司空玄伸手抹去原來西南方向的線條,然後大膽的從中路畫了一條粗線,目標卻是直搗黃龍!
這條路線上,分明有一尊王級天魔鎮守,瀛仙宗幾名前輩視線交匯,以為司空玄是坐地起價,方便接下來的就地還錢,忙配合著呵斥道:「不得無禮,怎麼能向客人提出這等苛刻的要求!」
接下來只要再客套兩句,就能順勢提升一個難度,讓羅豐去對付師級天魔,雖然有下套的嫌疑,但司空玄和羅豐有著交情在,提出這等要求倒也不算過分。
然而,司空玄轉頭笑著問:「羅兄,你的想法呢?」
羅豐淡淡道:「如果只是牽製的話,應當沒有問題。」
瀛仙宗長輩面面相覷,以為自己聽錯了話,一人皺眉道:「此乃生死攸關之事,容不得賭氣驕恣,天淵真人可千萬想清楚了,量力而行就是對我方最大的幫助。」
羅豐沒有因為被小瞧而生氣,因為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不驕不躁道:「請前輩放心,在這等大事上,晚輩絕不敢信口開河,只要這尊天魔沒有越階之能,牽製他當沒有問題。」
「世上哪有那麼多擁有越階本領的人物?尤其晉級天人後,境界越高,越不容易越階,過往許多擁有越階實力的天才,後來往往也被拉平了差距,頂多是在同境界裡擁有優勢,想越階卻是千難萬難。」
一名瀛仙宗長輩搖頭感慨著,想來在過去他也是屬於「擁有越階實力的天才」。
在場的幾名強者都瞧了一眼司空玄,見他沒有開玩笑的跡象,再遙想到他過往精準的眼光,便也同意了這樣的安排,畢竟若真能牽製住一名王級天魔,將在戰略上帶來極大的優勢,足以提升一成勝算,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仍是安排了一名問道境的修士同行。
「事不宜遲,現在便發動總攻!成王敗寇,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