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靈識境,器修和武修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打通任督二脈,溝通天地二橋,只是手段不同。
器修需要以渾厚的真氣衝開玄關,溝通經脈,走內家的路子,而武修則是打熬筋骨,內壯精氣,走外家的路子。
直白的講,器修是用真氣將堵塞的任督二脈捅穿,而武修是用精氣將任督二脈拓寬。”
通天古書好為人師的解釋了一番。
羅豐點頭道:“明白了,可以比喻成一條道路被大石頭堵住,我們既可以選擇將石頭粉碎掉,也可以選擇將道路拓寬再繞過去,兩個法子都能順利通過。”
通天古書欣慰道:“你的比喻倒也生動,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反正完成這一步,你便不輸給俗世中的那些武道宗師,他們口中的先天之境,在我們這裡不過是剛起步。”
羅豐沉默了一會,然後道:“其實,自中古時代武修昌盛之後,不少法門流落江湖,被俗世武者修習,擇其精華,吸收兼並,如今的俠士江湖,要自稱武道大宗師,沒天人境的實力是不夠格的。
當年修行界隨便下來一個低階修士,就能唬住一堆大俠高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通天古書也沉默了,許久後,長歎一口氣:“真是滄海桑田,時代變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人世艱難,還是不要拆穿了,就讓老夫緬懷一下過去的青蔥歲月吧。”
羅豐不理它的耍寶,專心在衝脈上,將狀態調整到最佳,運轉萬屠元功,從足心湧泉穴開始,沿著足少陰腎經往上,一一貫通。
其實除了任督二脈外,其他經脈早已在以前的打坐運功中聯通,否則也練不出真氣。
只是這一回,羅豐以增強了數倍的萬屠元功,強打猛衝,冒著損傷經脈的危險,挑戰著經脈的承受極限。
一些經脈中細節處的滯礙之物,也在這股蠻橫不講理的真氣衝擊下,一一粉碎,清空掃蕩,變得無比通暢。
羅豐就像是攜著衝破大壩的洪水,滂沱滾出,不僅將河道拓寬,把那些阻擋流通的岩石暗礁也一並衝散卷走。
萬屠元功一路向上,將攻伐的特性展露無遺,令旗所向,千軍辟易,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一一打通。正是:
公孫衝脈胃心胸,內關陰維下總同;臨泣膽經連帶脈,陽維銳眥外關逢;後溪督脈內眥頸,申脈陽蹺絡亦通;列缺任脈行肺系,陰蹺照海膈喉嚨。
一路衝至最緊要的任督二橋之處,羅豐沒有一絲猶豫和畏懼,反而攜著前面千軍辟易的氣勢,以最強的姿態,化作攻城錘狠狠撞了過去。
轟隆一聲,宛如攔江大壩潰堤,萬屠元功余勢不減,順著奇經八脈奔騰,轉過好幾個周天后,才終於停下腳步。
自此,天地二橋溝通,真氣自給自足,生生不息。
在打通的一瞬間,羅豐隻覺大腦中的氣血激發,自己的意識融入到了真氣之中,隨著真氣運行,而遍察體內的五髒六腑,發現了許多隱藏的細微暗傷。
他睜開眼睛,揮掌射出一道真氣,將一盞茶杯擊得四分五裂。
“一共是十三片,六大七小,這就是靈識境麽?將意識化入真氣之中,使得真氣觸碰東西,便如親手觸碰一樣。”
通天古書道:“當你用真氣煉化法寶的時候,
就會將個人的意識煉化入內,從而達到如臂使指的程度,這就是為什麽公認,只有到了靈識境,才能真正煉化法寶。” 真氣的識感遠勝過人體五感,羅豐試著外放真氣,純以靈識觀察外界,隻覺得整個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更為豐富,很多平時忽略了的細微情況,也一一有感於心,甚至氣流的細微變化,也把握得一清二楚。
最玄妙的是,當將全部意識與真氣聯通時,哪怕是一塊石頭、一株小草、一杯茶水,都像跟他是相連般活著,而自己則成了它們中的一分子。
武者到了這種地步,眼睛是否看得見,已然不重要,因為真氣的觀察力遠比視覺更敏銳,更清晰,更不容易被迷惑。
“嗯,連氣運也變大了些許。”
羅豐無意間,抬頭看見自家頭頂的彩雲,明顯壯大了一圈。
微微一想,便也明白,氣運並非永恆不變,就像亂世中,那些有實力割據一方的軍閥,每個擁有的是山野草蟒的氣運,而當其中一人掃平八荒,登基稱帝時,那麽蟒蛇氣運就會蛻變成真龍氣運,與國運相連。
一個人的成就越大,往往氣運就越重,而氣運越重,又越能獲得更大的成就,兩者是相輔相成的。
正如當日瞧見的,百蠱真人的那方山丘大的氣運,絕不可能生下來就是如此。
通天古書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不解決百蠱真人的威脅,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呆在山上嗎?”
羅豐胸有成竹道:“我既然已晉級三重境,那便先定下內門弟子的身份,再去找一個大靠山,只需獻上縱橫派的功法,不怕不能得到記名弟子的名分。”
通天古書追問:“那也得有獻寶的門路才行,萬一所托非人,對方吃乾抹淨不認帳,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門路早想到了,黃泉的人品足以信賴,物以類聚,她的靠山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可以抱一抱大腿。眼下要做的事,還是先適應境界,學一下《大自在截運妙法》,再與黃泉聯絡。”
七日後,羅豐將突飛猛進的修為穩固下來,消化吸收,真正轉化成自身的實力。
他站在懸命峰的懸崖邊,閉著眼睛,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山嵐。
回來後,羅豐沒忘記給自己塗抹膏藥,結果如猜測的那般,塗抹之後,眼睛的視力急劇退化,又變回一片模糊的狀態。
羅老爺子叮囑他一定要日日塗抹的膏藥,其實並非用來治療眼睛,效果恰恰相反,使眼睛再也看不清,望見氣運的異能自然也隨之消失。
羅豐猜不透其中的用意,但他相信老爺子不會害自己,既然當初應下了承諾,就一定要做到。
此時,一隻紙鶴悠悠從山腳下飛上來。
羅豐伸掌一吸,將紙鶴攝取過來,打開後,用手撫摸紙面。
即便不用眼睛,但憑真氣的靈識,足以探測出紙面沾了墨水後,精細微小的凹凸分層,從而判斷出到底寫了什麽字。
通天古書問:“什麽消息?”
“那位大靠山同意接見我了,是時候該下山了。”
羅豐雙手一搓,紙鶴化作粉塵,隨即縱身躍下崖頂,在急劇加速下墜時,捏法印念咒訣,身旁逆向騰起一股氣流,向上托起,將他的下墜之勢緩衝,直到輕輕落地。
下了懸命峰,他沒有急著去約定的地點,而是轉向內務府,於是再度見到了那名枯槁老人。
老人坐躺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對來人毫無反應,好似在小寐。
羅豐早已知曉對方的性格,便沒有顧慮,直言來意:“外門弟子羅豐,申請更換內門弟子的名鑒。 ”
老人睜開了眼睛,散發出陰冷的氣息,如同一條毒蛇從冬眠中醒過來,帶著些許不滿瞥了羅豐一眼,隨後接過代表外門弟子的腰佩,以靈識探查裡面的相關訊息。
驀地,他抬頭正眼端視羅豐,眼中帶著一絲驚訝,想來他看到了腰佩裡記載的入門時間,為羅豐在不到半年裡就連升三級而吃驚。
可隨即,老人就收回目光,拿出一枚赤紅的腰佩,象征內門弟子的身份,只是裡面並沒有記載任何信息。
羅豐明白,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實力鑒定,需要自己以靈識注入腰佩中,寫下相關的信息,能做到這點,也就證明你的的確確是達到了三重靈識境。
羅豐催動真氣,將腰佩當做法器進行煉化,烙下獨屬於自己的契印。
在完成後,赤紅腰佩發出了光芒,意味著被煉化成功。
老人第三次用目光看羅豐,隨後拿出了一隻乾坤袋,擺擺手,又是趕人離開。
羅豐接過乾坤袋,知曉這法寶煉化起來要耗許多時間,便沒有急著當場煉化,恭敬的對老人施禮後,才轉身離開。
盡管老人似乎並不重視禮節,也不曾聽聞有人因此而受罰,但羅豐每一次都沒有忘記,興許是從小被羅老爺子養大的原因。
剛踏出內務府的院子,忽聞一聲驚訝。
“你居然還活著!”
羅豐循聲望去,就見到安連海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