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的三部鎮教經文《過去?燈經》、《現在如來經》、《未來彌勒經》分別對應氣元衰劫、精元衰劫、神元衰劫,某種意義上,如果有人同時修煉了這三部經文,就代表著他可以從五重界王境直接跨入八重不朽境。
別看只是三重境界,不知道有多少才華橫溢的天人修士都倒在了這三大衰劫的考驗上,這可不比肉身境的三重境界,肉身境的境界渡不過,頂多只是前途無望,停滯不前,天人境的境界渡不過,那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場。
衰劫的凶險更甚天人前五重,因為它們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不是一個即時的考驗,渡劫者需要面對的危險除了衰劫本身外,還有仇家的威脅,因為在衰劫時期,自身的修為將不可避免的遭到削弱,降到低估,這時就是仇家報仇的大好機會。
少去三大衰劫,也就意味著少掉三大死劫,天人五重境的修士在三教六宗裡屬於中流砥柱,說法有分量的人物,但天人八重境的修士卻已經是掌權者的層次,尊天神皇也不過天人八重。
至於天人九重境的修士更是鳳毛麟角,大抵上能渡過道心之衰晉級天人九重境的,十有也能晉級虛空境,剩下的只是時間和積累的問題,並無太大凶險,因此某種意義上,天人八重境可以算是天人修士的頂層了。
鎮教經文之所以受人追捧,並非在於經文中記載了多少無上神通,而是在於它能幫助修行者更貼近大道,對證道之路有極大的幫助,安然渡衰劫就是最直接的一種方式。
提升境界才是“大道”,修煉神通只是“小術”。
那些無上神通只是鎮道經文附帶的旁枝末節,只不過越接近大道,越有高屋建瓴的眼界,因此即便只是著作者隨意所創,也具備不可思議的威能,但經文真正的核心精華仍在對大道的闡述上。
通天古書中記載的改變衰劫順序的法門,看起來只是取巧的旁門左道,實際上同樣是直指大道的玄門正宗,也許對大部分的修行者來說,改變順序沒有太大的意義,還不如前人總結出來的精、氣、神三步驟更為有利,但只要有一小部分人能從中受益,便證明這是有價值的。
任何沒有隱患,卻能有利於境界修行的法門,都是玄門正宗。
“如果那熊漢子能夠晉級天人六重,倒是夠資格參與最後之戰,對了,你打算怎麽對付尊天神皇,還是用誅仙劍陣那一套?”通天古書問道。
“目前也沒有比誅仙劍陣更強大,更讓眾人熟悉的陣法了,就算九幽前輩懂得其他頂級的陣法,我們也來不及演練,更別說煉製相應的陣圖配合陣法運行。上一回尊天神皇能夠破陣,非是他掌握了劍陣的破綻,而是他洞悉了山子熏的念頭,偷襲重創了山子熏,致使劍陣無人主持,不攻自破,因此只要保護住山子熏的想法不被洞悉,再來一回尊天神皇未必還能依樣畫葫蘆。”
說到這,羅豐略微皺起眉頭,似乎想到了某件憂心的事:“不過,也的確存在尊天神皇趁機掌握劍陣規律的可能,如果他在陣法上有宗師級別造詣的話,就能先記下劍陣運行的核心公式,然後反推全陣,雖然並沒有聽聞尊天神皇精通陣法之道的情報,可終究是個隱憂……罷了,這個問題已經交由奇策侯解決,不該由我來越庖代俎。”
由於時間緊迫,只有短短三四日的工夫,根本沒有從容布局的空余,羅豐等一幫謀士們相互分配了任務,各有各需要負責的事項,其中伊脩便是負責解決誅仙劍陣的隱患,而端木正原本負責解決魔變異毒的威脅,但因為憂心無樂慧師一事,於是就轉而拜托給伊脩。
通天古書嗤笑道:“你究竟是擔心尊天神皇還是擔心那個家夥?畢竟他可是向你承認了自己喜歡‘棄子造勢’的手法,也許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出賣了。”
“兩者皆有,但這個時候若還彼此懷疑,那便真的沒有勝算了,事先說好由他負責的事情,如果我再去插手,對智ф而言,無疑是最嚴重的侮辱。”
智者的驕傲,只有同為智者的人才能明白,這種行動對其他人而言或許可以視為一種幫忙,但對智者而言,乃是一種足以銘記終身的恥辱,就好像去侮辱一名絕世劍客的劍,去恥笑一名畫道國手的作品。
“我並不相信他的人品,但我相信他的智慧,我可是最後對決尊天神皇的人選之一,如果他做了令我無法接受的事情,影響到我的心態,便會影響到最後的勝敗結局,有可能造就無法挽回的惡果,相信他在做某種事情的時候,會懂得權衡利弊——事實上之前他同我的那番談話,便是為了試探我的態度。”
羅豐已經明確表示出自己不會同意“強迫他人犧牲”、“蒙騙犧牲者”的策略,以伊脩的智慧,便不會去做那些會導致內訌的事情。
“……這個時候,只能是相互信任了。”
“使用誅仙劍陣的話,除去必然要負責主持陣法的山子熏不算,另外還需要四人,你們都決定好了?論實力以九幽和月湖天君為最,但這兩人完全不像是能夠互相配合的樣子,強行塞在陣法裡,說不定會產生一加一小於一的結果。”
通天古書想起先前會議中,九幽和唐英妃“劍拔弩張”“一山難容二虎”的緊張氣氛,半點也不看好兩人的配合。
羅豐承認道:“她們二人的確不能待在一起,兩人的風格注定必須要別人去配合她們,以她們為中心設計戰術才能發揮出最強的戰力。月湖前輩不擅長劍法,因此主攻的人選只能是九幽前輩,剩下的人選則是我、嶽鼎以及仇神妒,靈璿真人與蘇白鷺作為候補,以防萬一。”
“仇神妒,為什麽要選他?那小子的心態可不適合對付尊天神皇,雖然此前他渡過了道心考驗,心靈圓滿,可如今他得到師門長輩的傳功,導致修為超過了心性,如同一名孩童舞動大刀,招式再妙,一樣會暴露破綻。或許在對付其他強者的時候,這點心性缺憾沒什麽大不了,可對上擅長心靈攻勢的尊天神皇,那便等同倒持長劍,平白將利器送給敵人。尤其是先前的戰鬥中,他被尊天神皇一招挫敗,難保不會被留下暗手。”
通天古書徹底不看好仇神妒能在決戰中有什麽作為,他倒也並非瞧不起仇神妒的本領,如果對上其他的敵人,哪怕是王級天魔,他也認為仇神妒擁有接近碾壓的優勢,但萬物相生相克,尊天神皇便是仇神妒的克星,讓他進入誅仙劍陣的決戰人選,還不如把他放在外圍,盡可能多地消滅王級天魔,為決戰尊天神皇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
“這些問題我們也考慮過,但我方陣容中能勝過仇神妒的人沒有幾個,哪怕是靈璿真人或許在紙面上實力勝過仇神妒,可實際戰鬥起來,最後勝出的十有仍會是仇神妒。凡事總有兩面性,只要使用得當,劣勢也能轉化成優勢,這件事已經交由洪馗,相信不成問題。
另外,召喚了寂禪師也是為了對付尊天神皇,他的日照淨琉璃界域能在最大程度上消滅雜念,鎮壓心魔,乃是克制心靈窺探神通的不二法門,只要有他幫忙,即便仇神妒還存在心靈破綻,尊天神皇也無法輕易得手。
接下來最大的問題反而是我自己,上一次冒險動用聖邪合體,我倒是借由生死簿的力量恢復了傷勢,可化身羅三因為本體是後天道器,對先天道器的力量存在抗性,直到現在還處於沉睡狀態,在無法動用聖邪合體的前提下,我反倒是四名人選當中最弱的一個。”
羅豐陷入思考當中,他的目光在萬劫珠上徘徊,琢磨道:“魔道秘法能夠改變衰劫的順序,萬劫珠能提前引發衰劫,雖然可以加快衰劫的速度,但也會變得更為危險,如果有足夠的時間的話……”
他正在腦中快速集合各類情報,從而分析出適合自己的方法,這時遠方天際忽然顯現異象,爆出一道像會天崩地裂似的驚雷巨響,千裡可聞,接著就見長空迸出一道奪目紅光,整個蒼穹如噴血泉,火雲匯聚。
一支利箭穿雲破霄而出,目標雖然不是鎖定羅豐,卻指向他所在的位置。
羅豐瞧出這支箭中蘊藏著非常可怕的力量,而且頗有幾分熟悉感,明白若是讓此箭徹底爆發,方圓十裡內的任何事物,都會著火焚為灰燼,並將大地燒成一片焦土,碰上修為弱一些的天人修士,也有致命的危險。
箭已脫弦,射速迅疾無比,羅豐念及時間緊迫,來不及召喚劍器使用絕招,當下催動古拙質樸的炎帝聖王拳,拳勁衍化出一面高聳的十裡城牆,擋在破空箭矢的面前。
“帝護長城!”
人道意志中的守護之念加持拳勁,倍化威能,使得由勁力凝聚起來的城牆有若實質,更顯高大威猛,無堅可摧。
破空之箭落在拳勁長城上,爆發出璀璨的光滑,照得整個天地都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紅,其中蘊含的高熱是強得可怕,猶如平地升起一輪紅日,連箭矢本身都被燒熔成熾熱鐵漿,呈漫天火雨紛紛下灑,地上草木成灰,連空中的雲朵也被烘烤得連片連片地消失、蒸發。
無邊陽剛酷熱中,拳勁長城的表面出現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痕,猶若生命般蠢蠢欲動,似乎有什麽蛇蟲盅物受不了高熱烘烤,在其中狂躁地遊走蠢動。
不過只是這點程度還難不倒羅豐,他的身上湧現陰陽大道的氣息,流轉如魚遊動,便要將這股滔天炎能化消掉。
就在這時,城牆的裂痕上突然爆發一股滅絕生機的陰寒銳氣,有一種玄秘無常,如附骨之蛆般的陰毒奇詭,綻放著深邃詭謫的幽幽綠光,即使有人道意志加持的拳勁長城也無法禁錮它的行動,甚至它們拚命的向內滲透,試圖從內部摧毀防禦。
蘊藏陰邪於陽剛之中,即便是高熱的炎能紅光也無法淹沒這一縷縷寒星般閃爍遊離不定的綠光,兩者相輔相成,生生不息,遊走不定,加深爆裂的傷痕。
“唔,怪不得有一絲熟悉感,卻是跟我的聖邪合招有共通之處,既然是箭技,難道是司空玄掌握了聖邪合招的技巧?可他又不曾證見過相反大道,又從何處取得聖邪極力?”
明白了原理,羅豐化解起來便輕車熟路,當下逆運聖邪合招的法門,解體分散開陽剛炎能和陰邪寒經,隻聞一聲爆響,無窮無的酷熱氣勁濤濤滾滾, 以羅豐為中心瘋狂地四下飆射,如同火山爆發,氣貫長空,同時又有幽光大熾,沿著各種紛亂的軌跡四下逃散。
這是羅豐的雙手以一種玄奧難明的奇妙軌跡舞動起來,陰陽二氣對流互通,帶起了一股無始無終的虛空引力彌漫四方,仿佛空間也因此而扭曲封閉。
陽剛炎能和陰邪寒經只能繞著羅豐團團繞圈,卻無法逃離,而兩者也不複生生不息的狀態,反倒成了相克相滅,於是陰森綠光很快在無邊光熱中如浮光掠影般迅速黯淡下去。
最後羅豐雙手向上一托,殘留的炎能化作一道熾烈勝電的凌厲毫光,猶如一輪光芒萬丈的熾烈紅日直直飛上九霄雲端,將這一方天地映照得如同亙古不滅的白晝一般。
等光華消失後,空中的雲層已全部蒸發消失,毒辣的陽光毫無阻礙地直射大地,帶來一股無邊沙漠般的乾燥灼熱之感,而且更上方的蒼穹依然是風起雲湧,余波未息。
“抱歉,我本來只是想模仿你上次的技巧重新再來一遍,結果沒能控制住雙極化後的力量,導致內勁暴走,只能隨便找了個方向射出去,幸好被你接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司空玄一臉尷尬的表情,訕笑著從射箭的位置趕來,而在他身後,是藺如恤與凌青未。
“真是奇怪,看你使用的時候明明挺簡單的,為何到了我手裡,就變得如此困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