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州,九天玉闕。
“絕對有誰泄密了!”
燚煌魔帝狠狠一揮袖,泄露的勁力震得整座宮殿搖晃不已,甚至連守護法陣都被逼出來,才堪堪保護住宮殿不被破壞。
“人族的戰術每一次都恰當好處的針對我方的布局,這絕不是用一句料事如神就能解釋得了的!三無道尊犧牲化身,十盈教主犧牲道器,敢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是因為他們知道能收獲相應的戰果,提前知悉了我們的策略,才能做得如此果決!”燚煌斬釘截鐵的說道。
篆顱嗤嗤笑了幾聲,道:“你的懷疑倒也合情合理,那麽問題來了,倘若真如你所言,是我方的布局計劃泄露所致,必然有一名泄密者,這個家夥會是誰呢?麾下諸將是知情者,可他們僅僅知道整個布局的一部分,就算想泄密也很難泄得全面,真正知悉全部計劃的,僅有在場的你我三魔,以及倒霉的太睛。”
燚煌冷笑:“太睛身亡,泄密者絕不是他,殞凰斷後,險死還生,嫌疑最輕,而我確定自己沒有做,所以隻可能是你!”
不由分說,怒然一掌攜帶十足火氣迎面擊出,虛空留下一道筆直的燒灼焦痕,勁力霸道,巍巍如泰山壓頂。
篆顱不動聲色,雙掌攜帶陰陽之力迭出,如轉太極,想要以借力打力的法門將其卸掉。
可是雙方一交接,燚煌掌力凝若磐石,炎能仿佛凝聚成了實體,不為外力所動,篆顱根本無法將其勁力卸走,頓時雙掌被排開,被一掌正中胸口。
灼熱炎能銷骨焚魂,瞬間衝入篆顱體內爆發,扭動的火舌從他的七孔中噴出,轉眼便就將他燒成灰燼。
一旁的殞凰沒有出手阻止,氣息顯得有些虛弱的他只是靜靜看著,盡力化解著殘留在神魂上的妖刀刀意,他很清楚,燚煌只是在發泄,並非真的懷疑篆顱是奸細。
與此同時,宮殿門口處,許多光影凝聚一處,重新幻化出了篆顱的身影,他嗤嗤笑道:“誰說太睛不可能是泄密者,說不定他是金蟬脫殼,借假死脫身,來擺脫嫌疑;殞凰看著不像會做這種事,但大奸似忠,戰神之名就是他的偽裝,所以他明明留下斷後,卻能安然撤退,正是因為敵人有意放他生路;至於你麽,賊喊捉賊,嫌疑最大,只會對自己人下手,為什麽不去找敵人拚命?”
他毫不客氣地將在場的雙魔,連帶已經戰死的太睛都數落了一番,以此反諷燚煌的推論。
殞凰終於不再保持安靜,開口警告道:“不準侮辱太睛的犧牲,每一名捐軀的戰友,都該得到尊重!”
對於自己被侮辱,他倒是不怎麽在乎。
篆顱嘿嘿兩聲,不以為然,但他也懶得跟殞凰這死腦筋的家夥爭執,太浪費氣力,這家夥就是個魔族裡的異數,全然見不到魔族該有的混亂天性,倒是將人族嚴軍的那一套學了個十成十。
“事到如今,想要逆轉戰局,對抗人族與妖族的聯手,只有去找魔祖幫忙了。”
燚煌皺眉道:“魔祖自從被‘那位’禁錮後,至今未能掙脫束縛,聖人之力,無窮無盡,永不耗竭,千萬年過去了,那條永恆之鎖依然存在。”
“那位”指的便是魔聖。
魔族對魔聖的感情非常複雜,對方以魔功證道,開辟魔門一脈,證明了魔也有超脫苦海的可能,這份空前絕後的成就無疑值得眾魔膜拜,可偏偏對方是人族。
就好像自家祖宗傳下來的手藝,自家兄弟一個也沒能學會,卻被一個外人發揚光大了,這種滋味當真難以言表。
對待魔聖的態度,魔族裡也各有不同,有些魔族覺得不必在乎出身,強者便是強者,誠心膜拜魔聖,有些魔族覺得這是莫大的恥辱,是赤裸裸的羞辱,無法接受,也有一些魔族介於兩者之間,頗為糾結,於是乾脆避而不談,以代稱指代。
篆顱道:“魔祖本體無法掙脫永恆之鎖,不是還有化身元祖天魔嗎?我們助他在諸天萬界傳播信仰,收集香火願力,不就是為了幫他完成李代桃僵之計。”
之前他們還曾以尊天神皇之手,暗中在玉洲散布元祖天魔的神牌,傳播信仰,結果被羅豐一行人給破壞,加上當時局勢緊張,他們另有重要的謀劃,於是這個計劃就不了了之。
燚煌猶豫道:“千萬年了,魔祖好不容易才凝聚出一具化身,可以寄托部分元神,恢復有限的自由,一旦折損了這具化身,想重新再凝聚出來,又不知要過多少歲月,我不認為他會為了我們而冒風險,畢竟眼下玉洲的局勢未定。”
篆顱嘻嘻笑道:“魔祖曾言,除非是魔族陷入滅族之危,否則他不會出手,而如今,太睛隕落,四大天柱已去其一,如果咱們三個都陷落在玉洲,魔族沒了虛空強者鎮守,那滅族之危也就近在咫尺了,作為老祖宗,他豈能袖手旁觀?”
燚煌冷哼道:“如果玉洲局勢已定,我等佔盡上風,魔祖或許願意出來打打太平拳,可現在情況剛好相反,魔祖必然不願冒險。他已是半步聖道,神魂成聖,不死不滅,就算是‘那位’也無法殺死他,只能將他禁錮在永夜混洞中,對魔祖來說,就算你我三人隕落,只要他還活著,魔族就有複興的希望,肯定不願冒險,他的性格,我太了解了。”
“沒有好處他當然不願出手,可如果我們開出他無法拒絕的條件呢?比如再送他一具化身,太睛徹底隕落,他在老巢裡準備的複生之軀也就沒了用武之地,正好拿來送給老祖宗,又比如幫助他解放出更多的力量,天庭的先天道器東皇鍾反正咱們用不了,正好給他。東皇鍾象征的是先天聖德大道,而魔祖作為元初之魔,亦可說是魔族聖皇,他應該有資格催動這件先天道器。”
燚煌權衡個中利弊,最後不得不讚同道:“此計有一定的可行性,魔祖十有八九會同意,他被囚禁得太久了,獲取自由是他畢生的心願。”
“另外,老祖宗的李代桃僵之計遲遲無法成功,是因為他的神魂修為太強,而化身的軀體太過脆弱,無法承載這股力量,可如果將東皇鍾煉成化身,說不定就能承載……”
篆顱魔帝的聲音戛然而止,甚至連他的氣息都一下子僵硬了,仿佛整個被定住,一股莫名的力量降臨在他的身上。
“發生了什麽?”
燚煌與殞凰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凝神戒備。
然而,篆顱身上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那股的異常氣息稍縱即逝,就連兩位魔帝都沒有發現這股力量究竟來自哪裡。
“篆顱,你怎麽樣,有什麽不對勁嗎?”殞凰詢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篆顱卻是仰天大笑,身體像是發了癲瘋一樣顫抖起來,嘴裡嘟囔著:“原來是這樣!真相居然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人族會知悉一切,這下我都明白了!所有的來龍去脈都厘清了,真是太有趣了!超乎想象的有趣!”
燚煌沒好氣道:“你發瘋了嗎?”
“發瘋?也許吧,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瘋狂的想法,‘我’居然能想到這樣的主意,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連我自己都要佩服自己!”
“夠了!別再故弄玄虛了,這裡沒誰會接你的話茬,有屁快放!”
篆顱經常會做些瘋狂的、難以理解的舉動,燚煌早就見怪不怪了,並沒有將他剛才的瘋言瘋語放在心上,甚至覺得剛剛的異常也是他隨性的表演。
“就在剛才,我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謀,足以毀滅玉洲修士,不,隻盯著玉洲目光太狹窄了,此計若成功,不只是玉洲,諸天萬界都會被我們摧毀,真是太妙了!”篆顱語氣狂熱的說道。
“夠了,說大家聽得懂的話!若不闖過眼前困境,我們想活著離開玉洲都難,更別提去摧毀其他的大千世界,說些有用的主意吧,別再念你的瘋魔經了,沒誰願意陪你一起發瘋!”
“嘿嘿嘿……無妨,被當做瘋子也沒關系,反正第一步你我都是相同的目標,先召喚魔祖吧,有了老祖宗的幫忙,才能壓製住妖帝。”
篆顱的情緒冷靜下來,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莫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