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荒神雷部的族長是一個名叫強象的中年壯漢。他的宅院,坐落在神雷部村落中央,是整個神雷部村落中最大的一座院落,但方圓也才不過十幾畝大小。
在這十幾畝大小的院落中,零零落落約莫蓋著十幾間大小不一的石屋。建制比吳岩和寧無漏下榻的臨時營地強了不少,但依舊很是原始和簡陋。
院中有一座明顯比村中所有房屋都要大出許多的石屋,乃是整個神雷部聚會的議事廳。
此刻,以族長強象為首,神雷部所有長老和成年族人,皆圍坐在議事廳的篝火旁,閑談議事。
議事廳的四周,布置的有神雷禁紋,強象等人並不擔心有人會潛伏到自己的宅院來,偷聽到自己族中的謀劃。
“族長,難道咱們真的就要這麽一直被那人族小兒奴役下去麽?被靈台神奴役,也就算了,這是我天巫族下八部的宿命。如今卻要因當年的誓約,聽命於一個人族小兒,未來還不知會被折騰成什麽樣子,與其如此,還不如死掉,魂歸天荒地老台來的痛快!”
一名魁梧的神雷部長老,語氣中透著濃烈的憤恨和不甘的開口道。
“就是!那個軒轅傑,血脈雖然是人皇黃帝一脈不假,但他所修煉的神通,卻根本不是人皇一脈。據我觀察,應該是幽冥界中冥尊一脈。我們當年和幽冥界結下死仇,若是被他奴役,將來他要把咱們都帶去幽冥界,豈非要墮了祖宗顏面?”有一名長老滿臉悲憤道。
強象身上的天巫神紋,閃爍不定,其巫靈元符,在頭頂上空飄蕩,顯示著他此刻內心的情緒,並不穩定。
“死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如何活下去!”
強象一開口,便顯示出了其頗為不凡的見識。廳內所有人全都一怔,向他看去。
強象歎息了一聲,道:“列為莫非忘了我天巫族的祖訓?當年本族的十二祖巫和歷代大巫,追隨鴻蒙老祖與外域異族邪靈作戰。戰後,本族元氣大傷,老祖們更是隕落殆盡。最後一代大巫,被迫把巫神界讓出,更是不惜耗費力,把我等一族所有子弟,盡數封入天荒地老台中,以求保存族中血脈,不至斷了傳承。”
“末代老祖,為了保存天巫族傳承不流落至外人手中,不惜以自己的靈魂元符,把天巫十二部傳承凝成巫道神樹,把其藏入巫神界最神秘之地,期待巫族後裔有人能夠開啟其傳承。可是,數十萬年來,我族中先後派出的無數子弟,卻均未能尋到那巫道神樹傳承,反而因此遭到了諸天萬界各族的追殺,重新退回天荒地老台中,苟延殘喘,存活至今。”
聽到強象提起這段天巫族歷史,屋內一眾神雷部長老和成年男丁,具皆面露痛苦之色,默默不言。
“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要活下去,直到巫道神樹重新出現!我相信,那一天一定會到來!所以,我們必須要活下去!”
強象面露堅毅之色,一字一頓道:“哪怕忍辱負重,也要活下去!”
“說得好!我們必須要活下去!”
議事廳外,響起了一道堅定鏗鏘的聲音。
強象對那說話之人,好似非常熟悉,聞言親自打開了議事廳的大門,道:“你們都來了,快進來。”
在議事廳外,此時赫然出現了七名裝束各異,但神色同樣堅毅男女。
這七人不是別人,正是天荒八部族中,其他七部的族長。神火部的祝烈陽,神水部的共天水,神金部的蓐獲,神木部的句枸,神土部的後塵,神風部的天辰風和閃靈部的電母月。
七人中,句枸,後塵和電母月為女子。句枸和後塵都是窈窕少女,而電母月則作婦人打扮。
祝烈陽,共天水和天辰風三人都是魁梧青年,蓐獲則是一名魁梧的白須老者。
方才開口接話的,正是蓐獲。他為人老成持重,對天巫族族規向來最是看重。七人魚貫進入神雷部的議事廳中,原本坐在篝火旁的一眾神雷部長老,紛紛恭敬的站起身,讓開了位置,請七人在篝火旁坐下。
強象擺了擺手,示意廳內所有神雷部弟子全都出去,小心在外巡邏,嚴防被人鑽了空子,進來打探到消息,泄露了秘密。
等一眾神雷部長老和成年男丁退出後,強象把議事廳的大門關閉,開啟了一道特殊陣紋禁製,使得整個議事廳不會再有一絲一毫聲息泄露。
“蓐老,強象大哥,小弟倒是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跟他們拚了!憑著咱們……”性情火烈的祝烈陽,剛一坐下,便急不可耐的又跳起來,滿臉皆是高昂戰意的發表見解。
“烈陽,坐下!”蓐獲不等祝烈陽把話說完,頓時一橫白眉,聲音沉凝的喝道。
祝烈陽不明白蓐獲為何如此訓斥自己,還要強自辯解,坐在他旁邊的共天水,站起身在他肩頭輕輕一拍,順勢把他按了下去,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祝烈陽皺了皺赤紅的長眉,見其他人都皺眉看他,這才鬱悶的撓了撓頭,坐了下去。
“諸位放心,這間議事廳內部的牆壁上,有我和電母月共同從雷澤湖底挖出的雷電神泥所糊,任何神魂靈念都休想探聽到裡面的動靜。”強象笑了笑道。
電母月也點頭稱是,道:“以往為了防止被人看出意外,咱們每次聚會,都會更換不同地點。神雷部的議事廳,咱們也只是按照慣例,每隔八個月才來一次。這次聚齊,正可好好談談這件大事了!”
聽到這話,眾人表情都是一松。開始暢所欲言起來。
發言的多是年輕氣盛的祝烈陽,共天水,天辰風三人,句枸和後塵偶爾也會插上一句。蓐獲,強象,電母月三人則都微微皺著眉,多數時候都在沉思。
“依我說,就趁著這次神武帝洞府開啟的機會,把那東西丟進去,我就不信那人族小兒聽到那東西的消息後,還能夠忍住不進去探查!”天辰風冷聲道。
天辰風的話說完,其余七人中,倒是有五個都雙眸一亮,大讚此法可行。
“那物一旦丟進去,他肯定會不顧一切的進去探查。但你們莫忘了,他有寶物軒轅台,隨時都能夠通過特殊神通,避入洞天之中逃生,咱們根本殺不了他。而且,神武帝洞府中的禁製,也根本無法阻攔軒轅台,不妥,不妥。”蓐獲搖頭道。
眾人一想也是,天辰風也有些泄氣了。其實,自打軒轅傑控制了天荒地老台後,他們已經不止一次的聚在一起商議,究竟該如何才能擺脫他的掌控,但卻沒有一法可行。
就在八人搖頭歎氣,商議不出一條可行之法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接著便聽到轟隆隆一聲驚人無比的天雷炸裂聲,炸的整個神雷部地動山搖。
慘叫聲,從議事廳外傳出,顯然是有神雷部的族人被那爆炸給擊傷了。
八人齊齊變色,面面相覷,蓐獲以為事情泄露,臉色已然驚的白了。
“出去看看!”強象心急如焚,當先打開議事廳的大門,闖了出去。其余七人回過神來,先後急急從屋內躍出,向爆炸之處看去。
卻見,天雷爆炸的地方,竟然就在議事廳的旁邊。
一個數丈大的深坑,暴露在了眾人眼前。那深坑的邊緣,距離議事廳的牆壁不足三尺遠,若是再近那麽一點,勢必便會與議事廳牆壁上的雷電神泥接觸,使得整個議事廳在剛才都會徹底爆炸。
幾名神雷部的弟子,被炸的東倒西歪,倒在地上,倒是沒有受多重的傷。
那深坑之中,此刻赫然有一道數尺長,銀白色的蛇形之靈在遊動著,企圖破開四周困住它的一個五彩光罩,逃遁而走。
而困住它的那五彩光罩,卻是空中一尊尺許高的五色元嬰虛神施展出的特殊神通。
“那是……巫靈神嬰!”
看到那五色元嬰虛神,八人全都驚呆了。尤其是年紀最大的蓐獲,更是激動的用顫抖的手,指著那空中的五色元嬰虛神,顫聲道。
“難道……巫道……”
“住口!大家趕緊去四面查看一番,不能走漏任何消息!發現可疑者,一律殺無赦!”
祝烈陽雙目放光,正要開口說出巫道神樹傳承已然現世,卻被強象厲聲揮手打斷!
說完這話,其余幾人都意識到事情嚴重,紛紛神色緊張的向八個方向遁去,仔細查看起來。他們都已看出,那五色元嬰虛神,厲害無比,深坑中的那條銀白蛇形之靈,根本不可能是那元嬰虛神的對手,是以並不擔心。
片刻後,八人重新回到那深坑旁邊,卻見那五彩光罩已然消失,那條銀白蛇形之靈,此刻赫然已被空中飄浮的五色元嬰虛神抓在手中。
那銀白蛇形之靈極力掙扎,想要逃出五色元嬰虛神之手,卻哪裡能夠?只見那五色元嬰虛神雙手合在一起猛然一搓,那條蛇形之靈身上的靈光便即潰散。
那五色元嬰虛神直接把潰散的靈光吸入口中,然後把那條已然只有寸許長,發絲粗細的小蛇,吸入鼻中,消失不見。
這五色元嬰虛神,不是別人,正是吳岩那從石屋中遁出的元神。他看到下方八人神色各異,皆是又驚又喜,正待開口解釋一下,卻見為首那名白發白須的魁梧老者,帶頭向他躬身施禮,口中用極其小心和激動的聲音向吳岩的元神邀請道:“尊駕可否入室內一敘?”
吳岩的元神淡然點了點頭,道:“好,我正有些事情想問問你們。老人家,請!”
“不敢,不敢,在尊者面前,小老兒哪裡敢稱老人家!尊者,您請!”
吳岩沒料到,眼前這老者對他竟如此恭敬,看他神情不似作偽,倒是不好再謙讓,於是便當先向議事廳中漂浮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