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臨大海,整座解離島在暗夜之中,如同一只露出自己的脊背的海獸,靜靜的匍匐在荒海之上,顯出一股子的荒涼悲離。
此時在解離島的離峰內,一座魔氣濃鬱的洞府之中,一個紅臉老者,盤膝坐在洞府之中的石台上,正在向一個高壯的大漢說著話。
其態度相當的恭謹。那大漢,看起來是個中年人的模樣,相貌棱角分明,穿著一襲黑袍,臉上掛著一絲雲淡風輕的微笑,聽到紅臉老者的話,不時會輕輕的點一下頭。
只聽那紅臉老者道:“大哥,你真打算在我這離峰上凝結魔丹嗎?要知道,我這離峰之上的魔氣,可比你的解峰差了不少啊。”
若是有人在這裡的話,定會感到吃驚詫異,沒想到這看起來容貌蒼老的丁離,竟然稱呼這看起來像個中年人模樣的黑袍大漢為大哥。
這黑袍大漢,正是解離島的島主丁解。他聽了其弟弟丁離的話,奇怪的笑了笑,道:“阿離,你我兄弟二人成為血魔宗外海弟子有多長時間了?”
丁離不解的看了其兄長一眼,沉吟了一下,道:“大哥,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我記得,大哥你入門已有八十年,我入門比大哥你晚了二十年,也有六十年了吧?”
丁解點了點頭,冷笑道:“不錯,為兄入門成為外海弟子已經有整整八十年零九個月了。為兄自從進入築基期以後,便一直困守在此島之上,始終沒有被召集回血魔島。而你,築基還是在此島之上完成。難道,你我兄弟此生真要被困死此島不成?哼,如今,上天垂眷你我兄弟二人,讓咱們在那解峰之下,發現了一條小型的魔晶石礦脈。嘿嘿,為兄測算了一下,這條礦脈,大約可開采出數十萬塊的魔晶石來。有了這些魔晶石,足可用來賄賂血陽殿的大長老,讓咱們兄弟重返血魔島。只有在那裡,你我兄弟此生才有可能進階更高的境界,你懂麽?為兄若是在解峰閉關,凝結魔丹,勢必會毀了那魔晶石礦脈,也就毀了你我兄弟的前程。”
丁離聽到其兄長的話,臉上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撚須沉吟了起來,似乎是在思考其兄長話中深意,片刻之後,其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慶幸的表情,道:“還是大哥思慮周詳,小弟終於明白了大哥的苦心。大哥放心,你隻管在這裡閉關,島上的事務,交給小弟來處理就是。小弟保證,在大哥出關之前,一定把那魔晶石礦脈全部開采完成!嘿嘿,小弟今日又抓來了十五名天道宗的煉氣期弟子,算上前幾次抓來的,差不多也有五十多人了。有這些人日夜趕工,想必用不了幾年,這條礦脈就能開采完成。到時候,大哥結丹成功,咱們兄弟兩個,帶著這些魔晶石,直接去血魔島。”
丁解點頭笑了笑,道:“你明白就好。好了,為兄還需要靜心調整一段時間的心境,方能閉關,所以,這段時間,若是沒有什麽大事,你就不用再來我這裡。島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去吧。”
丁離當即站了起來,恭敬的道:“小弟告退。”
丁離出了石室洞府,見那洞府的石門,自動的閉合了起來,其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一聲不吭的走進了離峰山腳下的另一處簡易的洞府。
閉合了這間洞府的石門,丁離才松了一口氣,不滿的嘀咕道:“哼,說的好聽,好像自己真是個為老子考慮的敦厚兄長,其實還不是為了你自己打算?數十萬的魔晶石,的確足夠用來賄賂血陽殿的大長老。只是,按照血魔宗的規矩,這一座島上能夠加入內殿的弟子名額,可只有一個。你走了,而且還把這裡所有的資源都帶走了,卻有可能把老子留下這裡繼續受苦,甚至你結丹,可能把老子這洞府之下的魔氣也全都吸乾,虧你想得出如此決絕對待自己親兄弟的事情。哼,想讓老子困死在這裡,沒門!嘿嘿,誰能離開,還不一定呢……”
這時,只聽洞府石門外有人揚聲的稟報道:“師叔,弟子王劌,陳絮,褚千裡要去礦洞輪值了,不知師叔可有何吩咐?”
丁離皺了皺眉,暗道,哼,什麽狗屁大哥,還是對自己不放心,就連輪值的弟子,全都派的是他自己的徒弟,這些小輩,越來越放肆,去輪值就去輪值吧,還故意跑到老子洞府來探問,莫非是想試探老子不成。
“知道了,去吧,記得每日都要仔細搜查一遍那些苦役囚徒之身,檢查其體內的血煞禁製,莫要大意。”丁離故作關心的交代道。
“是,弟子等明白了,師叔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弟子等就告退了。”外面那三人見丁離並沒有打開石門接見他們的意思,也就轉身離開了。
三人不疾不徐的朝著山谷對面的山峰走去,邊走邊聊著。那陳絮正是先前跟王劌一起製住吳岩的那個青年魔修,褚千裡則是一名矮壯的青年,前段時間出海巡邏,他並沒有去。
片刻後,三人走到了那魔氣護陣之前,王劌取出了一個墨玉牌,往那魔氣護陣之上晃了晃,一道烏光射出,那魔氣翻湧之間,露出了一個圓形的通道。
三人進到護陣之內,那圓形的通道重又閉合了起來。三人朝著那石洞走去,王劌目光在那石洞門口掃了一眼,皺眉奇怪的道:“孫老二他們幾個都死哪去了?往常這個時候,他們哪裡如此安靜?早不耐的在洞外抱怨了,奇怪,今日怎地不見他們出來?”
那石洞之中,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三人走到洞口前,那叫陳絮的青年魔修,張口叫道:“孫老二,他娘的,你們三個在幹什麽呢,黑燈瞎火的,連個燈也不點。”
陳絮喊完之後,洞內一點動靜也沒有,三人臉上都露出了奇怪之色,這時,只聽洞窟深處,傳出一聲極為含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不清。
三人皺著眉,謹慎的往裡面走去,這時,忽聽石洞內地窟之中傳來打鬥之聲,那精鋼鐵門上傳來陣陣的撞擊悶響,含糊不清的呼喝叫罵之聲,透過鐵門下的縫隙傳了出來,似乎裡面正打的激烈。
三人同時吃了一驚,忍不住全都取出了各自的魔器,疾步朝那地窟鐵門奔去。
那矮壯的褚千裡,跑在最前面,到得鐵門旁,抬手就向那鐵門推去。石洞之中一片黑暗,褚千裡什麽也看不到,隻覺那鐵門之上似乎有黏糊糊的濕滑液體,摸起來十分惡心,忍不住咒罵道:“娘的皮,竟打出血來了!”
他一邊罵著,一邊推開鐵門,先用手裡的魔器在門口處向地窟下掃了幾下,以防有變。不過,好像是他多慮了,鐵門旁邊似乎並沒有人打鬥,叫罵的聲音,集中在了其中的一個角落。
褚千裡闖了進去,大聲罵道:“都他娘的老實點,誰再敢吵鬧打鬥,老子活扒了他的皮!”
陳絮眼見褚千裡走了進去,他皺著眉捂著鼻子也跟了進去。那王劌卻奇怪的望了望石洞深處,又望了望鐵門下方的地窟。
忽然,他隻覺背後有一陣微涼的陰風吹過,豁然一驚,正要開口驚呼喝問,卻忽然詭異的發現,自己的頭顱竟然跟身體分了家。
他的驚呼,自然也就憋在了失去了身體的頭顱之中。那瞬間偷襲切下他頭顱的人,並沒有趁機把他的頭顱捏爆,而是提著他的頭顱,猛然的竄進了地窟之內。
片刻後,只聽地窟之內傳出一聲極其低沉短暫的慘叫,接著什麽聲息都沒有了。又過了片刻,只聽一個極低的聲音怯怯的道:“吳道友,這人毒發身亡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唔的應了一聲,道:“去把門口那具無頭屍體提進來,關好門。小心門上的毒血。”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出現在了門口,片刻後,只聽鐵門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閉合了起來。
地窟之中,有一人忽地取出一塊月螢石,整個地窟刹那間變得一片清亮。
一手拿著月螢石的,正是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的吳岩,他的另一手,卻提著兩顆驚恐的瞪大眼珠子的頭顱。
吳岩把月螢石遞給了旁邊的一個憨厚的青年, 道:“易清兄弟,你幫我拿著月螢石,嘿嘿,我還有件事情需要跟這兩位做個了斷。”
那憨厚的青年,聞言慌忙接過吳岩遞給他的月螢石,拿在手中,高高的舉起。
吳岩把兩顆頭顱提到面前,冷笑道:“別裝了,你們沒有任何奪舍的機會。”
滴滴答答的鮮血,從兩顆頭顱之上不斷滴下去,吳岩說完話之後,兩顆頭顱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吳岩冷笑了一聲,把那陳絮的頭顱抓在另一手,道:“不說話是吧,那在下就先滅殺了一個,想必王劌道友就該懂得如何抉擇了。”
說著,吳岩忽地猛然一捏,那陳絮的頭顱之上,猛然的噴出一團黑光,毫不猶豫的急速向吳岩的臉上衝去。
吳岩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那隻本來捏住了陳絮頭顱的手,竟詭異的出現在其面前,其手掌之上,浮著淡淡血紅色的魔氣,抬手一抄之下,已經把那團黑光捏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