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具枯骨,那一直面色漠然的青年,終於露出了一絲異色,目光在那枯骨之上掃視片刻之後,轉到托著此枯骨的那手下面上,問道:“血疾,發現了什麽?”
“回稟公子,此枯骨乃是屬下三弟血風的骨身。從三弟這骨身不難看出,其是被吞噬了一身的元神精血而死的。若是屬下所料不差,這應是練成了‘血身’的魔修所為。”那被問道的修士,神色冷然的答道。
此人一頭的披散長發,已有七成變成了血紅之色,左頂尚有小半邊為暗紅之色。
“可惜,上次接到血符傳信的是四弟,那血符傳到他手中之後,便一直被他收著,屬下並不知道這解離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若是讓屬下查出,究竟是誰殺了三弟和四弟,屬下必要把此人修為廢掉,打入萬魔窟中,身受萬魔噬身之痛!”
“血身?難道,這世上真有這上古魔功不成?”那青年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之色,“血疾,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一定要把此人查出來。他既然能夠斬殺血風和血狂,想來至少該是結丹後期修為。本公子就給你三名秘魔衛,十五名血魔士,責你統帥外海百島魔島主,徹查此事,務必把此人生擒來見本公子。”
“是!多謝公子。”這叫血疾的魔修聞言大喜。
那青年一翻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小紫金令牌,拋給血疾,道:“蕭七,蕭八,蕭九,你們三個就陪血疾走這一趟吧。本公子這就要去赴血海獨角龍王的壽宴,希望本公子回島時,能夠見到你們辦完此事。”
“是!請公子放心,屬下等定不辱公子使命!”血疾接過令牌,把手中的枯骨裝進了一個特製的皮袋中,然後隨同另外的三名血袍修士,同時向那青年躬身施禮的答道。
血疾把那皮袋交給了一名血魔士,自己則率領三名秘魔衛和十五名血魔士,遁出血蓮,祭出一艘長達百丈的血帆寶船,飛身上去。
血蓮的蓮瓣隨之收起,重新化作千丈大小一團血雲,向著南方飛遁而去。
血帆寶船之上,那血疾腳下一頓,一道血光陡然從血帆寶船的主帆之上散逸而出,片刻間結成一個血晶護罩。
血疾接著咬破舌尖,噴出一團精血,虛空畫符,片刻間,其面前顯現出一個方圓數尺大小的血色鏡面狀光壁。但見,在那光壁之上,一副血海海域圖顯現其上,在那海域圖中,星星點點的外海海島,成了一個個閃爍著光芒的黑色光點,密布在血海外海的海域。
血疾把手中紫金令牌對準那鏡面,注入魔氣之下,一道紫光噴出,罩定了那海域圖中。
血疾把紫金令牌對著自己的口唇,冷然發布出一道命令:“本座血疾,傳公子令,外海所有魔島主,速速前來解離島本座血帆船集合。一日之內不到者,按違抗血陽殿宗門之令處罰!”
那紫光,忽地化作百余道紫色光束,分散的向一個個的黑色光點遁去。
同一時間,血帆船四面血晶護罩閃爍了一下後,百余道的紫光,衝出血帆船,刹那之間消失不見。
片刻後,但見血色鏡面光壁上的海域圖中,那一個個的黑色光點之上,漸漸開始有一些白色光點動了起來。那些白色光點顯出之後,向著同一方向移動而去。
血疾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收起了紫金令牌,那血色鏡面狀光壁海域圖也隨他抬手一掃之下,沒入血帆船的血晶護罩之上,化作了一副更大的周天海域圖。
“哼,敢殺本座三弟四弟,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要把你抓住!”
……
發生在解離島上的這一切,吳岩自然不會知道。
吳岩等人,乘著那艘相當於中階法器的大海船,經過十幾天的航行,此時已經駛進了神木島海域外海第一大島玄烏島附近。
不過,吳岩現在卻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十幾天的航行之中,邢逍和陸衝早已醒了過來。得知了發生在解離島上的事情,這二人著實震驚了一把。
只是,震驚歸震驚,既然到了神木島海域,那就必須要找一個落腳點扎根才行。這就牽扯到了一系列先前被吳岩忽略,或者說根本就沒想到的問題。
吳岩畢竟是從天洲來的修士,對這須彌海內的規矩,所知甚少。從與邢逍的聊天之中,吳岩才發現,自己現在將面臨什麽樣的麻煩事。
原來,在須彌海內,四大宗派在結成了獵海聯盟之後,為了更好的凝聚有效力量,對付海界線以東的那些海妖族和海魔族,曾以獵海聯盟的名義,發布下了一系列針對須彌海之內修士的管束條約。
舉凡是須彌海內的修士,必須得有須彌海獵海聯盟頒發的特製身份令牌,否則就會被視為異端或者海族奸細。
這在須彌海內出生的修士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但凡須彌海內的修士,只要接觸修行之後,稍有些法力,就能前往獵海聯盟分布在各大海域的指定海島行殿領取這身份令牌。
吳岩現在,卻沒有此令牌。這件事,他跟邢逍和周氏兄弟提起時,從三人的表情也可看出,他們雖對吳岩的出身來歷,深感懷疑和不解,但對吳岩卻深為信任,所以便向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好在,吳岩現在的仙道修為,只有煉氣十層左右的樣子,而且相貌看起來很是年輕,只要有邢逍等人作保,這身份令牌去那行殿領取就是了,倒不難弄到手。
現在關鍵的問題則是,先前眾人把吳岩當成了島主級別的高手來看待,以為憑吳岩如此高的修為和神通,在怎麽說也該是中階海島的島主,這次雖然驚險,但只要能回到神木島海域,便可受到天道宗庇護,那血魔宗的修士也奈何不得他們。
屆時,眾人只需跟隨吳岩,返回其所在島嶼,自然便可慢慢發展了。
哪裡想到,吳岩竟連這身份令牌都沒有,更遑論島主根基了。
就連邢逍和周氏兄弟這些煉氣期的修士,以前在玄烏島的附近,都有屬於自己的小小島嶼立足,盡管這些島嶼小的可憐,連最低級的低階海島都算不上,靈氣更是稀薄的可憐,但起碼也有個落腳之地,這乃是家族傳承,同時也是這些煉氣期弟子的可憐之處,畢竟,哪個修士不想在一些靈氣濃鬱的海島之上落腳修煉呢?
眾人之所以選擇要投奔依附於吳岩,自然也是出於這種考慮。現在卻是出現了如此令人尷尬的局面。
不過,邢逍和周氏兄弟等人,倒是對吳岩很有信心。憑吳岩的神通,只要得到機會,不難獲得那些低階,甚至中階島主的資格。
這個機會,便是四大海域之中,每隔十年就會舉行的須彌海“奪島大會”。
要知道,自打獵海聯盟成立以來,為了便於統一的管理,集中最有效的力量對抗海族,聯盟就有明確的規定,須彌海內的修仙者,要麽拜入四大宗門,成為宗門弟子,由宗門統一進行指導修煉和管理調教;要麽成為海島島主,自成一系,建立自己的勢力,但同樣需要聽從獵海聯盟調遣,參與同海族的作戰。
除此之外的散修,只能以依附者的身份,或依附於四大宗門,或依附於海島島主,成為受到宗門或島主庇護的客卿修仙者。不過,相應的,這類散修也有義務和責任輔助宗門或者島主,參與海戰。
不過,散修的待遇可就慘了。為了獲得庇護,不僅每年要完成宗門或島主分派的一些任務,還要繳納一定的靈石作為庇護的報酬。
因此,在須彌海內,絕少有散修。就是那些身份地位較高的島主,也多是出身於四大宗門的優秀弟子或者依附於四大宗門的強橫散修。
就像邢逍和周氏兄弟這樣的小家族傳承的散修,其實其祖上便是宗門修士或者依附於宗門的島主。只是家族傳承敗落,無力維護繼承,原本的海島早被收回。
礙於聯盟的規定,神木島海域的天道宗,這才不得不給了他們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海島作為立足之處。
不過, 這些散修同樣需要修煉,若只是立足小海島,結局早晚就是滅絕。因此的,三人先前便做了依附於玄烏島的散修,成為了玄烏島商盟的低階護商弟子。
這些散修護商弟子,乾的是最累最危險的活,但最終得到的報酬卻是最少的苦役散修待遇。只是,若不如此的話,他們這些散修卻無法受到玄烏島的庇護,若是遇到海族獸潮的侵襲,或者遇到其他海域的攻打侵襲,那可就連最起碼躲避的地方都沒有,死都不知怎麽死了。若非如此,這群人也不會選擇要依附於吳岩了。
非常不巧的是,邢逍和周通等人原來立足的小海島,在數年前的一次血魔宗入侵時被毀,他們也都被迫搬去了玄烏島寄居,處境極端惡劣。
一年累死累活,也積攢不下幾塊靈石。
吳岩也終於明白,為何自己當初讓這些人留下來挖礦,開出每月五塊靈石的價格,這些人為何會如此瘋狂興奮了。事後,還要選擇做他的隨扈,依附於他。
原來,像他這麽慷慨好心的高階修士,在這須彌海內,根本就是個異數。